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冷酷至极的话语像是能够穿透一切的历芒,压过大殿之中嘈杂的声音,炸响在众人的耳边。
“你们都给本宫放手,让他撞,本宫倒是要看看,刘御史是不是真的要畏、罪、自、杀。”
一字一顿,直到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卿鸿全身的气势宛如翱翔在空的巨龙,她的银眸所望之处,皆是被一层如实的寒霜笼罩。
仅是一眼,便让抱住刘御慈身体的大臣们觉得自己像是失足掉入寒冰水中的快要溺水而亡的人,浑身上下出了刺骨的寒冷外,还有一种堕入黑暗的窒息感。
此时的刘御慈在他们的眼中,就像是一个满身骚气的狐狸,他们慌忙的放开手,唯恐惹得自己一身腥。
他们这一放手不要紧,一心向着柱子撞去的刘御慈身子猛地向前一窜,“咚”的一声,倒是真真切切的撞在了石柱之上。
“哎呦”一声吃痛的大叫从刘御慈的口中发出,他从打定主意撞柱子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有人阻拦,可却没想到,可却没想到自己真的撞了上去。
感受着额头的阵阵刺痛,刘御慈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温热的气息顺着额头流下,刘御慈愣愣的伸手,附在自己额头的伤口处,心中还在纳闷,自己的头上怎么会有水留下,放下手,当他的目光在触及到那一抹猩红之时,发出了一声像是被人踩了脖子的鸡一样难听的哀嚎:“血”
卿鸿轻蔑的银眸微微的扫过一脸惶恐的刘御慈,黛眉深深地皱在了一起:“放肆,好你个刘
御慈,竟然赶在大殿上喧哗,今日是本宫的喜日,你胆敢让本宫见血,别说是秦霜儿的惨案,就是今日你的作为,以上犯上,冲撞圣颜,也足够让你全家满门抄斩的了。”
愣在原地的刘御慈心中一惊,精明的眼眸微微的一转,随即双眼一闭,双腿一蹬,“嘭”的一声,彻底的晕了过去。
呵,卿鸿冷冷一笑,娇艳欲滴的容颜此时此刻,更像是充满煞气的死神,眼眸掠过倒在地上的刘御慈,看似漫不经心对着众位大臣说道:“一个人晕了,能够让他清醒的办法有很多,而现在乃是四九的寒冬,本宫便应个景,让某些人尝尝此时井水的滋味。”
卿鸿语落,威严锐利的眸子一撇在大殿之外恭敬守护的侍卫,嘴角微微一扬:“大殿之外的侍卫听令,本宫现在便命你们去打一桶井水来。”
“是”大殿外,侍卫领旨向着卿鸿跪拜,随后便见全身都被铠甲包裹的侍卫转身,向着内宫中,离着大殿最近的井走去。
这侍卫之所以没有等待秦天傲的旨意,便是应为早在几日前,他们便知道,皇上秦天傲对于这卿鸿公主的宠爱,临天公主,便是一天同高,也就是说,以后卿鸿公主所说的话便如同圣旨,不容非议。
卿鸿璀璨的银眸扫过听到她的话,身体微微颤动的刘御慈,嘴角的笑容渐渐地加深。
“哎,本宫真不知道本来就受了伤的人要是被浇了一身冰冷刺骨的寒水,会不会感染风寒,伤口会不会破伤风,不过本宫也没办法,这人晕了总得弄醒不是,哎,他要是因此丧命,你们可得给本宫作证,本宫只是好心想要就醒他。”
卿鸿脸不红气不喘的如是说道,大殿之上,众位大臣无不暗自擦着头上的冷汗,听到她的问话,哪里敢说些什么,全都点头称是,生怕自己说慢了一步,就会步上御史刘御慈的后尘。
“禀告公主,井水到”大殿外,侍卫恭敬的跪在门外,没有命令,丝毫不敢踏入大殿一步。
“很好,你,进来,将井水泼在刘御慈的身上。”卿鸿仰起头,氤氲着历芒的眼眸扫了一眼手提着水桶,恭敬而跪的侍卫,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
“奴才的遵命”宫中侍卫不向大臣,他们在宫主主子的面前,都会自称奴才,而不是臣。
侍卫起身,一袭铁质的铠甲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噌噌的响声,相比于身着朝服的大臣,由于身上戎装的分量,使他走起路来的时候,脚步声变得沉重而威严。
“真不知道刘大人这样会不会醒来,他要是还不醒,依本宫看,就将他仍在大殿之外,也许冻上了一天半天的,就能醒了”卿鸿勾勒红唇,嘤嘤之音像是林中黄鹂,婉转动听,可这话中深层的寒意,却是让大殿中的众人怯弱的缩了缩脖子。
她这哪里是让人醒,分明就是想要了刘御慈的命,被彻骨的冷水浇过,在冻伤一天,即便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也怕是会一命呜呼,更何况是头部受伤的刘御慈,众大臣悄悄的扫过大殿上,傲然而立,一脸狂妄的卿鸿,心中都是暗道,以后就算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能招惹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沐卿鸿。
意料之中的,在这番话落,卿鸿明显看到刘御慈的身体轻微的颤动着,她要就是这样,卿鸿就像是让刘御慈知道,即便是撞晕,他也别想躲得过去。
