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皱着眉头的董太后听见拓奈奈这句略带赌气和挑衅的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了起来。她笑得似乎很真诚,,眉头舒展开来,看起来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她站了起来朝着榻走去,然后懒懒的靠在了上面:“哀家不是不信,而是,觉得不可能,这一朝只有一个皇帝,一个皇帝自然只有一个太子,怎么到你嘴里成了两个,你还当真以为哀家老了吗?连这样的话都会随便的相信?”
拓奈奈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反正现在怎么都是个死,她也干脆就盘腿坐在了垫子上,伸手将放在身边的茶水端了起来,送进了嘴里。喝了几大口以后,她才放下了茶碗,然后看着董太后微微一笑:“这一朝是只有一个皇帝,可是,谁规定的一朝只能有一个太子?”她这么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眉毛也跟着翘了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董太后。
果不其然,董太后那原本轻松的脸孔上忽然又变得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
“太后娘娘在这宫廷里几十年了,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想必都是看过的,现在又何苦装做不知道?”拓奈奈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董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现在的话题实在是让董太后太过震撼,还是她觉得反正她怎么也是个死,就由她去了。拓奈奈的那点嘲讽并没有让董太后有什么不快的地方,她只是抬起了眼睛看这盘腿坐在自己面前地拓奈奈笑了笑:“你的胆子果然是不小的。这样的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哀家,你却问了,难道你就不怕……”
“你说死吗?”拓奈奈撇了撇嘴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董太后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来真的以为我会杀了你。”她地嘴角一直都何不拢:“其实,我不用杀你,自然会有人去对付你地不是吗?如果你想过得舒服点,或者不要死得那么早。还是和我说实话吧。”
“你说太子的事情?”拓奈奈基本就把太后地威胁当成耳边风了。她见董太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后:“人都是这个样子,跟你说实话。你不相信,跟你说谎话,你就深信不疑,你让我怎么办呢?太后娘娘。”
董太后的嘴唇紧紧的抿着,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这样的安静实在是让人很别扭,拓奈奈甚至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她甚至很想大声对面前这个女人说,你要杀要剐给个信儿。不要在这里装聋作哑。不过,就算她在不怕死。还是不会这么说的,毕竟,我们都是有教养的人是不。“罢了,你回去吧,这大过年的,哀家也就不多留你了。”过了半晌,董太后终于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冲着拓奈奈挥挥手。
她的话着实让她愣住了,这就让她回去了?难道她不打算杀她灭口?还是她这个人还有点利用价值?
就在拓奈奈发愣地时候,董太后又哼了一声:“怎么?还打算在这里等哀家留你过年吗?”拓奈奈这才连忙磕头谢恩。离开了这里。
坐在轿子朝着未央宫外面去走的时候。拓奈奈一直在想,现在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一直到了宫门口地时候她都没有想明白。
从轿子上走了下来。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背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又加上衣服是潮湿的,在寒风中她几乎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声音,一听就是有人从雪地里快速的行走着,而且是靠近她的。她回过头看了看来人,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人是董卓。
只见他穿着一件绛紫色地斗篷,大步大步地朝着她的身边走过来。他地脸上微微泛着红,看样子跑得很是着急。
没有几步,董卓就已经站到了拓奈奈的面前,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紧张的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我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拓奈奈看了看还没有离开的小太监,又看了看董卓,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了手,然后缓缓的朝着董卓行了一个礼:“民女见过太尉大人。”
董卓这才注意到宫里的小太监正奇怪的看着两人,他轻轻的一咳嗽,收回了手,说:“拓姑娘,真是让我好等,你这早早就把店门关了,怎么连我让你备下的酒也不打算给我了吗?”
小太监朝着董卓行了一个礼,接过了董卓身边侍卫给的打赏的钱后,又奇怪的看了两人几眼,这才抬起了软轿摇摇晃晃的朝着宫里去了。没一会的功夫就没有影子。
这个时候,董卓才对着面前的拓奈奈叹了一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拓奈奈也没有多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跟着董卓的后面爬上了他那辆实在是豪华得厉害的大车子,又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朝着不是黑店走去。
“怎么才出来?”眼见着就要到不是黑店了,董卓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着一直都在沉默的拓奈奈:“我早就去找过陛下了,是不是何皇后为难你了?”
“这倒是没有。”被泼参汤算不算呢?“只不过,出来的时候太后娘娘又唤我过去了一下。”
“太后?”董卓的眉头打结起来:“她叫你去做什么?”
拓奈奈微微一笑,决定还是还董卓一个人情,今天董卓救了她,那么她不妨告诉他一些事情:“董卓,你觉得皇子刘协如何?”
“如何?”董卓不太明白的反问拓奈奈:“我就不曾见过这个小孩,我怎么知道能如何。”
“是吗?”拓奈奈看着董卓。意味深长的笑了,不再说话。
而董卓地目光则一直陷在拓奈奈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里,不在说话。一直到车子停在了不是黑店的门口时,他才收回了目光。
“今日的事,小女子要谢谢太尉大人了。”拓奈奈朝着董卓微微一点头,准备下车,却不想她的胳膊一把被董卓拉住。“怎么?太尉大人还有事吗?”
