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衣服白蒹葭翻检了一下,大多是男孩子的。
白蒹葭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二人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女孩儿受困于眼界,虽然从小杨氏的手里挣扎了起来,但是传宗接代这种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是根深蒂固的,自己也明白得很,一个女子嫁了人,无非是要生个儿子傍身,嫁了人,男人不算是依靠,只有生了儿子,才算是真正的站稳了脚跟有了依靠,这本来是这个世道的问题,何况张召金死了,若真是生个女儿,也算是绝户了,也不能怪这两个小姑娘。
不过既然有张翠翠和杏娘做男孩儿的衣服,白蒹葭免不得多做了两件女孩儿的,只是立春看她看得紧,她做的又慢,针线十分细密,往往十天半月才做出那么一件,立春看在眼里,却不言不语的,只每日做些饭菜,只是入了冬天,这新鲜的蔬菜到底少了些,免不得又费了不少功夫。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一样波澜不惊的过去。
十一月底的时候,天气越发冷了,白蒹葭早有准备,将那玫瑰都挖了出来埋在盆子里搬进了屋子里,屋子里烧着两个火盆,倒是也暖暖的,她暗自拿庄园里的泉水混了普通的水来浇花,那玫瑰也长得还算不错,十月的时候就开出了鲜艳的花,白蒹葭将花都剪了下来,又将多余的枝叶都修剪干净,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枝干,看上去颇有几分难看——这样修剪了花枝,才能减少玫瑰在冬日的消耗,等活过了这个冬天,到了春天,自然会发出新鲜的嫩芽,然后开出崭新的花朵。
白蒹葭从仓库里拿了几支玫瑰花出来,混着摘来的玫瑰花做成了几盒胭脂,她又将一颗紫色的金纺花花珠放进了里面,那做出来的胭脂便带着淡淡的紫色,神秘中透出几分优雅,十分内敛娴静之余,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妩媚诱惑,白蒹葭留出了一小方略一试用,这紫色胭脂从前从未有过,但是这一用,却觉得妙不可言,只见花容上显出一种别样胭脂从未有过的优雅高贵,美丽动人,同时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与孤独,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不由轻轻一笑,想了想却将那紫色胭脂收了起来,准备到了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在白蒹葭的记忆里,这个冬天其实是很冷的。
她肚子越发大了,低头的时候只能看见圆满的肚子,连脚尖都看不到了,也不出门了,每天就在屋子里走走,立春看着她这幅样子,比起别的孕妇,精神真是极好的,不由心中暗自点头,越发开始研究自己的菜单跟药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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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的时候,江云初来了一次,取走了白蒹葭新作的胭脂,带来了不少蔬菜瓜果,倒是解了立春的燃眉之急,同时告诉白蒹葭,江婉儿已经许了一户人家,虽然不算是十分富贵,但是那家子弟却是性子端方沉稳,年纪轻轻已经中了秀才,听名字却正是白蒹葭记忆里的哪一家,便点了点头,送了一盒醉红颜权当贺礼,江云初倒是笑了,道;“你这贺礼她定是高兴得很。”又说了两句,免不得多问了两句灵儿。
白蒹葭便道;“她家里人寻了来,便将人带回去了。”
江云初有心再问,却见立春沉静端庄,又说是凌绝尘留下的丫鬟,便猜到这凌绝尘的身份只怕极为娇贵,心中未免叹了口气,便绝了心思,跟白蒹葭告辞了。
因为冬天白日甚短,白蒹葭也不留他,却自然发现了江云初的失落,虽然江云初掩饰的极好,但是怎么逃得过白蒹葭跟立春的眼睛。
白蒹葭啼笑皆非,倒是立春脸色古怪的看了江云初一阵,最后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
因为江云初带来了腊八粥的材料,倒是省了立春出门,等到了腊八那一天,立春一早起来煮了一大锅腊八粥,香甜馥美,外头的雪却越发大了。
白蒹葭躲在屋子里,到底冷得厉害,这西边也跟京都大不相同,冷得厉害,不过白蒹葭也是多年没有见过雪了,虽然冻得脸红红的,整个人也棉袄一层一层的裹得跟个圆球一样,但是也颇为兴奋的端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裹着一床被子哆哆嗦嗦的看着外头的雪。色。。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花丛皆不见。
只见远远的山头都没有颜色了,只见天地间一片茫茫的白色,连天空都是压抑的暗灰。色。,莫名的多了几分天地茫茫的感觉。
白蒹葭穿的极厚,旁边又有一个火盆,里面的木炭红红的,虽然比不上旧日家里用的银丝碳,但是也是极为温暖的,那红红的炭火映入眼帘,也十分让人暖心,她手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全副武装下,才算是觉得暖和了些,不过想到家乡,还是觉得这地方冷的实在厉害。
就看见立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神情还是淡淡的,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才走过来将白蒹葭扶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松子粥是将松子仁跟粳米一起细细碾碎了煮出来的,因为加入了蜂蜜的缘故,一般来说松子粥这东略略有些甜腻,白蒹葭其实并不太吃得惯,但是立春却用的是她自己做的桂花酱,那浓重的甜味倒是淡了不少,配的是热热的灌汤包,咬开薄薄的外皮,就能感觉到热烈温暖的汤汁一下充满了整个口腔,一股暖意从胃开始蔓延开来,然后整个身子都似乎暖洋洋的。
那灌汤包皮薄馅多,又是用竹蒸笼垫着松针蒸出来的,白蒹葭十分满足,两口一个倒是吃的欢快,另外还有一碟腊肉,切的薄薄的,偶然夹一块进嘴里,也是咸淡适宜,十分开胃爽口。
立春在一旁笑着劝道;“别急别急,还有呢。”
白蒹葭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春儿你也吃啊。”
立春点了点头,拣了两个灌汤包吃了,又喝了一碗松子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