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破月,跨日追风。
两个月后,合虚宗的灵舟由云端驶入海上。
因为,兰蔚城在无涯岛上。
而无涯岛,则隐藏在距离大陆万里之遥的南簟海上。
虽然兰蔚城在辰华界地位非同一般,但无涯岛却不是谁都能找到的。
又一个月,合虚宗的灵舟缓缓靠岸停泊。
陶紫与司逸等人走下灵舟,终于得以窥见无涯岛面貌。
此时正值清晨,整个无涯岛云蒸雾绕、霞光绚烂多姿。
拨开细密的雾气,只见脚下的无涯岛,鲜花着锦、莳花成海,更兼海风温润、灵气充沛。
再往上看,仅仅能见到云头里的一处雪峰,至于山脚到山顶的景貌,则又被山岚雾气遮了个严实。
此次兰蔚大会,乃天枢宫和兰蔚城共同协理,合虚宗的灵舟甫一驶入无涯岛的范围,就有天枢宫弟子和兰蔚城修士迎了上来。
接下来便是一阵寒暄。
陶紫与一众金丹弟子跟在宗门师长的身后,并不做显眼之举。
直到陶凌华一道冰冷的目光直直扫来的时候,陶紫才抬头,对着陶凌华淡淡一笑。
那笑容并不如陶凌华的眼神冰冷,却不含任何感情,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陶凌华被陶紫这样一扫,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慌,险些又要失了她好不容易挽回的天枢宫大师姐风范。
陶紫的眼神,毫无波澜、无风无雨,陶凌华却觉得有些像难见边际的南簟海,叫人捉摸不透。
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蓄势待发。
这个堂妹,要对自己做点什么吗?
呵,不怕你出招,就不怕你不动作。
陶凌华的慌乱也不过一瞬,输人不输阵,她复又以更加凌厉的眼神看着陶紫。
然而,这个时候的陶紫已经与其他人点头寒暄,就像丝毫察觉不到陶凌华的目光一样。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陶凌华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司逸,本想上前将陶凌华怨毒的目光挡在身前,但看一眼陶紫,终究没有走出这一步。
他知道,陶紫不需要。
一面是半个东道主的天枢宫,一面是实力并不输天枢宫的合虚宗,两方人马汇集后,便浩浩荡荡的上了无涯山,进了兰蔚城。
这里,又是一番不同景致。
原本多汁鲜艳的花朵,变成了各色兰花奇珍,草木郁郁葱葱,城中绿地如茵,行人衣衫单薄,面色从容。
一片安定下,隐隐透出几分低调的繁华。
到访贵宝地,自然要先拜访地头蛇。
合虚宗自有掌事的元婴真君前去拜会,陶紫则跟随其他弟子,先到下榻之处安置。
距离兰蔚大会正式召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各弟子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解兰蔚城中风俗特色,适应气候。
陶紫自然也不例外。
合虚宗被安排在城中东北角的兰章馆,出了兰章馆两条街,便是兰蔚城中最著名最繁华的芷泉街。
名字文雅,实际就是美食一条街。
芷泉街上,派头最大,味道最好的一家食肆中,一只将脑袋埋进碗里的大鸟,叫众人看呆了眼珠。
如此神俊的鸟,竟然喜欢吃榴莲冰,而且一吃就是十八碗……
“主人,这个兰蔚城真好吃!”又空了一个碗,陶翎美滋滋的向着下一碗发起了“进攻”。
陶紫慢悠悠的挖了一匙木瓜,是挺好吃的!
至于其他人的表情神色,早也都习惯了。我的鸟吃什么,关你何事?又没花你家灵石。
陶紫坐在三楼临窗的位子上,听见楼梯上有人上来:“这食肆怎么回事,明明叫芳汀食客,怎得臭气熏天?”
随着抱怨不满声,只见一个体态婀娜、打扮富贵的貌美的夫人,摇着团扇走上三楼。她身后还跟了两名金丹、四名筑基弟子。
陶紫刚喝下的一口果茶,差点喷出来。
这不是那位给散修联盟盟主戴了绿帽的洪夫人么?那位烈少主的亲娘。看她这幅样子,竟是连绿帽子这种事,都能摆平。
陶紫又喝了一口果茶,如此看来,那位烈少主当真有几分手段。
既然他亲娘来了,那烈少主也不远了。
这个兰蔚大会果然热闹的紧。
洪夫人捏着鼻子一路走上三楼,终于选了个距离陶紫最远的座位。经过陶紫的时候,还特意愤愤的剜了陶紫一眼。
陶紫也看她一眼,接着回她一个甜甜的笑容。
榴莲碎玉冰可是这家芳汀食客的招牌,洪夫人不来一碗么?
有时候笑比瞪还要惹人愤怒。
见陶紫不但不知收敛,还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洪夫人气的甩了手中的团扇,眼看就要找陶紫发作,但她身旁一个金丹修士不知和她说了什么,就见洪夫人气焰一收,乖乖的坐了下来。
陶紫挑挑眉,看来,还是知道顾忌的。
酒足饭饱,又打包了二十份榴莲碎玉冰,陶紫带着袁启和陶翎离开了食肆。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久,那位洪夫人便被上了一桌子榴莲,熏得她直跳脚。
而陶紫闲适的走在芷泉街上,距离大会正式开始,也没有多久了,与其闭关徒增紧张,不如放松消遣一番。
这条芷泉街,陶紫已经来回了无数次,这回,她顺着芷泉街继续向前,想要看看城中其他地方的热闹。
即便兰蔚城在半山腰上,但午后的热浪依旧灼人,陶紫应景的换了当地的薄衫,慢悠悠的闲逛,顺便买买买。
当然也可能因为买买买,才像是闲逛。
因为,一个小小的储物袋不过一个时辰,就几乎装满了,里面全是各种不起眼的小玩意。
比如水草种子,水中一些寻常的灵植,颜色形状奇特的贝珠、鱼骨等。
与她这样一般的人,大有人在。
想来多半也是来参加兰蔚大会的其他宗门弟子或者家族子弟,是以,陶紫混在其中也并不显眼。
又逛了一个时辰,见时间不早,陶紫预备打道回兰章馆。
她还不知道,在她不远处,一直有一个人在不远不近的跟着。
“魔君,您真的不现身么?”
“为何要现身?”
十九被堵得哑口无言,内心忍不住道:“魔君您恐怕不止想现身,还想献身吧!可惜,人家看不上你。”
虽然自从魔君从万魔之渊回来后,总有些怪怪的,性情也是忽左忽右,但怪着怪着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