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书记不理睬王冬云,对几个人说:“今天五天了,我不再问活人,死人看到一个了吧?”
一个人回答说:“整个地方给翻了个滚,山沟变成了大山,大山变成了平地,上哪儿去找死人。”
“邻近几个村子的情况怎么样?”
“怪就怪在这里,山还是原来的山,地还是原来的地,也没见着死伤人。”
“失踪的人统计出来没有?”
“据公安局户籍查证,应该是二百三十一人,违反计划生育没上户籍的人无法统计,现在查实有三人外出,其余的人应该……”
“发生在我乡的山体滑坡,是一件典型的自然灾害事件!灾情发生,原本不必搞得这么紧张,但是,我乡境内有一个机密工厂,如果把山体滑坡事件泄露出去,有可能暴露工厂地址。鉴于国际和国内的形势十分严峻,因此,上级要求我们必须保密,里面发生的灾情一律不准外传,谁违反纪律,将受到党纪国法的处理!”
王冬云听了皮书记的话,白明家乡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人世,他感觉头晕目眩,人站立不稳,眼前不断闪现亲人幻影。
“大学生,坐呀,路上还没有走累?”
王冬云头脑突然清醒,见办公室只剩下他和皮书记,于是伸手扶住皮书记的办公桌稳住身体。
皮书记用手无力的指指凳子,示意王冬云,王冬云坐下后,头脑一片空白,如此灾祸,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皮书记见王冬云坐下后,说:“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实情告诉你吧,你走后,村子发生大面积山体滑坡,人全被埋了进去了!灾难发生后,党委政府高
度重视,立即组力量搜救,但是一无所获,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除外出的人幸免于难外,其他人下落不明!”
王冬云埋头哭泣。
“孩子,哭吧。”皮书记看着王冬云,“哭过以后还得振作精神,你是大学生,人才,天之骄子,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天大的打击也得挺过去!”
“轰隆!”办公室门被撞开,皮书记、王冬云忽的站起身,面向被撞开的门。
门外潮水般涌进许多人。
皮书记回过神来,大声喝道:“谁叫你们进来的!出去!都给我出去!”
涌进来的人见皮书记发脾气,愣站着没人说话,眼睛盯着皮书记,愤懑的神情。
皮书记怒喝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由得你们乱来,还有没有规矩!”
有个胆大的人往前一步,手指王冬云:“他见皮书记,我们也要见皮书记,没别的意思,只想给他一样尽快知道里面的情况,也好放心!”
“他是谁?”皮书记面对涌进屋子里的人,“乡里第一个凭真才实学考上的大学生,他千里迢迢从学校赶回来,你们说,我该不该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对他安慰安慰?”
所有人目光朝向王冬云,脸上流露出羡慕的表情,同时也因为没有得到皮书记的平等对待而表现出不满情绪。
“皮书记,我们没有说你安慰状元郎不对,”有人据理力争,“出事好几天了,里面人是死是活不知情,也没有地方打探消息,我们心急如焚,只想你把告诉状元郎的情况告诉我们!”
“你们心急如焚,党委更是心急如焚!”皮书记缓和了语气,“你们守在乡政府这些天,我和其他同志不
知说了多少遍,你们也亲眼看到,解放军和医生进去了,吃的、穿的、睡的、药品运进去了,里面有什么事用得着你们担心!”
有人说:“皮书记,你说了吧,里面出了多大的事!”
皮书记想想:“前几天下大雨,山体滑坡,我们乡地处山区,垮岩的事时有发生,不过呢,实话实说了吧,这次面积大一点,村子遭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失!事件发生后,党和政府一边组织力量抢救,一边联系解放军,解放军第二天开进去抢险!目前,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和危险,每天都有负伤和牺牲的解放军战士抬出来,所以不允许大家进去!你们想想,要是进去遇到险情,解放军不但要救里面的村民,还要解救你们,不就更混乱吗?因此,无论如何不能进去!”
有人嚷起来:“老百姓只晓得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已经几天了,政府不讲,我们自己进去,死伤不叫谁负责任!”
皮书记愤怒的喝道:“我也想见尸见人,也想冲进去看个究竟!但是可能吗?山还在继续垮,部队划了军事管制区,解放军出入都要凭特别通行证,我进不去,你们更别想进去,去硬闯,想想是什么性质!”
有人煽动道:“把皮书记拉着一起去,看当兵的还敢不敢阻挡我们救亲人,还敢不敢说我们擅闯军事管制区!”
屋子骚动起来,大喊大叫着要把皮书记拉着一同去闯军事管制区。
“大叔!大婶!爷爷!奶奶!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王冬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情急之中跳上条凳,和皮书记并排站在一起,“我叫王冬云!我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在里面!我给你们一样想见到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