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等不下去了……喂,你拉着我干嘛!放手!”蹲在旮旯的虚竹一耐烦地甩开段誉的爪子。
“再等等。”
“等个屁啊!就算你等得了,那药符也等不得, 眼看就到时间了。这种进退不得的地方你想给他们演大变活人吗?!”
“可是……”
正在此时, 一声来自仓库的惊吼打断了段誉, “救命啊~~~~~~~~~!”随即枪支扫射的声音伴随而来。
“怎么回事?”守卫在门口的人们纷纷举枪对准大门, 严阵以待。
好巧不巧的, 段誉他们苦心等待的骚乱,终于开始了。
四起纷茫的烟雾隔断了所有人的视线。
“咳咳!他娘的,没我的命令, 谁扔的□□!哪个没长耳朵的?”
“头儿,不是杂家。”
“噗!”虚竹很不合时宜的喷了。杂家……多俏皮的称呼。
“谁?”明显是冲虚竹吼的。
段誉及时捂住虚竹的嘴, 趁乱直奔仓库。
耳边一阵机枪扫射, 两人赶忙蹲下!
只听前方一声狂笑。
“哈哈, 果然叫我一网打尽了,以为就你们老板惦记那价值连城的棺椁吗?想独占, 哼!做梦去吧。老板的吩咐,一个不留。”
“糟了!头儿,我们被埋伏了。”
“就是鱼死网破也要拼他一拼。兄弟们!防毒面具都带好了,□□都给老子甩出来,算是给他们一见面礼!咱们也玩个鱼目混珠。”
于是, 场面更加混乱。
“谁刚踩的我!”
“啊!哪个不张眼的撞了老子?你!就你, 是不是自己人?”
“嗷~谁趁乱摸了杂家的PP!呜……杂家的清白啊~~~(京腔)”
在滚滚浓烟中, 可视度低得几近渺茫, 谁也不敢放出一个枪子儿, 生怕伤了自家兄弟。
段誉便趁着这种缭乱的场面拉着虚竹,躲过人群, 就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仓库。
大门打开的瞬间,浓烈的烟雾瞬间袭进,段誉把大门关上阻止烟雾再次进犯。
然后回身打量这个亮着幽□□光的储藏室,淡薄的烟雾将其营造出迷离幽幻的氛围。大门的隔音效果甚佳,外面传进来的杂音寥寥。
由于陈列着各种古董藏品,储藏室的温度明显比外面要低,或许是心理作用的驱使,这气氛让人顿觉毛骨悚然。
顺着记忆中的号码一路寻找,当看见一副华丽棺椁的时候,他们知道,就是这个了。
可是……
当他们探头往里一看究竟时,两人脸色瞬时一变。
“糟了!”异口同声。
黑色西装,年轻的男子,惊恐睁大的眼珠可以明显看见涣散带着死气的瞳孔,身首异处的扭曲死态令人几欲作呕。
棺椁里躺着的尸身哪里是预期中的古代女尸!
二人左侧传来的浓烈血型味引得他们不得不巡看过去,不出所料,另一具男尸同样瞪着毫无生气的眼睛,死状可怖。
“白煞尸变了。”虚竹掏出帆布包中的桃木匕首,顺便丢给段誉一瓶狗血,“好在刚刚尸变成形的白煞不可能移动得太快……”
正说着,虚竹感觉脖颈后一阵阴风掠过,还来不及回头,便听段誉大喊:“小心!”随即丢出手中的玻璃瓶狠狠摔向虚竹后方!
纤薄剔透的琉璃瞬时破裂,装容其内的暗红色液体四散飞溅。虚竹只听耳边一阵蟒蛇般的沙哑气吼声,扭过头像后看去。
正是那尸变的白煞!
所谓的亲密接触也不过如此,虚竹惊恐的脸正与白煞相对,她甚至能闻到尸体独有的腐败气息,能看清那尸身脸上的每一根细白绒毛,血红色的眼没有眼白,以及大张的干涸的口腔……便是生前怎般的花容月貌,此刻看来也是令人作呕,惶恐至极。
眼前的一切只在一瞬,下一刻,被砸了一身狗血的白煞嘶哑地吼叫着,仿佛浑身有烈焰焚烧般的难受迅速逃窜,眼前白影一闪而过,仓库大门瞬时大开,伴随着门外人的惊呼惨叫,以及血肉支离破碎的声音。
若是没有段誉,她早成了白煞的祭品,想到这里虚竹已是后怕得满头虚汗,“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实在不敢相信刚刚那个迅速移动的白影会是白煞。
段誉上下打量着虚竹,确定没有受伤,这才长舒口气垂眸道,“好在这狗血管用。”
事实上此时的段誉已满怀疑虑,这白煞的异像真的与虚竹那奇怪的左眼睛无关吗?若是无关,也未免过于巧合……
“愣什么呢!快追!”虚竹一马当先冲出仓库,段誉收敛心神随后跟上。
看来事情变复杂了……
仓库门外浓郁冲天的血腥气味呛得虚竹一个趔趄,浓白的烟雾此刻四散得稀薄了一点,眼前惨象一览无遗,刚刚仓库外面的几十号人,只一瞬便……
这景象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样的辞藻形容都不为过,看着每一个人的可怖死状,无神瞪大的眼睛,支离破碎的残肢百骸。
段誉甚至能看到悬浮在空中的护尸灵,他们深低着沉重的头颅,死死盯着刚刚还属于自己尚未冷透的身体。那专属于鬼魂的呜咽声仿佛蕴含着莫大的哀伤、惊恐、不甘。
他们甚至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数十个漂浮的护尸灵,数十声哀怨悲凉的吟鸣,听上去让人讽刺地联想到虔诚圣徒的颂歌。
段誉眼中闪过淡淡的哀伤。
“它真把老娘惹毛了!”虚竹虽看不到段誉眼中‘百鬼齐鸣’的惨况,仅凭那满地的血肉模糊的场面便足以激起虚竹心中的怒火。
那是种被外敌侵犯的愤懑与狂怒,它们如同驭火的猛兽,嘶吼着,奔腾着,用眼前的血肉向虚竹发起最为轻蔑的挑衅。
段誉看着地上唯一走出这里的血脚印,娇小的脚趾印记十分清晰,“应该是那个白煞的。”
“走,尽快堵上它!”
