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谷里已经两个月了,晨兮一进自己的小窝后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并不见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师傅都没有去拜见过。
伤,似乎已然结了疤,此时的她似乎与之前没有半分的区别,除了……
她低下了头,手轻捂着小腹,肚里的小生命在这两个月来折腾的她紧,每日里她吃什么吐什么,才两个月她就瘦了脱了形,不过,她不怨,每次抚着小腹感受着身体里成长的小生命时,她心里就会泛起柔柔的暖意。
“乖乖的,小宝贝,娘只有你了。”
她温柔地轻抚着,感觉到肚子里似乎轻跳了跳,好象是小生命在回应她般,恬静的小脸释放出惊人的光泽。
“小师妹!”
门突然打开,大师兄跳了进来,看到晨兮的样子,俊美的脸变得苍白而急切,他一个箭步冲向了晨兮,大手抓着晨兮的小手担忧不已:“小师兄,你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了?”
“我没事。”
晨兮如被毒蛇咬了般缩回了手,强笑道:“许是水土不服,最近生了病。”
感觉到晨兮的抗拒,焦虑不已的眸中划过了一道怒意:“水土不服?!”
大师兄差点为这个别脚的借口气笑了,谁听过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还会水土不服?这谎言也太不高明了吧!
“小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把我当傻瓜么?”
大师兄口气森冷,目光如注的凝视着晨兮。
晨兮心头微跳,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自从她回谷后,大师兄似乎变了,变得让她有些害怕了。
她躲闪着避开了大师兄探视的眸光,讪笑道:“大师兄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大师兄当傻瓜?”
“小师妹!”大师兄更是愤怒了,气道:“自从你回谷后,你就拒绝任何人的接触,我本以为你在外面玩得心野了,一时间不适应谷里的生活,所以也就随着你胡闹罢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连性子也变了,你说,到底在谷外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改变得如此彻底?”
“没什么!”
听到大师兄追问谷外的事,晨兮惊跳了起来,仿佛被马蜂螯了般退了数步,眼中一闪而过惊惧。
“还说没什么!”大师兄白晰的额头闪过一道青筋,隐怒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以前的单纯,开朗,随心所欲了?你现在变得战战兢兢,时时的防备着他人,这样的你让我很失望,很陌生!”
“我……”
晨兮心头一阵阵的酸楚,一股湿意涌上了眼眶,陌生?呵呵,是啊,能不陌生么?虽然故人依旧在,可是她已成往事了。
她与大师兄再也回不去了,能做的就是撇清干系!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冷,退开了数步后,轻道:“大师兄,咱们解除婚约吧。”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大师兄愤怒的眼神,暴燥的怒吼。
可是她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大师兄的吼叫,她不禁抬起了头,待对上大师兄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时,吓得她更是后退连连。
“小师妹,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他眼中折射出冰冷的凉意,人,却一步步地走向了晨兮……
忽得一阵风起,吹得他广袖乱舞,凌乱了他一脸的阴寒,却掩映出他眸间忽闪碎裂的森怒。
“我……”她又退了数步,直到把自己逼到了墙角之中,退无可退!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依然很轻,轻得飘缈,却带着高空的冷寒,直逼向了晨兮的面庞,顺着她脸部的经络直接窜入她浑身体血液里。
手,紧张的想握着什么,却发现光秃秃的墙上根本没有什么能让她依仗的东西。
她咬了咬唇,大着胆子看向了只离她数寸的大蚰兄,那逼人的寒气依然让她如入三九严寒,可是,决心已下,再也无法动摇。
“我们解决婚约吧。”
她快速的说这话后,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大师兄一眼。
现在的大师兄让她感觉到陌生,害怕,甚至是恐惧的,有种要撕裂她的错觉。
“唔……”
肩上陡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不得已看向了他,他目色皆红,仿佛陷入了疯狂,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突然,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恨,所有的不得意,所有的狼狈,所有的煎熬都在瞬间爆发了,她猛得推开了大师兄,歇斯底里的大吼:“再说也是这样,我已经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了,不可能嫁给你了!”
