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如水的月光就这么流淌着,明明那么明亮耀眼,却带不来半点暖意,直让人觉得冷冷清清。
春心不知道嘉禾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月亮,为什么这么喜欢听白月光,还是说,他其实也在挂念着复开疆?她眨眨眼,忍不住转过视线看了嘉禾一眼。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为他本就俊美无双的脸更增了一份光彩。不同于步飞的阴柔秀美,嘉禾的俊美虽然带着三分邪气,但却是阳刚的。
果然月光是太阳光的反射啊,不然,为什么本来冷冰冰的月光会和与阴柔丝毫不搭边的嘉禾融合的这么完美?正常的一冷一热,那是要起冲突的啊。
“看呆了?”
直到被嘉禾的声音惊醒,春心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被这家伙的美色给勾引了,跟自己对上的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明明白白就写着得意。
撇撇嘴,她咕哝道:“看呆子。”
嘉禾只是轻笑一声,伸手将春心搂的更紧。
这团小小的,软绵绵的身子啊,为什么当他抱住她的时候,就觉得又有了力气呢。
“呐,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啊。”春心没有挣脱开,而是有些疑惑的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以这家伙的变态程度,应该不会突然这么明显的展示自己的脆弱才对。苍天在上,她可真是服了自己了,这家伙对自己温柔一点,竟然开始不习惯了,标准的受虐体质。
“反常么?”嘉禾蹭了蹭春心的脸颊,就好像几年前那样,伸出手去,让水银一般的月光流淌在掌心,然后握紧了拳头,淡淡的说道,“很久没人陪我看月亮了。”
记得那年,他和复开疆,还有爹和娘,一家四口走在去往尊杀楼的路上,黑漆漆的夜幕上挂着一弯钩月。
爹说:“等到中秋的时候,月亮就圆了。”
娘说:“到时候接你们回来一趟。”
只可惜,他们从来没有再恰好能够站在同一轮满月下。
不是爹不在,就是娘不在,亦或是爹娘都不在,乃至于他或者复开疆有时也会不在。
他们是不需要过节过生辰的,想起来的时候,只要抬头看看月亮就够了。
不知道静默了多久,嘉禾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今天,是我生辰。”
诶,这家伙今天过生日啊?春心呆了呆,她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生日。八月十五,真是个吉利日子的说,不过,估计也没几个人给他好好庆祝过生日吧,怪不得今天这么感伤呢。
片刻后,春心的脸黑了——他包得这么紧干嘛,包粽子啊!她本想从薄被里伸出手去拍拍嘉禾的肩膀,可她现在简直就是个被捆绑好的粽子,除了脸需要喘气露在外边以外,什么都挤不出来。
仰脸看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春心眨巴眨巴眼睛,鬼使神差的用力向前一凑,小嘴儿在他脸上吧唧来了一口。
“呐,算作礼物了。”
嘉禾大笑起来,轻轻拍打着春心的头顶。
今后若是能够这样下去,似乎是很不错的样子。
“嘉禾,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这声音……春心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想要起身却压根动弹不了,只能出声喊道:“哥!”
老哥说了会中秋赶回来,竟然真的赶回来了!她笑的眯起了眼睛,估计兰悠萝一会儿要乐傻了,要不是嘉禾为了防止惊动兰悠萝带她到了别处人家的屋顶,估计兰悠萝这会儿已经扑进老哥怀里了。
诶,不对,兰悠萝现在肚子里有小崽儿了,可不能再做那样的危险动作了。
春心现在是兴奋加激动,都不知道是该抱怨老哥赶回来的太晚了,还是先跟老哥报喜说兰悠萝怀孕的事情。
不过,春寻现在可没半点高兴的意思,他念着自己先前说好的要在中秋赶回来,谁知事有意外耽搁了两天,急匆匆赶着中秋夜到李州府,飞快的往家赶的时候,却见一户人家房顶上坐着两人,而且说话声音还无比耳熟。
抬头借着明媚的月光看过去,他一眼就望见了那紧紧搂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果然是嘉禾,而小的那个赫然就是他的宝贝妹妹春心。
还用说么,定然是这混账小子绑了心心出来。
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差不多啦。
不仅仅是春寻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紧随着春寻而来的一人眼神也变得冰寒,至于另一个,则是相当好奇的打算跟去看热闹。
转眼间,春寻就飞身上了屋顶,冷冷的看着嘉禾。
而嘉禾非但没有把春心松开,反而不避嫌的搂住了春心,仰脸对春寻笑道:“没想到寻公子竟然能赶回来。”
“哥,你可算回来了!”春心兴奋的喊了一声,想要照常扑上去却发现自己还被棉被包裹着,不禁没好气的瞪了嘉禾一眼,“能不能松开我了?”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哥哥怕你会跌下去。”嘉禾看看裹得球一样的春心,勾起唇笑了,“跌伤了你,我是会心痛的。”
当着人家亲哥哥的面,调戏人家宝贝妹妹,这不是调戏,这简直就是挑衅啊。
春寻的一张俊脸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也不再多话,上前伸手就要去夺回自家妹妹。
嘉禾也不反抗,只是带着春心左转右转,始终不离春心左右。
靠,你们这是在打篮球么,等会儿要不要找个篮筐把我丢进去啊。春心望天无语,你妹的,不会武功遭歧视是不是,人家会武功的可以抢人,我这不会武功的只能被人抢,话说老哥你不还带了两个外援么,怎么不……
她嘀咕着春寻的外援,随便瞄了一眼,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要是她没瞎眼的话,那个冷着脸的秀美绝伦简直能让天下女人也都无地自容的少年好像是叫做步飞?
