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站在柔娘家的屋顶上,云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使劲揉揉鼻子,便又低下头去可劲地替柔娘家的屋顶铺着新的茅草。此时的他自然不知道,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已经惦上了他。
“云大哥,上面风大,可别吹伤风了!”站在下面院子中,仰着头的柔娘担心地道。
“没事,我强壮着呢!”云昭屈起胳膊,摆了一个雄纠纠的姿式,惹得下面的柔娘娇笑不已,“马上就好了!”
将最后一捆茅草铺好,扎牢,云昭顺着屋顶溜了下来,到了屋檐边上,手勾着椽子,一个倒翻下来,唬得柔娘又是一阵惊叫,叫声未歇,便看到云昭已是稳稳地站在地上,不由又是嗔怪不已,“都快二十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尽想着吓人家!”
虽说天气寒冷,但云昭的头上仍是冒着腾腾的热气,棉袄脱了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小褂子,身上隆起的肌肉分外显眼,格外有型,柔娘只瞥了一眼,脸便莫名的红了起来。递过一只毛巾,“擦擦汗吧。”
“嗯!”接过毛巾,草草地擦了一下,去墙角边提了斧头,走到院子的另一角,那里堆着一大堆刚刚砍回来的白扬树。
“先歇一会儿,喝口水再干吧!”柔娘心疼地道。
“没事儿,不累!”云昭看着柔娘,“这点活计算什么,把这些树劈好了,今年这个冬天你们就不会缺烧柴了。”
秦先生提了一把椅子出来,放在太阳底下,逍遥地坐在上面,眯着眼睛晒着太阳,云昭满头大汗地干活,他可没有一点心疼的意思,这都要马上成自己的女婿了,女儿都给了他,干点活算什么!
“云哥儿啊!”闭着眼睛的秦先生喊道。
云昭一边挥舞着斧头,将大树砍成整整齐齐的小截码好,一边抬头看着秦先生,“先生!”
“这几日来村子里的货郎都说,朝廷与蒙人议和了,你知道吗?”
“知道!”云昭大声道:“听说还要设立榷场,和蒙人做生意呢!”
秦先生点点头,“是啊,难得啊,两家终于不打了,和平啦,以后的日子会一天天好过起来的。”
云昭嘿嘿笑道:“先生,我看不见得。那些蒙人抢惯了,这说是议和了,他们就不抢了,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啦?”
秦先生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是两边的朝廷结下的盟约,下面敢不遵守?还要不要命啦,这仗是打不起来了,你呢,也便用不着去投军了,和柔娘成婚之后,便可以安安生生地过活,给我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云昭嗬嗬地笑了起来,“先生放心,我一定会的。”
啪的一声,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下,一回头,却是一边的柔娘红着脸,捡了一根枝条敲在自己的头上。
秦先生眯着眼睛,似无所觉,“卢城立了榷场,必然会会兴旺起来,我在想着,到了那时,你倒是可以去城里找个活计呢!卢城兴旺起来,人便会越来越多,我也可以去那里,找一点事做做,我是个读书人,应当很好找事做的。”
“老是闷在云家村,你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我们还是得想法子去城里才行啊!”秦先生睁开眼,看着云昭道。
云昭抱着砍好的木柴,在屋檐底下码成整齐的一摞一摞的,回头看着秦先生,“先生,你看着就好,我是无所谓,只要和柔娘在一起,就好了!”
秦先生满意地点点头。
朝廷与蒙人议和,将在卢城设立双方交易的榷场,这个消息尚在整个大越发酵的时候,在离卢城数百公里外的谭州,即将上任的卢城主将司马瑞正恭敬地坐在下首,而坐在上首的是司马家的核心人物之一,潭州知州司马仁。
“阿瑞啊,这一次让你去卢州,我可是费了老劲了,你也知道,虽说家族争到了这个位子,但族里可有不少人比你更有资格呢!”
司马瑞站起身来,向着司马仁鞠了一躬,“叔叔的厚爱,瑞感激不尽。以后叔叔但有吩咐,我无敢不从。”
司马仁嗬嗬笑道:“你这一点好,知恩图报,比族里其它人要强上许多,这也正是我力争让你来的原因,你坐,你坐!”
