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目光是有穿透性的。就好像现在郭嘉就算这么蒙着头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拓奈奈那灼热的目光穿透了那厚厚的棉被直接打在了他的面孔上。他的脸微微的有些烫了起来,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热的缘故,还是又发烧了。
他拉开了被子,皱着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拓奈奈,声音粗哑:“我说,老板娘,你难道没有见过男人,这么直盯盯的看着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拓奈奈的面色一寒。虽然她来自现代,但是不代表她就没有女性的自尊,她冷冷的看着郭嘉哼了一声:“我男人倒是看得多了,你这样的男人我还头一次见,如此的别扭,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找不到头脑。”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了鞋子,朝门口走去。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郭嘉本来不想问的,可是,究竟还是放心不下。
“谢谢了,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问您老人家了,您就好好的休息吧,我可不敢打搅了。”拓奈奈顿时觉得心里索然无味,那原本想邀请他和自己同去的念头也就此打消。她的脚步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直接就走到了门口,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郭嘉冷冷的哼着:“奉孝先生,那些账簿我还是给你放在柜台了,你尽管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在一起弄就好了。我,不着急。”
说完后,她就拉来了门,走了出去,当然,也没有忘记在种种地关上,几乎把墙上的灰土都砸了下来。
郭嘉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这孔子当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果然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不过说了那么一句无心地话,她就记恨成这样。而他再想想看那堆成山的账本,只能长叹一口气,心里大呼,天要亡我了。
拓奈奈是个小心眼的人,不。应该这么说,所有的女人其实都是小心眼的人。就算不是像林黛玉一样事事上面都小心眼,至少会因为这些那些原因而小心眼了。而对于拓奈奈这样一个还算是开通的人来说,郭嘉那天的话实在是让她大大地伤自尊了,所以,她干脆就对这个男人来了个视而不见。
就算是他在正月十一的时候挣扎下床,拖着疲惫的身体来记账了。拓奈奈还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多少让郭嘉有一点郁闷,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个事情。因为,拓奈奈真的是给他留下了很多的账目,让他几乎忙得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对于拓奈奈和郭嘉的冷战,店子里人人都是看在眼睛里,这也让大家多少有些如履薄冰地感觉,甚至不敢在拓奈奈面前提到奉孝先生如何如何,否则的话,拓奈奈的白眼就会甩过来。其实白眼甩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不要把钱袋子给没收了才好。
而在这场冷战中。最最高兴的大概要数甘倩了。显然。她是店子里唯一不顾及拓奈奈目光的人了,虽然。在刚刚一开店以后,她就将甘倩交给太史老太太带到东城的店子里去了,可是,在每天吃晚饭地时候,她还是会准时出现在这边的饭桌上。
一开始拓奈奈对于她这样恶做法多少是不高兴的,可是,过了几天以后,她就直接也当她是不存在了。拓奈奈也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甘倩来到洛阳到底是做什么,可是甘倩却嘴巴很严的什么都不说,几次下来,她也就没有心思再问了,如果她要说反正迟早都会说的。
吃晚饭的时候,甘倩一如既往的坐在郭嘉的旁边,很是热络的给他夹菜盛饭,就好像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貂蝉则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甘倩那满脸如花地笑容,咬着筷子在拓奈奈地耳朵边小声的说:“奈奈姐,我觉得甘倩姐好像不太一样了。”
“嗯?”拓奈奈眼睛都不抬,只是自己往嘴巴里巴拉着菜,丝毫不像理会对面那热情如火地画面,更不把郭嘉那不胜其烦的拒绝放在眼里。
“她好像变得有些热情哦。”貂蝉小声的说着:“我记得原来甘倩姐是个很……”她说到了这里皱了皱眉毛,好像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词一样,就停在了那里。
拓奈奈怎么会不知道貂蝉说得意思,对于甘倩的改变,她也是看出来了的,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在她离开徐州的这一年里,到底在甘倩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呢?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貂蝉的碗里:“有肉吃嘴巴还能说话吗?快点吃你的饭,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插嘴做什么?”
“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貂蝉听话的低下头,撅着嘴吃了一口排骨以后,有点小女孩的愤愤不平。
拓奈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又随便吃了几口饭以后,她放下了碗筷,站了起来,打算去院子活动一下。而这个时候店子门去响了起来,典韦连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去开门了。拓奈奈也并不在意,还是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雪一点都没有化掉,虽然过了年已经算是到了春天,可是,却没有见到一丝转暖的意思,这老天爷甚至还是在不知疲倦的下着漫天的大雪。她来到那几株梅花前面,仰头看着,上面的花依旧怒放,只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花已经不是三十晚上的那些了。低头看去,那雪白的雪地上,则是一片稀稀疏疏的梅花花瓣,此时此刻看来倒是有一种凄艳地美丽。这个时候应该是酝酿点什么小资情绪才对吧。就好像是郭小四的书里写地一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流出明媚而忧伤的眼泪。
只是,事事并不是都能如人所愿的,就在她想来点小资情调,陶冶一下自己的情操,就听见甘倩那带着几分怨恨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老板娘,吕公子来找你,你怎么自己躲在这个地方呢?”