正要抬步,前方迎来一声喊,“前面的是谁?!把手举起来!”
淡薄的雾气中,隐约能辨别一队训练有素的人证手持红外机枪向虚竹她们这边瞄准。
“天啊,符水的效用过去了!”虚竹一心急着想追赶白煞,被这么一堵心里憋屈得一阵烦躁。
段誉适时拉起虚竹的手高高举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那个可以隐身的步法在这里能用吗?”
“手举高点,慢慢走过来!”远处的命令让虚竹她们不得不从,等渐渐进了点,两方终于能够相互看清。
从穿着来看,面前的一队人应该是这次主办方的人马,定是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才派人来这解决麻烦的。
偏偏不巧的是这人也死光了,罪魁祸首早跑远了,留下她和段誉来莫名顶罪,想想就不爽啊。
两人慢慢挪着步子,虚竹仔细辨别着八卦方位,低声道:“能走,不过我需要更多可活动空间,这里唯一能出去的路口让他们堵了水泄不通,就算能隐身也出不去,被发现也是迟早的问题。”
段誉略一沉吟,握着虚竹的手不禁一紧,“一会儿我尽量破出一个缺口,你先去追白煞,这里的事交给我。”
“不行,太危险了,这事就是纯属误会,和他们好好解释一下也许……”
“没那个时间,能拦住白煞的能有几人?我不想看到更多人为其而死。”
“……”虚竹低垂眼帘。
“两人嘀咕什么呢!闭嘴!都蹲下!”距离渐渐进了……段誉甚至能听到有人吩咐着,“好重的血味……你!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怎么只出来了两个?”
“是!”探查的人举着枪摆出防备状态一步步踱进仍未散去的烟雾中,不一会儿便淹没了身影,随即听雾中那人扬声吼道:“头儿!这里……”
“趁现在!”正待大家分神之际,段誉迅速闪身劈手夺下正对着脑袋的枪支,反手劈向对方脑□□位,快、准、狠地使其昏睡。
然后抬起枪瞄准各个人关键但不会致命的穴位,不少人应声倒地。
段誉劈手夺过迎来人的枪支,不想伤及性命,只威胁性地放了几枪。
趁此,虚竹箭步一冲,直奔刚刚算准的方位,一个旋身便消失无踪。
“娘的!见鬼了!”正要瞄准虚竹的人眼看着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眼珠瞪得快要蹦出眼眶。
这一边,段誉拼着敏捷的身手且战且逃,一路躲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马上拉门进驾驶座,枪林弹雨之下,车窗玻璃破碎崩飞的碎片划伤了段誉的额角,殷红的血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素雅清俊的面容凭添妖冶。
他只觉手臂和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后背的还没有愈合伤口明显裂开,却再顾不得其他,满脑子担心着虚竹的段誉踩足了油门,脑中回想着白煞脚印去往的大致方向,引擎声嘹响遍整个地下车场,段誉驾车急速追去……
正在追捕的头目,安插在耳朵里的微型呼叫器里传来一声沉重的男音,“停止追击。”
端着枪的头目听此抬手阻止了身后人马的行动,一手捂在耳朵上,“Boss?可是他们……”
耳机中的声音道:“我都看见了,由他们去吧,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所有人马上疏散会场,立刻结束拍卖。”
“是!”
于是通话中断。
昏暗的监控室里,一身西装革履的男子面对一个巨大的屏幕,那是被分割出数十个的监控视屏。看着左上角开车急驶的年轻男子,以及下面一个视屏中正在奔跑追逐的少女,男子淡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荧屏的映照下,那坚毅的下巴更显棱角。
薄薄的唇轻启,低沉醇厚男音,“这小子就是段誉了,受伤了么?很好,我就不信逼不出你来……”
虚竹这边循着脚印一口气跑到宽阔空旷的车道,前面的坡面明显上扬,隐隐透露着夜空星光,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跑到了这个这里的出入口。
“吧嗒……吧嗒……”莫名的竟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听上去有粘腻的感觉,好像是谁赤足走在泥地中一样。
虚竹从布包里掏出一橙色小瓶,倒出盛在里面的桃木灰烬,在来时的路口上撒出一条截线,两张明黄色符咒贴在桃木灰划成线段两端的墙壁上,阻断来路。
单手握着桃木匕首,将尖端抵在墙上,随着虚竹向前走动,木制的匕首与特殊金属制成的墙面发出‘铮铮’声。
“呃!”左眼突然一阵钝痛,虚竹不仅抬手抚上。
“唦……”这声音仿佛直接通过肺部发出的一样,没有震动一丝声带,宛如毒蛇的低鸣,婉转着离虚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