司马瑞侧着身子坐下,“这一次去卢城履职,不知叔叔有什么要叮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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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城以前没有人愿意去,但现在榷场一开,便成了香饽饽,财源滚滚自不必说,但真想做到财源滚滚,你第一步要做什么知道吗?”
“知道,便是牢牢地控制住卢城。”
“你说得不错,冯从义在卢城经营数十年,根基深厚,他不走,你根本就无法立足,现在将他弄走了,剩下的那个副将王敏,有勇无谋,不足为虑。那你知道想要控制卢城,最重要的是做什么吗?”
司马瑞笑道:“卢城是军事要寨,内有一万驻军,但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只有以前冯从义亲领的第一营,想要在那里站住脚跟,便必须要控制住第一营。”
司马仁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是做了不少功课的,你说的正是要点。去卢城之后,榷场要尽快地开起来,虽说朝廷会派专门的官员来管理卢城,但你到时候是地头蛇,还怕他翻出你的手掌心去?”
“叔叔尽管放心,我会让卢城榷场成为我们司马家的财源。”
司马仁摇摇头,“你错了,这里虽说好捞钱,但捞到的钱我们可不能拿。”
司马瑞一惊,“叔叔?”
司马仁道:“因为这里的捞到的每一两银子都必须给大王子!”
“大王子?”司马瑞腾地站了起来。
“我们司马家一直翼附于大王子,赌得便是大王子将来能继位,现在王位争夺极其激烈,除了大王子外,老四,老八,老九都不是易于之辈,所以大王子要大量的金钱来拉拢朝臣,蓄养死士,谋臣,还得树立自己在朝野之间的声望,这那一样不是用钱堆起来的?”
“我让你去卢城,也是给你搭上了一根直接与大王子联系的通道,你要好好把握!”
“我明白了!”司马瑞激动地道。
“榷场设立了,肯定有很多双眼睛盯在那里,有无数双手也会伸向那里,你准备怎么做?”
司马瑞咬牙道:“但凡不是大王子一系的人,我就斩断了他们的手脚。”
司马仁摇头:“这怎么成?这不是钱还没有捞到,便替大王子树敌无数吗,要知道,到时候有能力伸手的,那可都是有份量的人。”
“哪,那怎么办?”
“你啊,还是出来做事少了,少了些历练,以后多多经心一些!”司马仁不满地道:“榷场货物很多,一般的东西别人伸手,就由他们去,你只要能从中分到一点油水就足够了,但有两样东西,你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中,不能让其他人染指。”
“这两样东西是?”
“一则盐,二则铁!”司马仁缓缓地道。
司马瑞脸腾地白了,“叔叔,这都是朝廷严禁输往蒙人的东西。”
“正因为严禁,所以才会有暴利!才能赚大钱。”
“盐倒也罢了,只是这铁如果大量地送过去,这不是资敌么,叔叔,虽说我们与蒙人议和,但大家都知道,两家迟早免不了一战,这是在帮助敌人壮大啊!”司马瑞道。
“幼稚!”司马仁斥道:“蒙人不过蛮夷耳,即便与些铁他们,他们就有能力侵我中原了,你没有看到这些年他们在边境虽然不时闹腾,但闹出什么大动静了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王子在这场争夺战中获得胜利,等大王子登上了王位,我们再来收拾蒙人也不迟!”
“眼下皇帝陛下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前些日**里传出讯息,陛下又咳血了,也不知还能熬多久,我们是分秒必争啊!”
“是,侄儿明白了!”
“此次去卢城,除了替大王子办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你也可留意一下,如果顺手的话,就办了!”
“不知叔叔所指何事?”
“一个人的人头!”司马仁缓缓地道。“有人托我取了这人的人头,嘿嘿,如果替他做了这件事,他们便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说不定到时候还有大把柄落在我们手中,何乐而不为?只不过这件事能办则办,不能办则罢了,总之,以不影响大王子的大事为基准。”
“不知这人要得是谁的人头?”
“沈风,一个盘踞在大漠上的马匪头子!”司马仁道。
司马瑞不由一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