甘倩的语气算是大大地惹怒了拓奈奈。她不禁有些生气。她容易嘛,养着那么多的人,成天想着怎么给大家创造更好的机会生活下去,怎么到了她这里她就对她怨恨颇深?她若是喜欢郭嘉尽管去就好了,她也没有拦着她不是吗?怎么尽是横竖都是她不对起来了呢?难道她就这么碍眼吗?
“我有得罪你吗?甘倩。”拓奈奈缓缓的转过身,看着甘倩那一脸不屑的样子冷冷的问。
拓奈奈虽然平时人总是大大咧咧,可是。却很少跟人叫真生气过,至少甘倩是从来没有见过拓奈奈生气的样子,所以,当她这么冷冰冰地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甘倩竟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真是和你有什么天大的怨恨吗?”拓奈奈这才正式的转过了身体,直视着甘倩。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否让甘倩心里的怨恨稍微的平复一点,或者还是因为这样会更加憎恶自己。只是,她认为,如果人与人之间有矛盾的话。闷着不讲话只会让关系愈发地僵硬,所以,不如摊开了讲个清楚倒是不乏为一个解决的好办法。“是不是你的父母因我而过世?”
“没有。”甘倩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还是回答了,她靠在后面外面地墙壁上,低下头,轻轻的玩着自己的裙子带子,打算消极抵抗。
“那么,是不是我不让你吃饱穿暖。买你回来经常打骂你了?”
“没有。”甘倩的声音也变得小了一些:“这些倒是没有的。”
“那么说。我是将你卖进勾栏了?让你从此以后就水深火热的过不下去了吗?”拓奈奈脸上那掩饰情绪的一点微笑已经彻底被寒霜所取代。
“不曾。”甘倩的声音越发的小了起来。
拓奈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注意让自己不要用到咄咄逼人地口气。在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一会以后她微微笑着:“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你,我收留了你既没有给你气受,更没有虐待你,甚至还埋葬里地父母,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如此的不堪?”
甘倩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让拓奈奈的话就好像丢进水里的一把棉花,连声都没有响一个,就彻底的沉入了水底。
“难道你只当我是一个外人,却不知道我也可以入乡随俗的?”拓奈奈缓缓的朝着店子里走去,在进入店子之前她在甘倩的身边站住了,带着一种轻快的语气微笑,轻描淡写道:“难道,你忘记了,你是卖身葬
甘倩的心里一惊,浑身的寒毛好像都竖了起来,不过,她很快有放松下来,淡淡的说:“甘倩知错了,还请老板娘饶了甘倩吧。”
“知错了吗?”拓奈奈扭过头看着甘倩,她伸出了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笑着:“只愿意你是真的知道错了,从心里知道错了,而不是上下嘴皮动一动而已。”
这双眼睛真好看。拓奈奈凝视着甘倩的目光,她忍不住叹息,这双眼睛是真的很好看的,黑白分明,盈盈波光,一颦一笑间都动荡着无数的风情,而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镶嵌在羊脂玉一样的面庞上更是给人一种风华绝代的美感。只是可惜啊,这双眼睛的主人的美丽最终停留在了她最盛开的时候,说起来,倒也是一种幸运呢,她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美丽,而没有一丝衰老的残败。
“你真的是生得美丽非凡呢。”拓奈奈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其实知道太多人的命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
看着拓奈奈放下了自己的下巴,从容的从自己面前离开以后,甘倩的脑子里却一直在转着她的那句话,你要好好的活着。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虽然她一直觉得拓奈奈被所有人叫成天人是一种过于夸张的说法,她也不认为拓奈奈和自己有什么区别,可是,心里面却又隐隐的相信,这个女人真的能预知未来。所以,当听到拓奈奈这样的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可以预知未来?还是说这个女人会给别人带来不同的诅咒?或者,这个女人只是在糊弄自己而已?甘倩眯了眯那双好看的眼睛,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后一个相信。
“你可知道她为何要将你放在徐州?不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不是看中你,而是要让你自生自灭在这里。你喜欢奉孝先生,只是现在,你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奉孝先生了吧。”那个从洛阳来的女人,是这样对自己说的,“这天下正逢乱世,她带着这么多人全去了洛阳,为何单单留下了你?你难道就不想向她问问清楚吗?”
其实,甘倩并不相信拓奈奈将自己放在徐州的原因是因为要隔绝她和郭嘉。
她是喜欢郭嘉,没有错,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从她第一次在下邳城里,被那个穿着青衫的男子轻轻的拉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子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婢女,只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奴隶,可是,这丝毫不能阻挡自己爱恋的火焰。在少女十六岁的年纪中,大概爱情便是她生命的一切意义。
拓奈奈对于郭嘉来说是特别的。这种特别也许不是喜欢,可是,终究是存在的。就是这样的特别总是让她的心里隐隐担心。可是,从她看来,郭嘉与拓奈奈之间并没有什么异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才让勉强的放
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爱恋中有其他人的搅扰,甘倩也是如此。她甚至在看见郭嘉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决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而拓奈奈这个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却又存在的特别让她的心里从开始就埋下了嫉妒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