“天人觉得刘协如何?”他的目光倾城见底。好像是夜空里明亮清楚的星星。
“他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只是……”拓奈奈说到了这里嘴角又提了起来:“太尉大人是聪明人。”
董卓紧紧地盯着拓奈奈唇边地笑容。缓缓的松开了手:“天人,不会骗我。”
“也许不会呢。”拓奈奈笑出了声音。提起了裙摆施施然下了车,不再看董卓,直接朝着不是黑店地门口走去。
赵云给拓奈奈留了门,见她回来了,一脸兴奋的朝着屋子里面的人大喊几声,一下子,门口挤了不少的人。
拓奈奈站在店子的门口,微微一顿。侧过了脸孔看着从车里弹出了身子的董卓,轻轻的一笑:“太尉大人。这大过年的,我就不留你了。”说着,转身就朝着店子里走去。典韦冲着车上地太尉大人抱歉的笑了笑,抱起了门板,就当着董卓地面,毫不客气的落了下来。
董卓的目光一直等到不是黑店的门关上了,才收了回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那赶车的小侍卫则有些抱怨了,他一边赶着车子要前往太尉府。一边嘟囔着:“大人。这拓姑娘未免也太架子大了吧,你救了她。她居然连请你进去吃杯热茶都不提,哪有这个道理。”
“她自然是不用的。”董卓放下了帘子,吩咐着:”回去吧,这大过年的,天可真够冷地,还是回到府里去暖和一下吧。“
“是。”小侍卫虽然有些不满,可还是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话,扬起了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拓奈奈,你真地不会骗我吗?董卓靠在车里静静的想着刚才拓奈奈地话,她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董卓知道,她却说了很多。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郭嘉微微皱眉看着走进屋子里的拓奈奈。
而后者只是虚弱的笑了笑,转头对着貂蝉说:“小貂,去寻些烫伤的药膏来给我。”说完以后也不再跟其他人多话,直接拉紧了斗篷穿过了后门,朝着院子里的屋子走去。
郭嘉微微一愣,随后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叹了一口气。
“老板娘,你要烫伤膏做什么?是不是哪受伤了?”太史慈有些不明白,他冲着拓奈奈的背影喊着:“我去给你找大夫吧。”
“别去了,寻些烫伤膏就可以了。”也不等拓奈奈回答,郭嘉先阻止了太史慈。拓奈奈回头看着他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为什么不请大夫,这要是真烫伤了,还是请大夫吧。”太史慈抓抓头,对于郭嘉组织自己很不明白。
“有命回来就不错了,还请什么大夫,这要是被传出去,这小命还是自己的吗?”太史老太太扬手就拍了自己儿子的后脑一下:“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二愣子。”
屋子一片安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风来,呼啸的寒风从门上的棉被帘子边的缝隙里呼啦啦的往店子里灌着。
貂蝉眼眶红红的,坐在拓奈奈的床边上,一边拿着烫伤膏一边细细的朝着她背上的伤口涂抹着,时不时的还抽泣两声,看得出,这个小丫头着实伤心了。
拓奈奈倒是觉得好笑,她自小是孤儿,小时候因为淘气经常受伤,那个时候也是孤儿院里的阿姨这么给她上药的,一晃眼真是事事人非了。“哭什么哭,要是眼泪掉到伤口上,会更严重的,憋着,不许哭。”
“我知道,我知道,不会掉下来的。”貂蝉连忙乖巧的点点头。
门被轻轻的敲响了,郭嘉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老板娘,我方便进来吗?”
拓奈奈看着貂蝉,只见后者点点头,一边小心的给她披上了衣服,一边扶她坐了起来。她这才朗声说:“进来吧。”
郭嘉打开了门,正巧就是看见了这幅画面。貂蝉一边帮着拓奈奈穿上衣服,一边收拾着那换下来的衣服,而拓奈奈坐在镜子面前,轻轻的拢着自己的头发。昏昏的暗黄从窗户外面撒了进来,和一屋子药香的味道混在一起,真真的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她伸出手将披在身后的头发尽数的拢到了身前,抓起了梳子轻轻的梳理着,那雪白的颈子细若凝脂,看起来更是诱人。郭嘉轻轻咽了一口口水,转过头去,不在多看,他心里却暗自的嘲笑着自己,他郭奉孝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君子?真是奇怪的很。
拓奈奈从镜子里看见了郭嘉那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唇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小貂,你出去吧,我想奉孝先生可不是光光来看我的伤势如何的。”
貂蝉抱起了拓奈奈的衣服,一边看着她,一边又看了郭嘉一眼,一副不明白的表情,不过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奈奈姐,一会晚上要出来吃饭吗?”
“自然是要吃的,这一进宫,就不要想中午吃饭了,如果晚上再不吃,明天你就该给我收尸了。”拓奈奈也不管这是不是过年,也不管是不是忌讳,口无遮拦。
貂蝉连忙吐了几口口水,向着上天嘟囔了几句后才离开了屋子。
镜子里的面容如玉,虽然长相并不美丽,可是那神采奕奕的目光,自信满满的笑容却另有一种美丽。她伸出手,拿起了炭笔,凑近了妆台边的烛火将它点燃,然后又吹灭。这才将那炭笔凑近了眉间,细细的,一笔一笔的图画了起来。
她画得很细心,好像是在做一件极为用功的事情。等了好些时间她才画好一边,她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然后伸出了手轻轻的擦掉了多余的几笔,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怎么?奉孝先生来我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画眉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