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人群中又传来一个低低的,颤抖地吟诵声,“鲁女灭赵”
再接着,玉紫身侧的坐在驴车上的贤士低低地念道:“鲁女灭赵”他的吟诵声一落,嗖嗖嗖嗖,所有的剑客随从,都转过头看向了玉紫与此同时,识得这辆马车的一众贵族,也转过头来,目光紧紧地盯向玉紫,盯向赵出
这时,跪了一地,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哽咽声,“此是苍天示警啊苍天示警啊”
哽咽声打破了平静,越来越多惊惶不安的声音出现了。转眼间,人群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嗡嗡声和哽咽声越来越响。这时,赵出冷冷地喝道:“回程”
。。。。。。“诺。”
众剑客确实训练有素,他们连忙驱着马车,急急向城中返回。就在车队走出二百步后,身后的哽咽声,叫嚷声已响成了一团,“此是苍天示警啊”“我们一定要找到大王,要他弃了那个鲁氏玉姬”
“然然,找大王去”
“苍天示警啊,苍天示警啊苍天弃我赵国,怨我大王惑于女色啊。”
“昔日幽王之祸,现于赵国啊。”
“呜呜,天下之乱,始于女祸,家国之乱,亦始于女祸。从那鲁氏玉姬出现后,大王便与往岁不同啊。”
。。。。。。
沸腾地哭叫声蜂拥而来时,赵出的命令声再次传出,“驶快些,先回府中。”
“诺。”
马车驶得更快了,不管是驭夫,还是剑客们,都是脚下连踢,马鞭大甩,那向城中奔去的动作,急急惶惶,逃之夭夭。
这时刻,众剑客对上玉紫的目光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避了开来。
突然间,他们的耳边,清楚地传来玉紫清朗从容的说话声,“夫主,能以琴音操纵百鸟的,邯郸有几人?”
便是在这时刻,她的声音也是清朗从容,似乎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苍天降石示警,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众人一怔,赵出也是一凛。
他转头看向玉紫,赞赏地一笑,道:“据我所知,魏姬卢氏可儿便有此能。”
“卢氏可儿?此妇不是从宫中逃出了么?”一剑客惊讶地叫道。
玉紫在听到卢玉儿的名字时,脸一沉,她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夫主,妾以为,可派人前往月湖搜之。连同那块湖中巨石,亦需弄到宫中。若真是苍天示警,巨石所刻之字便是鬼神刻烙,若是印痕颇新,笔划生硬,那就是奸人作崇了。”
她说到这里,目光明亮地扫过众剑客贤士,冷冷地说道:“妾深谱机关之术,对于秦魏这等虎视于我赵国的国家来说,都是‘不能用之,便需诛之’的可怕人物。诸君,如此之时,切不可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
玉紫的声音清冷,条理分明,众人再次一凛。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知不觉中,添了几分清明。
赵出微笑的,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中不掩赞赏。方才见到那巨石上的字时,有那么片刻,他也失了方寸。真是惭愧,他堂堂赵王,竟不如一个妇人清醒理智
赵出却是不知道,玉紫生存的时代,已经没有信仰,更不把鬼神当一回事了。所以他们还在震撼,还在惊惧,还在不由自主地相信之时,她已在寻思这幕后主使之人。
赵出转过头看向众人,沉声道:“方才玉姬所言,诸位可有听清了?”
众人同时叉手,朗声道:“听清了。”
“善。你,速速前往月湖,探清琴音来源,以及所有相关之人。”这时,玉紫在一侧补充道:“那些划船的,最先大叫月湖有异常的,最先识出巨石上古字,并把它读出来的人,都有可疑。”
众人连连点头际,那剑客叉手道:“诺”
赵出转向一个贤士,“公且贴一告示,警于臣民子妇,告知他们,月湖巨石,这是敌人所使的离间之计,他们惧怕玉姬的机关之道,欲借我赵人的手除了她告诉他们,月湖畔以琴音引动群鸟,投放巨石的间细已被逮到”
玉紫再次在一侧补充道:“记得遍请游侠儿和童子乞丐,在人群聚集处背诵这条告示。”
她深知流言的力量是多么可怕,特别是这个惧鬼神而敬之的时代,特别是在这种燕魏秦三个国家同时围上了赵国的时候,可以说,那块巨石上的字,完全可以毁掉她,甚至毁掉赵出。所以这事万万不可轻忽对待。
更何况,前两日,世人才传言她杀了赵国王后这巨石上的字,对她来说,实是雪上加霜,屋漏逢雨
玉紫的声音一落,赵出深深地朝她看了一眼,点头道:“玉姬所言甚是。你们照办吧。”
“诺。”
众人一离去,玉紫便转头看向赵出。
在看到他眉头深锁时,玉紫低低地说道:“夫主,休愁。”
赵出抬起头来。
他朝玉紫看了一眼,终于,慢慢地伸出手,抚向她的眉眼。
他修长的手指宛如春风般,在她的眉眼间一拂而过,慢慢的,他的手指停在她的唇间,赵出低低地说道:“姬甚好。”他的声音中,有着温柔和隐隐地担忧。
马车返回了府中。
玉紫刚刚把孩子抱到手中,只听得到外面吵闹喧天。她皱了皱眉头,把孩子交给奶妈,向那声音传来处慢慢走去。
堪堪靠近,她便听到一个响亮喝叫声,“纵玉姬再有通天之能,可那月湖巨石上,字字彰彰,我等怎可轻忽?”
