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详见:贱妾远方家中忽有急事,晴儿不得不的匆忙离去。事出突然,又恐相公不允,故不得已不辞而别。不敢奢求相公谅解,只盼相公见此信时勿要伤心、担心、烦心,亦不要牵挂。相公见此信是,晴儿已远去,相公勿要寻找。待家中事了,晴儿自会返回寻找相公,快则一年,慢则三五载……
相公博学多才,若写这离别之书定要留下一些感情伤怀的诗作。晴儿不过一庸人,不敢于相公相比。书到此处已不知该写什么,晴儿心中所忧无外乎相公见不到晴儿后会着急、担心。此处再次恳请相公勿念勿挂。
愿君珍重。爱妻:慕晚晴。”
书罢,‘毛’笔轻轻地放在砚台上。
县衙内院很安静,只有松针不时掉落。李权房中闪着昏暗的灯火,窗口敞开,轻风进屋,吹得灯火摇曳不定。摇摆的火光罩在慕晚晴脸上,莹莹泪珠闪着金‘色’的光芒,想金子一样顺着脸颊滴落在桌上。
刚刚写好的书信,墨迹未干,几滴眼泪落在上面让最后的落款晕染得有点儿模糊。书信字迹娟秀,每一个字都用标准的楷体一笔一划写成,大小相当,间隔相等,看上去就跟现代电脑打上去的一样。
“别拖延了。要走便走,不愿走就留下来!大不了为师灭了肚里的孽种,然后在自刎于你面前,还你个清净,那你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跟你的情郎过一辈子了!”
房间中,慕晚晴身后,被‘阴’影笼罩的位置还有一个身影。没有动作,只是平静地说着。
“走吧。”慕晚晴默默起身,脸上的金豆子还在不断落下,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冷得像冰的声音让‘阴’影中的慕容雪微微一怔,这样的声音她不是从爱徒口中第一次听到,但那是爱徒对外人说话时的口气。这一次,她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
慕容雪感觉心有点儿冷,同时又有些不忍:“我还以为你会在书信上写一点儿情话,也好让你相公知道你的心意。”
慕容雪这是提醒,提议慕晚晴信中还少了些内容。
慕晚晴摇摇头,从衣服内‘摸’出一个枯黄的藤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有这个就足够了。”
房中,灯熄,人走。又是一场举散。
桌上,藤环静静地压着书信,预示着下一次的重逢。
……
……
曲溪县一夜繁华之后,剩下的就是落寞。
冥冥之中,李权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又像是一场梦,梦到自己的晚晴要离开自己,而且是很久很久地离开。
心一阵刺痛,酸楚上心头,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晚晴不要走!晚晴!”
昏睡中的李权大声嘶吼,双臂不由得更加用力。而怀中无助的小鸟都快被李权强有力的怀抱压得断气了!
但她现在担心的可不是断气不断气。而是李权刚才那一声嘶吼,差点儿把韩雪的小心脏吓得跳出了喉咙。
这要是被下人听到冲进来一看,如此景象被看到还怎么解释?
韩雪慌得要命,可一双手被铁钳一样的臂膀抱着,怎么挣扎也无用。没时间给韩雪多想,要是李权在这么‘乱’吼,不进来人才怪!
韩雪也是吓‘蒙’了,慌‘乱’之下竟然主动送上小嘴将李权打大嘴堵上!
一股素雅清淡的幽香传入,像是山涧清泉,又像是梅园‘花’丛。舒服得李权喉咙发出一阵沉闷而又欢愉的呻~‘吟’。
但韩雪却不怎么舒服,酒气‘混’着老男人的气味就像无法抵挡的‘迷’眼,让韩雪心神恍惚,眼神涣散。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过好歹是把眼前的男人稳住了。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但总好过被人看到自己跟男人搂搂抱抱。
“晚晴别走……”
李权从‘唇’缝间不断发出这样一句话,粗暴的怀抱似乎变得温柔了许多。
韩雪心知机会难得,奋力地想要挣脱,可只要自己稍有离开的意图,李权的怀抱便会变紧。
韩雪接连尝试了好几次,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
韩雪心里那个气呀!
“本姑娘亲自伺候你已经是你无上的光荣了,你这家伙不断污了人家清誉,还夺了人家的初‘吻’!结果你丫的还什么都不知道!本姑娘是要到哪儿去喊冤啊?!”
