晟扬道君眼含期待的看着陶紫,以自己对这小丫头的了解,恐怕她是不愿意的。
他暗暗盘算,该如何劝说陶紫。
可陶紫随即道:“好。”
晟扬道君措手不及,准备的好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明白师伯的良苦用心。”
与莹莹彻谈一夜,陶紫早已知道师伯独自维持着天瑜峰的不易。
她虽然不愿意大出风头,但这个时候,向宗门上下宣布自己的归来无疑是重振天瑜峰,最好的开端。
更何况,结丹对自己来说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如此,张扬一回,又如何?
一句良苦用心,让晟扬道君满面激动,一时间不能言语。
师尊去后,他自己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天瑜峰,一撑又是这么多年,原本以为沉云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没想到她却失踪数十年,终于,现在又有陶紫了。
“好,我让执事堂准备。”
陶紫点头,心头微涩。
她知道师伯的寿元,怕是不多了。
可她只将自己在濉辛秘境得到的灵植和在云定界得到的宝物呈上,绝口不提寿元的事。
见陶紫呈上来的储物袋,晟扬道君更是满意。
为师者,传道受业需解惑;为徒者,展翅高飞思反哺。
若是陶紫能担起天瑜峰的未来,便是自己死了,也对得起师尊的嘱托了。
陶紫却想,濉辛秘境崩塌后,听闻自己的魂灯已是灭了的,所以自己意外离开辰华界,到了云定界的事必然无法隐瞒。
对于师伯,她也不想隐瞒。
天色还早,陶紫将几十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随着她的讲述,晟扬道君且惊且异、且喜且忧,那云定界竟是比辰华界还略有不如,可辰华界也并无飞升的希望。
如此,倒是不知道谁比谁,更悲哀了。
他看着侃侃而谈,将惊险都讲得的如话本玩笑般生动趣志的陶紫,心头微微一颤,自己已经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但这些年轻人呢?
晨间转眼日暮,可夜还很长。
陶紫奔赴濉辛秘境之前,云榍石被盗,陈素惜、肖碧蝉的尾巴还没有抓住。自己讲完了,现在该轮到师伯了。
将云榍石的后续理清,又听师伯悉心为自己解惑,比如自己的诡异“剑心”,比如之前修炼的疑惑之后,已是月上中天。
陶紫披星而去,心中久难平静。
离开的这几十年,发生的事,太多了……
第二日,陶紫换上了熟悉的道袍,乘着许久不用的玉兰花团扇,晃晃悠悠的到了设在天瑜峰的执事堂。
执事堂执事五年十年一换,陶紫离开这几十年,现在执事堂中毫无意外的都是生面孔。
见她穿了一件所有修为的弟子都可以穿的寻常道袍,正在理事的万执事诧异的抬起了头。
眼前女修面似桃花、皎若秋月,顾盼之间,一双桃花眸波光粼粼,占尽风流;可她脊背挺直、姿态端正,只让人觉得不可侵犯。
万执事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师妹……师叔!”万执事想抽自己一巴掌,刚才怎么就光顾着看脸,连修为都忽视了。
这名女修竟然已经是金丹修为!
陶紫面色无多少变化,将准备好的身份玉牌取出来,与万执事道:“这是我的身份玉牌,劳执事据实更改。”
万执事小心翼翼的接过玉牌,神识一扫,随即一惊:“师叔是陶……陶……”
“在下陶紫。”
“是,陶师叔!且略等一刻。”原来她就是峰主今日一早就交代下来,要举办结丹大典的正主。
原本还以为是哪个峰头上的小女修,没想到是个结丹修士,更没想到是天瑜峰的亲传弟子。
他只是筑基修为,但借助合虚宗特有的法宝和法诀,修改这玉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比金丹修士多费一番功夫罢了。
可是,自己刚入天瑜峰任职,这个表现机会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其他几名执事见万执事匆匆而来,又去到里间设下禁止,不禁面面相觑。
正好一刻钟,万执事回到执事堂正堂,恭敬的将修改后的玉牌呈给陶紫。
陶紫含笑致谢,万执事顿觉一阵清风拂面,略飘飘然。
陶紫取走属于金丹修士的供给,便告辞离开,那万执事却还沉浸在一片和煦春光中。
还以为这位陶师叔不好亲近,没想到她这一笑竟然如此可亲。
陶紫摇摇走,顺着熟悉的台阶向下。
她哪里是什么可亲,不过是木灵珠改变自己体质后,得到的一点点好处罢了。
这好处也是见人下菜碟的,那位万执事修为比自己差上许多,才会感触这般大;若是换做同阶或高阶修士,自然也没这么大的作用。
不过,这“如沐春风”自己还是可以控制的,虽说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用得上,但说不定将来某一日就会起大作用。
陶紫信步而下,在一个拐弯前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喂喂,柔柔,你听说了没?”
“当然了!现在宗门上下谁还不知啊?而且来道贺的宾客还没走,自然也听说了,想来出不了几日,整个辰华界都该听说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那只庞孔雀竟然在新婚当夜就被厌弃了啊!肯定被人笑死了!听说,高师兄是厌弃她,才去世俗界历练的!”
“厌弃的好,真是大快人心啊!高师兄那么好,他应该是大家的,那个庞妖精从头到脚都配不上!”
“嘁,她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啊!”
“你在说什么啊,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个炼气女弟子在半山腰笑闹开来,陶紫略一挑眉,高师兄历练去了啊,听起来真不错。
庞玉娴的牙齿还好吧?会不会不小心咬碎了啊,毕竟这牙也是整来的。
她轻咳一声,从两个小女修面前平静而过,接着收到了师伯的传讯符。
“阿紫丫头,快来央前殿,我选了几个好日子,还有你的道号!”
陶紫莞尔,驾起团扇向着央前殿而去。
远远的,陶紫便看到,殿前的小径上有一少年,骑着一头屠里马,也向着央前殿而去。
那屠里马膘肥体壮,行动惬意,那神态简直同它背上的少年一模一样。
陶紫降下团扇,因为虽然这屠里马,肥到身上的云朵花纹都被撑淡了,但陶紫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自己多年前得的那一只,名字叫做“花球”。
没想到,它不但没有死,貌似还换了个主人。
见一人忽然阻住了自己的去路,马上那少年开口道:“这位……姐姐,缘何拦住在下去路?”
陶紫回头,面上不知该做何表情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