他的声音一落,玉紫听得拓公的声音传来,“大王说了,那是敌人间细所为,现在那些间细已被擒获”
另外几个激昂的声音同时响起,“请允许我等同审间细”
拓公不耐烦的声音传来,“那些人大王另有处置。”
他这话刚一落,只听得十几个乱七八糟的声音同时响起,“间细之事,怕是公信口说出的罢?”“湖上百鸟盘旋,湖底挖有古字巨石,如此方方种种,分明是神人手段,怎可能是间细所为?”“管他间不间细,自玉姬归赵后,大王变化良多。这妇人大王不能留”“这妇人妒而狠,分明不下于先王后。想先王后在时,先王还有儿子诞出。可大王的身边,只有这个妇人自己生了儿子。如此子嗣单薄,皆由妇人之过。这妇人大王不能留。”
“听闻这妇人曾经为了一丈夫,窃取了家庭密诀。这种无宗无族,无君无父的妇人,我赵人不能容”
这个声音一落,几人同时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大王,这妇人不能留”
这时,几个剑客匆匆走来,不一会,辟走了过来,他急急来到玉紫身侧,低声说道:“玉姬,事有不妙”
玉紫抬头看向他。
辟迎上她清明的目光,心中一定,语调放缓了些,“邯郸城中,处处都有传言。众人说,姬为娇娇时,替齐太子偷了鲁国家族的机关密诀。”
他说到这里,低叹一声,“臣以为,纵真有此事,姬定是另有隐情。可世人不如臣这般了解于姬,现在城中人人,”他停了下来,只是同情的,不安地瞅着玉紫。
玉紫心中暗惊。
其实,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加深,她对于前身所行之事,一直是有着隐忧的。这个世界,对于信义仁德忠孝,还残留着春秋周朝时候的推崇。特别是对于宗族利益,不管庶民还是贵族,都是无比维护,极端看重的。可以说,前身所做的事,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是无法容忍的它相当于抗日时一个大汉奸地行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齐太子在得到那些攻城密诀后,便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舍弃了鲁娇娇。
在辟担忧的眼神中,玉紫皱着眉,一动不动地沉思着。
而与此同时,外面的喧闹声更加吵杂,更加响亮了。越来越多的声音在吼叫着要她出去
在一阵一阵激烈地叫闹声中,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令得众人一静,也令得玉紫侧耳倾听起来,“诸君。”这是赵出的声音,他冷冷地说道:“玉姬是孤的妇人,如何处置她,与尔等无关”
话音一落,四周一静
安静片刻后,一人喘着粗气大叫道:“大王此言何意?莫非,这个不忠不孝的妇人,大王还要护下她不成?”
这人的声音激昂中透着愤懑,他的声音一落,附合声四起。
赵出清冷的声音,再次在喧嚣中响起,他淡淡的,果断地回道:“孤说了,玉姬是孤的妇人她是去是留,为姬为后,均与尔等无关”
轰——
吵杂声大起
一贤士上前一步,愤怒的,痛苦地叫道:“大王,你这是一意孤行啊天邪莫非我赵国真要灭亡了吗?”他说到这里,突然以袖掩脸,啕啕大哭起来。
随着他这么一哭,顿时哭声四起。十几个贤士同时站出,向赵出拜倒在地,泣不成声地求道:“大王,女色之祸,过于洪水想商纣当年,亦称盛德,可妲已一出,便国破身辱。大王,这不忠不孝的妇人,万万不能留啊。”
转眼,哭声如海,众臣齐刷刷地拜倒在地,哭叫道:“大王,玉姬万万不能留”
为新书《媚公卿》求粉红票啊。大伙要是书荒了,可以宰了哦。嘿嘿,开宰时可
赏我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