话说老哥把这小子带来干嘛,还嫌场面不够乱么。
虽说几人在别人家屋顶上跳跃腾挪,可步伐精妙身子轻盈,连半片瓦都没有踩碎。
不然的话,底下这户人家估计要窜出来大喊“有鬼”了。不过,似乎嘉禾在这里落脚的时候有往屋里抛洒某些不知名的粉末啊。
只是,现在不是屋里那户人家的问题,而是春心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了,尼玛,我晕车啊!
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拖着在屋顶上晃来晃去,春心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在颠簸山路上的马车里,那种头晕脑胀肠胃造反的感觉简直要了老命了,终于忍不住低吼道:“别折腾了,你们没事,我快要被晃悠死了!”
正在抢夺中的两人一怔,不禁低头看向春心,似乎她那苍白的小脸蛋不只是虚张声势啊。
“心心,怎么,哪里不舒服?”春寻急忙问道,顺便冷冷的看了一眼嘉禾,这混账大半夜的挟持心心出来,怕是冻坏了心心吧。
嘉禾直接无视了春寻的瞪视,似乎也并没有想到若是自己真娶了春心,那人应该是自己的大舅哥,他只是好笑的捏了捏春心的脸颊,问:“困了?”
困个毛线,她这会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初只说要是被一群美男环绕,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如今确实是美男环绕,可她怎么就这么想哭呢。
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春心终于觉得被晃成一团浆糊的大脑稍微平静一点了,无奈的说:“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放到一个平稳的地方,然后再去动手?夹在你们中间,我小命都快被折腾没了。”
要是把她放到一边去,他们还打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冲上来,一手将春心牌粽子拎起跳到了另一边。
春心无奈:“小飞飞啊,能不能麻烦你把小阿姨放到一个不会打扰到你们过招的地方?”抢球,带球过人,拦截,下一步是不是该投篮了?话说那个一直在观望的童鞋你是不是打算最后一秒来个盖帽把我打飞?
嘉禾笑眯眯的附和着点头:“步飞,那可是你小阿姨。”
步飞充耳不闻,一双黑水晶般清透的眼睛只盯住了春心。
她好像比之前长高了些许,但似乎又并没有变化,只是对他来说,她还是当初父亲莫名其妙丢给自己的人。
恩,没错,她还是他的。
自打那日离开破庙回到王府后,云姐就仿佛洞悉了一切般的笑着看他,令他竟然有一丝狼狈的感觉。
云姐说,喜欢一个人,心思就会随着那个人转动,会想见那个人,看到那个人的笑脸就心里就会轻松,看见那个人难过心里就不舒服。
所以,云姐是想告诉他,他喜欢春心?
要是知道春心知道那位步知云大姐这么贴心的给她又送来一个帅哥,而且还进行了初步的情感培训,她可真是要感激的内牛满面了,顺便还要呐喊一声:你丫能不能歇歇,别操这么多心啊。
春心心里很清楚,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处于人格三观正在养成的时期,本来就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偏执于某样事物难以自拔,而像步飞这样看似复杂其实无比单纯又执拗的少年就更加不好解开那个疙瘩了。本来就从小孤僻,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如今可好,这小子还竟然似乎对她生出了类似于喜欢的情绪,喵的,请问穿越大神你能不能降下一道霹雳来,把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突然转变成女尊社会?不然你这边给我戳一个嘉禾,那边给我戳一个步飞,这两个哪个都不好惹,到时候他俩是打算把我一劈两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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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有的朋友已经知道了,因为某些河蟹原因,可能前面文中会有不少可怜的被星号的内容,大家恐怕要发挥想象力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