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辰看着坐在对面的叶星扬眉飞色舞的大谈特谈蓝山咖啡的珍贵,又从蓝山咖啡引申到其他奢侈品上,终于不耐烦起来。
秀气的眉毛挑起,怡辰盯着叶星扬问:“你还没回答我你刚才是不是装的?”
叶星扬脸上的笑容一分分褪了下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怡辰没想到这个男人简直是狗脸,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笑吟吟的一下子就变得脸若寒霜。她气得一下站了起来:“谢谢你的设计图,再见!”
这句话说出口她转身就想摔门而走,但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说得没错。”叶星扬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怡辰转过身,看着这个瘦削的男人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望着窗外,不由得愣住了。
她从没见过叶星扬这个样子,也从没见过哪个人的眼睛里有这么复杂的情绪,愤怒,歉疚,痛苦,忧伤,纠缠在一起,像无法解开的结束。
“五年前那个晚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叶星扬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怡辰:“我想你也不会忘记,就是你姐姐去世的那天晚上。”
怡辰浑身发颤,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进入叶氏珠宝的目的?
“坐吧,陪我一会儿。”叶星扬望着怡辰,目光里有着祈求,怡辰缓缓走回来坐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一直很崇拜我父亲。”叶星扬站起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且把酒瓶也拿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妈妈去世的很早,父亲是我和星玉最亲近的人,他并不是严父,事实上他对我和星玉都很宠爱,现在想起来觉得他宠得有些过分了。”
“在我小的时候他还经常自己做设计,我那时候常常在他的设计室里玩,他画设计图的时候我也拿着笔和纸在地上画画。”
“等到我长大一些我就开始自己拿他书房里的书看,他书房里的书大部分都和珠宝设计有关,慢慢的我也学到了很多。”
“大约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画出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张设计图,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很稚嫩的东西,但是我爸爸看了却很高兴。”怡辰看到叶星扬的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眼神悠远,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听着叶星扬的叙述,怡辰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年拿着自己人生的第一张设计图忐忑不安的给自己最崇拜的爸爸看,得到爸爸的夸奖那种欢喜雀跃的样子。
“他把他年轻时获的第一座设计比赛大奖的奖杯送给了我,并且准许我使用他的设计室。你不明白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我在设计室里做我的习作……自从我画出第一张设计图起,我每个月都会做一件饰品的设计,这是我的练习……”
“做着做着忽然灯熄掉了,我以为是停电了也没放在心上,就从书架上摸到蜡烛点着了继续绘
图。”说到这里的时候叶星扬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咬着牙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怡辰下意识的觉得有些紧张,她听从叶星扬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怨恨和不甘。
“画了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有些头晕,可是我习惯了每天要把预先定好的计划完成,所以我走出设计室去洗手间想要洗把脸。”叶星扬仰起脖子一口把杯中酒喝完,然后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道吗,怡辰。”叶星扬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怡辰:“我刚刚打开水龙头就听到了一声尖叫!那是我妹妹的星玉的声音,我立刻从洗手间里跑出来,就看到星玉蹲在她的房门前双手捂着头……”
“呵,你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样的情景,走廊一片漆黑,只有我手里的手电筒发出亮光,我用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星玉脸上的表情,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惊恐,就好像见到了鬼一样!”
五年前,叶家大宅。
二楼的走廊里漆黑一片,刚刚从洗手间跑出来的叶星扬手里拿着电筒,看到妹妹叶星玉蹲在她房间的门口,双手捂着头不停的在叫:“救命,救命!”
“星玉你怎么啦!”叶星扬急忙跑过去抱住妹妹,他的母亲是在生星玉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叶星扬比自己的妹妹大五岁,从小就最爱护这个从没见过母亲的孩子。他看到妹妹这个样子心里心疼极了,赶忙紧紧的抱住她大声安慰:“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星玉不怕。”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十二岁的星玉像受惊的小兽一样蜷缩在哥哥怀里,浑身发颤的不停说着。
“没有人会杀你,星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哥哥在这里,不要怕不要怕。”叶星扬爱怜的用手去擦星玉脸上的泪痕,这个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什么东西烧着了一样。
他向着味道传过来的方向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设计室的门紧紧关着,从门缝里可以看到燃烧的火焰!
那里面的设计图可都是爸爸的心血啊!自己几年的习作也都放在里面!叶星扬不假思索的冲过去,他的手刚刚抓住门上的铜把手就立刻叫了一声放开,那把手已经烧得滚烫了,就好像烧红的烙铁一样!
在这个时候叶星扬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狠狠一脚踹在了门上,木质的门框已经被烧得酥脆了,十七岁的叶星扬在学校是踢足球的中锋,这一脚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就见设计室的门应声而开!
但是门开了门后的情景却让叶星扬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整个设计室已经完全陷入了火海之中,他根本就不可能冲进去抢救设计图!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会,熊熊的火焰已经冲出了设计室,并且瞬间就把下楼的楼梯烧着,叶星扬看到这样的情形强压着恐惧跑回到星玉的身边:“星玉,快走!”
他大喊着双手抱住星玉想要带着她逃走,可是没想到星
玉却拼命的往下坠着身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是哥哥啊!星玉快跟哥哥走,火就要烧过来了!”叶星扬急的要发疯,他拼命把星玉抱起来,可是星玉死命挣扎结果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火已经要烧过来了,叶星扬躺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苗,他死死咬住了嘴唇终于举起手里的手电筒,狠狠的砸在了星玉的后脑勺上!
星玉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叶星扬一把抱起了星玉向卫生间跑去,他跑进卫生间刚刚把妹妹抱到浴缸里打开水龙头,一侧头就从浴室的镜子上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听到这里怡辰啊的发出一声惊呼,整个过程叶星扬说得是那么投入,怡辰好像亲身经历了那可怕的一晚一样:“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叶星扬摊了摊手,他又喝了一杯酒下去:“我刚发出一声惊呼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压在了洗脸池里……我拼命挣扎,手够不着我就用脚反踢,结果我就感到腿上像是被铁棍狠狠敲了一记,然后腰上又被捅了一下……”
他抬起头:“我昏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我的左腿断了成了一个残疾,而我的妹妹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我的父亲,他死了。”
怡辰看到叶星扬的眼中孕满了泪水,她伸手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可是叶星扬已经别过了脸。
这是个倔强得不想把眼泪给任何人看见的男人。
叶星扬的眼泪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可是听了他的故事怡辰的眼圈却已经红了,她有些哽咽的问他:“你没有把这些事告诉警察吗?”
叶星扬转过头看着怡辰:“我说了,但是警察说我是受刺激过度产生了幻觉,他们说我的腿不是被打断的,说那场火灾完全是个意外,是因为我在设计室里点蜡烛没有关窗,蜡烛被风吹倒后点着了写字台上的图纸引发的。”
“但是我自己知道设计室的窗户根本就是一直关着的,怎么会有风吹进来把蜡烛吹倒?而且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关设计室的门,那么是谁关上了门?”
怡辰只觉得浑身发冷:“那你的意思是……”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这是个阴谋。”叶星扬冷酷的说:“我爸爸是为了救我和妹妹而死,但他不是被火烧死,他是被谋杀的。”
谋杀!这个可怕的字眼让怡辰一阵头晕目眩,她心里忽然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自己和他并不是很熟,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秘密?
看到怡辰眼中的疑惑和恐惧,叶星扬笑了,笑得就像个恶魔:“你明白了?你姐姐的死,也不是那么简单……”
怡辰忽然像发疯一样扑了过去,双手抓住了叶星扬的衣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姐姐自杀的原因是不是?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姐姐不是畏罪自杀!她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