“你……你说什么?”大师兄充血的眼瞬间褪却的神彩,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只顷刻之间就消除了所有的戾气,变得不敢置信,呆呆地看着晨兮。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喃喃自语,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再说一遍也是这样,我怀孕了,怀了别人的孩子了……呜呜……”晨兮心头涌起无数的酸楚,身体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她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腿间,哭得撕心裂肺。
多久了,她不敢这么放声的哭,不敢将自己的心事暴露出来,不敢将怀孕的事让人发觉,这种压抑折磨着她,几乎要让她崩溃,要不是肚中的孩子,她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过去。
现在终于一吐为快了,她有种千斤重担全部卸下的感觉,即使是哭,那也是发泄的哭泣,哭过后她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不要哭了……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大师兄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大手抚上了她瘦弱的背,轻轻的拍着,安慰着。
“大师兄……”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大师兄,喃喃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只要你幸福,我会放你自由。”大师兄艰难的轻扯着唇,目光欲碎,沾染痛意。
幸福?
哈哈哈,晨兮听了这两个字只想大笑,笑得涕泪横流,她还有幸福么?她除了孩子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的贞洁,都被那个叫濯无华的可恶男人给毁了!是濯无华亲手毁了她的幸福!
看到晨兮神情不对,大师兄不禁神情一变:“怎么?那个男人吃干抹净想不认帐么?”
“不,不是的。”
晨兮连忙摇了摇头,依着大师兄对她的疼爱,说不定就会去找濯无华算帐,她怎么能让大师兄再为她而陷入危险呢?
神仙谷再厉害也是避世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跟皇权去碰撞的。
“那……”大师兄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猜测着她话中的意思。
她牵强一笑:“那个男人我不喜欢了,所以大师兄不要再问我关于孩子父亲的事了,现在的我只想把孩子好好养大。”
“什么?你要养大这个孩子?”大师兄神情一变,眼阴沉地看着晨兮的肚子。
晨兮并没有感觉,而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要养大他。”
“不行,绝对不行!”大师兄想也不想的就反驳。
“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你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又未成婚怎么能未婚生子?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多少人用有色的眼光看你么?”
晨兮黯然失色:“我此生就在谷里不会出去了,这哪有什么外人?”
“即使是这样也不行!”大师兄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引得晨兮疑惑不已。
对上晨兮不解的眼神,大师兄似乎有些狼狈地躲闪,不过他马上又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毕竟事关你的名节,相信师傅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落到这种下场的。”
“师傅……”晨兮轻叹了口气,小脸白了白:“师傅一向疼我,想来会支持我的决定的。”
“我不同意!”大师兄见晨兮打定了主意不肯放弃这个孩子,当下再也忍不住的提出了抗议。
晨兮呆了呆,随后不悦道:“大师兄,这个孩子是我的,我自然才是能决定他可不可以存在的人。”
大师兄被晨兮突如其来冷淡疏离的态度刺激得神智一昏,脱口而出道:“难道你要带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嫁给我么?小师妹,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么?”
“大师兄!”晨兮仿佛不认识大师兄般定定地看着大师兄,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一向温润儒雅又爱她如命的大师兄所说的话。
“对不起,小师妹……”大师兄懊恼的欲伸手,却被晨兮如避蛇蝎般的避开了。
神情淡淡道:“大师兄,想来你没有听清楚,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所以我的孩子我作主!”
听到晨兮绝情的话,一股恼意冲上了大师兄的脑门,他踏上一步抓住了晨兮的手,发狠道:“小师妹,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告诉你,就算你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妻子!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好,我同意,不过你得尽快嫁给我!”
说完大师兄甩袖而去,留下呆滞的晨兮。
就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晨兮突然道:“大师兄,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身形微僵了僵,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婚之日你自然知晓!”
直到他走得无影无踪,晨兮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似乎有种被禁锢的无力感袭向了她。
“呯!”
大师兄回到自己的屋里,就摔碎了所有的东西,就算是离着十几米远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破碎声。
陈惜妃站在远处,每传来一声碎裂声,她的心就随之一颤,甚至愤怒。
“白晨兮,你到底有什么好?竟然令小师弟这样神仙般人会愿意娶你这个破鞋!既然这样,就别怪我送份大礼给你了!”
“陈惜妃!”
就在陈惜妃阴毒的想着计谋时,远处传来一道怒喝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她连忙定了定神,冲向了小师弟的屋里,只见往日衣袂飘飘仿佛神仙化人的小师弟充斥着魔魅之气,周身更是缠绕着邪恶之息。
“陈惜妃,你立刻就去……”
声音陡然压低,整个屋里静得仿佛没有人般。
只是不久后,一道人影飞窜出谷内,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