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春天

「喝!」

刀与刀的交击,拼裂出火花。

森可隆是织田家中优秀又有着潜力的年轻二代武士,虽然比不上信晴这位怪物的长子,可是比起平手家的那三人绝对是强多了。

只不过直到现时他还没有找到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正如明智光秀需要军功一样,他也需要,不然那些好事的人都会利用各种理由来攻击他,说他只是靠父荫﹑只是靠着外貌……

年轻人好强,即使自知天资不及,但看着同辈好友信晴成为但马的三守护之一,还是会生出妒嫉。

然而比较使人进步,森可隆这几年的进步是巨大的,现时他仅需要一个证明。

可惜,这时于天筒山中的他,却觉得自己托大了,选错了对手……

森可隆没想到面前这一位比起织田家重镇柴田胜家还要高大的巨人,竟然可以有着跟他一样的灵活!

「就这样吗?」真柄直隆不屑。

「喝!」

不合乎现实的能力,森可隆只在一个武士身上见过,那就是织田犬。现在是第二个,真柄直隆和他的太郎太刀。

一柄不合适在狭窄山道中挥舞的大太刀,却被真柄直隆用得虎虎生威,完全没有半点生硬。不锋利的太郎太刀极重,每一刀都像铁锤一样直击向森可隆的打刀上。

——当!

可怕,极为可怕。

只是十个回合不到,森可隆的手臂已经麻痹,虎口早已裂开流血,要不是他把刀绑在手中,可能在几回合之前就甩手了。

「喝!」

战场上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选择了,那就只能面对。

森可隆不可能退,要是他退了,就得承受自己放走敌酋的责任,背上这次埋伏失败的结果。他本来想要的军功都不会出现,给他的会是一个又一个的批评。

——当!

「破!」

第十三刀,在太郎太刀面前,森可隆不是对手,瘦弱的打刀被斩断,人亦被击倒在地。

「可——隆!」

在远处的森可成虽然早已知道长子陷入了苦战,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也过不去救他,因为另一位同样勇武异常的浴血武士,真柄直澄也在纠缠着他。

倒地的森可隆想要再拔刀,只是——

第十四刀下来。

钝刀无锋,纯粹的力量撕裂了年轻武士的野心……

「撤!」

清除后路阻碍的真柄直隆大吼一声,真柄直澄等武士立即逼退了森可成和明智光秀,然后两人带着伤亡惨重的朝仓军,快速往天筒山下撤去,留下了那些重伤行动不便的同伴。

「追击!追击!」

「森大人,请停下!」明智光秀却立即阻止森可成。

「为何?」森可成吼道。

「追不上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往疋田转移!」

森可成咬了咬牙,用愤怒的目光直视着明智光秀,而明智光秀也没有示弱,同样直视着他。很快森可成就别过头,沉声道:「知道了!」

无奈是明智光秀现时的想法,森可成的眼神他很理解,在大半年之前他也曾在山中幸盛的身上见过。理性的人永远都会被人讨厌,明智光秀早有这种觉悟。

这一场埋伏战已经打得很好,只是朝仓军的真柄直隆强大得过份,最终而无法完美地完成任务而已,这正是猛将的价值所在。

至于森可隆的战死,明智光秀觉得那是意外,如果当时森可隆有自知,就应该退而不是拼命。

「不要首级,不打扫战场,立即往疋田进军!」森可成握着长子的一捆头发对手下的足轻下达了命令。

天筒山中的战斗是激烈的,而金崎城外也是一样激烈……

——我的主公到底是不是有自灭的倾向?

有时候,作为阿犬左右手的前田庆次郎会生出这种错觉。

因为正常人对突围这个字的理解,大多都应该是向着敌人最簿弱的环节冲过去,然后冲散敌人的阵型再扬长而去,即使在家中阿犬也是这么教导信晴等养子,可问题是……

「进击!」

阿犬带着军势向着朝仓军中最严密的地方冲击——山崎吉家所在的本阵。

不过那种想法没有持续出现多久,因为在下一刻,他们就跟朝仓军接战了。

——喇!

长太刀斩切入肉,发出恶心的声音。

金崎城城门与朝仓军本阵的距离比正常要近,犬备这次不是矢式又或是墙式冲锋,而是近乎没有阵型的冲锋,如果用正面的字词来形容就是「自由与勇气的希望突击」,不过在脑子冷静的角度来说,这应该只是所谓头脑发热。

如果有人批评的话,那也是不对的。猛将就是需要这种头脑发热,有如后世足球场上属于巨星的灵光一闪,有一些不正确的行动,在某些时候会变成神之一着。现时朝仓军刚开始分散包围不存在完整阵形的时候,要是犬备再排好阵形再冲击,就会给对方排好阵形的时间,那绝对是更不智的。

而且,阿犬有头脑发热的资本。

攻无不破,近二十年的征战,还没有一支军势可以真正挡住犬备的冲击,而在面前的朝仓军就算不弱,但远远还不到那种程度。

「开——!」

一刀破开了勉强组成的第一段。

「破!」

第二刀划开了他们的协防。

「山崎吉家!」

第三刀直插本阵,直接面对二千军势的领军者山崎吉家!

「长于军略,疏于兵法」,这是世人对山崎吉家的评价,年轻的时候他的兵法也不过是中等以下,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年老没好几年活了?

自知之明可以用在很多的地方,可是不包括维持仁义。

朝仓宗滴是朝仓家的军神,要是他还存在,基本不到织田信长来越前撤野。可惜他死了,而且连他的后代也要受如此苦难!

不可﹑不能﹑不应该!朝仓家里任何一个都不会允许别人悔辱朝仓宗滴,更不允许悔辱他的人存在于世!

愤怒令山崎吉家不去选择正解,他没有避开阿犬的锋芒——

「恶鬼,受死吧!」

山崎吉家,英勇的武士,举起了太刀,奋力地用手中正义与荣耀,向直锋而来的阿犬斩去。

那是什么?

斩向恶鬼的一刀。

——噗。

鲜红如千本樱般散落。

「春天快要过去了。」

阿市在天守的居室之中,看着小谷城外的樱花一片片飘落,而她手里是针和线,那是阿初的衣服。

虽然天气不错外面正是最后的樱花,是一个合适赏樱的时间,可是她却不能离开天守,也不可以向外通讯,这是浅井长政的保护,也是浅井家家臣的妥协。

「兄长和夫君……哪一个都不能出事。」

早在半天之前,浅井长政带着军势离开了小谷城,也代表着浅井家正式参加进这一场合战,织田和浅井的同盟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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