韩雪知道李权是宿醉未醒,干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所以现在只有祈祷这家伙一直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就当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韩雪不敢把李权‘弄’醒,于是在李权怀中渐渐安静下来。
今夜的李权很奇怪,抱着韩雪的手没有‘乱’动,只是在那四‘唇’相接处,一条大蛇轻柔地在贝齿紧闭的‘门’前来回蠕动……
荷尔‘蒙’的气息越来越浓,让韩雪有些‘精’神恍惚。虽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也察觉到气氛变得越来越危险,身体不由自主地蠕动让幼小的心灵变得很奇怪。
虽是知道危险,但小姑娘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嘴动不得,分开害怕对方大叫,张开害怕自己瞬间沦陷。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
韩雪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刚才他一直喊着晚晴公子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爱意,可晚晴公子不是男人吗?李大人怎么会……难道?!”
稍稍一想,韩雪忽然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震惊地看着亲‘吻’自己的男人。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我的俏公子怎么会?怎么会!啊,我不活了!”
……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李权脸上。‘春’日初晴带着和煦的暖意,好久都没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
李权缓缓睁眼,感觉还有些头痛,皱眉扶额扫视四周,陌生的房间让他一阵‘迷’茫。
“有人吗?”
话音刚落,一名小丫鬟走了进来,李权一眼就认出对方是昨夜在天水阁的小丫鬟。
“李大人,你醒了?我去给您端水来。”小丫鬟说罢便要走。
“等等。”李权赶紧将其叫住,“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
小丫鬟天真的笑着回答,‘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儿是韩家。昨夜李大人喝醉了,是我家小姐亲自送给大人回来的呢。”
李权双手按着太阳‘穴’,看了看外面天‘色’:“原来如此,那请你替我谢谢你家小姐,本官先走了。”
“啊?李大人不洗漱之后离开么?小姐还给李大人备好了许多‘精’致的早点呢!”
“不了。衙‘门’中说不定还有事。”
李权不接受小丫鬟的挽留,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曲溪县街上,百姓们早已起‘床’收拾好了‘花’灯节的残余,街上再也看不到一盏‘花’灯。‘春’节结束,预示着人们又将开始新一年的生活。
李权走在大街上皱眉苦思昨夜之事,似乎发生过什么,可始终又想不起来。
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一种让人心慌的预感,仿佛在召唤他快点儿回到衙‘门’。
李权加快了脚步,到得衙‘门’口发现方大方二已经在打扫完毕。
见李权回来,方大方二很热情地上前说话:“李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李权心事重重,听其一说,眉头微皱:“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县衙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有没有。”
李权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只是……”方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
方大把脸一横,竟从身后拖出来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一个满脸雀斑,一个鹰钩鼻,除了这些不怎么好看的标志‘性’特征,其它地方都没什么问题。
李权疑‘惑’:“这是?”
“这是我跟方二的两个小孙孙。一个叫方不语,一个叫方想说。你们两个,还不见过李大人。”
满脸雀斑的小子很活跃,搓着手,朝李权作揖:“小的方不语见过李大人。”
另一个鹰钩鼻的小子没说话,只是随方不语的话一起拱手行礼。
活跃话多的小子叫方不语,沉默少言的小子叫方想说。本是一对很有趣的组合,但李权现在是在没什么心情逗留。反而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是什么意思?”
方大脸有些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李大人,最近县衙不是少人手么?我看我跟方二的两个孙孙在家闲着也是没事儿。就想让大人给他们两个在县衙里某个职位。李大人您看这?”
李权不想多说:“要什么职位?这两小子瘦小了写,衙役做不得。”
一听这话,方二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弓着身子悄悄塞给李权一个布袋:
“李大人,您再通融通融好不?两小子整日没事在外面闲逛,当爹的又不管事儿……”
李权皱眉将钱袋硬塞回方二手中:“别搞这些,本官心中自然有数。”
方二见李权不肯收钱,顿时急了,正‘欲’追上求情,却听李权说道:
“二人不适合做衙役,方不语‘性’格好动可作河泼大使,为本县征收渔业税款。方想说少言沉稳,可为驿丞,掌管各地通信。先做两月看看,这两月没俸禄,两月后如果可以便纳入县衙名册上报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