假装晕倒的刘御慈耳边回荡着卿鸿的话,心中狠狠地一颤,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悔意就像是决堤的潮水,一浪浪的将他彻底的淹没,他怎么如此糊涂,不过一个皇后之位,即便是让沐卿鸿的母亲坐上,那也不过是一个早就不在人世的女子,等到太子登基,他与他的女儿还不一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倒好,当年的事情被她说了出来,别说是他的性命可能不保,就连那他的皇妃女儿与太子,都可能会因此落马。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怎么如此的糊涂…
他的心中悔恨不已,可耳边的脚步声,就像是有千百万只马在他心中狂奔一般,让他的心脏不正常的跳动着。
可能是因为他的耳朵贴近地面,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心中惶恐不安,刘御慈只觉得,自己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着人影的接近。
将自己心中的悔恨压下,刘御慈在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即便是沐卿鸿能够饶过他,那勇贤王也不会对他对自己的女儿手下留情,再看皇上刚才的态度,已经明了,今日他和他的女儿怕是没有转折的余地。
其实他想象过,要不要抵死不认,可是一想起言辞灼灼,一脸笃定的少女,他便心生惧意,如果她真的有证据,那么到了那时,他在认罪,便怕是完了,所以,他要做的,就是保住秦轩文的太子之位,还有自己与刘婉君的性命。
想到这,刘御慈一直提着的心反而倒是放了下来,察觉到身边的人影靠近,直到沉重的暗影阻挡住了光线,刘御慈紧闭的眼眸微微一动,这才佯装虚弱的轻吟了一声,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凝视着四周。
看着刘御慈如此演技,卿鸿凛然一笑,皓齿如同白玉的凝脂,却在光束的照射下,反射着阴冷诡谲的光芒。
“怎么,刘大人清醒了?”清冷的声音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可听在某些人的耳中,却如致命利刃一般,悬在空中。
“啊”刘御慈装作还没有醒悟的轻应了一声,随后猛地睁大眼眸,“嘭”的一声跪倒在地,悲怆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中:“皇上,老臣错了,一切都是臣的不是,臣的不是。”
刘御慈不顾周围人的眼神,自顾自的呢喃着,本来平整的衣衫因为刚才的拉扯变得邋遢不堪,束在头上的发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满头的发丝肆意的垂落在身侧,清明的眼眸此时此刻变得迷茫混沌。
看到刘御慈如今的模样,众位大臣虽不敢多言,心中却是不断的猜测着她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卖傻,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卿鸿却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疯。
不过,卿鸿冷冷一笑,既然他想装疯卖傻,那么自己变成全了他,让他真真正正的成为疯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秦天傲散发着诡谲光芒的虎目凝视着此时的刘御慈,心中虽是疑惑,却道:“既然刘御史对当年的事已经承认,那,来人,将刘御史押入天牢,待朕察明之后,再予定夺。”
守护在大殿之外的侍卫整齐阔步走入大殿之中,恭敬的向众人叩了叩首,随后,便押解着刘御慈退出了大殿,从始至终,刘御慈除了不断地低声呢喃着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也许,这刘御慈真的疯了,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大多数的人如是想到。
索性,一场关于当年往事的闹剧随着刘御慈的入狱,而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倒是没有一个人赶在反对关于立后的事宜,当天,皇榜贴出,临天公主与贤泽皇后之名至此流传。
而在流云的京都中,一名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中的男子,唯独露出的眼眸,却在看到皇榜上的内容之时,闪过一抹阴狠嗜血的光芒,好一个沐卿鸿,好一个秦天傲,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们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