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即可抱得美人归,又能摆平她的身份问题,等时机成熟再纳她为妾,岂不是一举两得。
慕容丞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没想到沉香却伸出一根指头道:“要我跟你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只做你的下属,不做你的女人。”
什么,下属?慕容丞嘴巴惊得能塞下两个鸡蛋。不过,现在也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急忙答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当下,慕容丞便让她换上小厮的衣服,跟他离开。
沉香一直陷在这风波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隐秘的九王府内陷在也是忙忙碌碌,每个人似乎都在筹备什么大事。
其实,外面早已经风雨飘摇。
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已经打的难解难分,首先是慕容祈带领的队伍一跃而起,直逼皇城,一向没什么动静的二皇子,居然挟持了大周王。
后来,还听说,邻国的叶罗国趁机发难,总之,太平了一百多年的大周国,如今正式迎来了属于他的寒冬。
天阴沉沉的,似有狂风暴雨将至。
大周皇宫。
屋外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宫女太监的惨叫声,以及宫人慌忙逃窜的声音。
宫女小桃子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一边对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的文殊公主道:“公主,二皇子的士兵杀过来了,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
文殊公主却好似没有听见,只是平静的对着铜镜描眉梳妆,就如同往常一样。镜中的女子,柳眉杏眼,下巴尖尖,一看就是美人坯子,不施脂粉已让大半大周国男子倾倒,更别说这盛装打扮之下,更是倾国倾城。哪怕在这国破之日,仍有一种让人无法逼视的凄美。
厮杀声越来越近,小桃子有些焦急,她背上包袱走过来,一把握住了文殊公主描眉的手:“公主,快从密道离开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这时,文殊公主才仿佛从某种思绪中缓过神来,她扭过头看了小桃子一眼,迷惑的问:“离开?去哪里?这里就是我的家啊,你说我二哥会来杀了我吗?听说,二哥造反之后,七哥也反了,是他杀死了父皇,是真的吗?奸臣当道,逼宫造反,作为大周国公主,岂有弃国苟活之理?”
听到这里,小桃子顿时慌了神,她“扑通”跪地,拉住文殊公主的手,泪水喷涌而出:“公主,国主特意嘱托,让奴婢一定要带你离开。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你若死了,皇上就算死也不能瞑目啊”
文殊公主却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径自朝门口走去。叶庭轩都已经死了,她还活着做什么呢?她早就想死了,只是碍于父母健在,她不能选择死亡。可如今,已经没有人能拦住她了。
小桃子明白她要做什么,她这是要送死啊!
“公主,你忘了国主和王后最后的嘱托了吗?”小桃子心急如焚,急忙大喊。
文殊公主停了下来,她修长的手握住了门框,因为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她没有回头,语气也很平静,但是那微微发抖的身子却出卖了她。
“父皇、母后让我离开皇宫,伺机复国,不过是为我找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他们将传国玉玺交给我,不过是给我一个寄托罢了。”
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公主,无一兵一卒,怎么可能对付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兄弟?
是她一直以来都太天真,天真的以为所有宠爱都是理所当然,所有人都要对她趋之若鹜,以为皇家也可以兄友弟恭,也可以有亲情,可是如今才明白,那些殷勤讨好,夹杂着多少的阴谋算计,又有多少的虚情假意。那些恭顺笑意,又有多少波云诡谲。
“小桃子,我不能走,我要让二哥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错的,我要让七哥知道,他们真的错的离谱。”
不再犹豫,文殊公主拉开门走了出去。
昔日修葺整洁的花园,堆满了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死人,文殊公主沿着九曲回廊往前走,入目皆是一片狼藉。她看着闯进王宫的士兵,像地狱恶鬼一般,烧杀抢略,心在滴血。
她紧紧握住拳头,眼泪在眼眶转了几圈,又被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站在尸山之中,高声喊:“我是文殊公主公主,我有你们要的东西,带我去见慕容祈。”
四周的士兵立刻围上来,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就范。她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冷冷笑道:“我堂堂一国公主,岂是你们这帮小喽啰能染指的。若不见到慕容祈,传国玉玺谁都别想要。”
这些士兵不敢耽搁,急忙找来此次领兵攻城二皇子慕容祈。
雨不知道何时开始下的,淅淅沥沥,如泣如诉。慕容祈一手握着七星宝剑,一手擎着一把十二股的紫竹伞,在烟雨中翩然而至。他抬头,透过雨幕,看着立在廊下的女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脚步不自觉的停了,慕容祈眼中的震惊显而易见:“雪儿,这一切都是情势所逼,希望你能明白,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妹。”
大约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相遇吧?雨慢慢大了起来,飞溅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也恍然未觉。
隔着两米的距离,两人之间却仿佛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二哥,这些理由太冠冕堂皇了吧。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要这皇位?难道你真的甘心做太子哥哥的部下?你的野心,只怕一开始就有了,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可笑了。”她鄙夷一笑:“我想今日,你应该也是为了传国玉玺而来吧,毕竟,今日你的所作所为是名不正言不顺,你要坐稳这皇位,就要这玉玺,对吗?”
慕容祈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咽了下去,只回了一个字:“是。”
本来在这么多国家之中,只有大周国是最为强大的,其他小国多年来战乱不断,可如今,只怕这庞大的帝国也要倒塌了。
叶罗国与大周国比邻而居,关系颇好,多年来相互通商,联姻嫁娶,已成兄弟之邦。
可是没想到,大周国陷入内乱之后,第一个设计陷害大周国的竟然就是叶罗国。
三个月前,叶罗国国主派使者提亲,恰恰就是让文殊公主公主嫁给新登基的叶罗国国王莫寒。这事情还没有定论,可是没想到,叶罗国竟然阳奉阴违,表面上是来提亲,实则早已派暗探潜入大周国,伺机而动。
可是自己的哥哥们,却还是忙着内乱。文殊公主瞪着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看着慕容祈,一字一句的说:“二哥,你忘了在皇宫中的一切吗?你忘了你也曾经在这里跟其他皇兄比武射箭,可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我们不是血缘至亲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声声控诉,慕容祈竟一句也回答不了。
他只垂下眼睑,道了一句:“对不起。很多事,你不了解。我在这个家,从来就没有感受过温暖。”
文殊公主笑了,笑的满脸泪痕:“可笑,这难道就是你造反的理由?这传国玉玺,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亲手交给你。”她从廊下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像踩在尖刀上。
倾盆而下的大雨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衣襟,为这最后一别而穿的霓裳羽衣贴在身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明明想要有尊严的守住那最后的骄傲,没想到也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来到他面前,踮起脚尖,附在他的耳边,悄声道:“死心吧,传国玉玺我早已毁了。”
话音刚落,只听“噗嗤”一声,尖利的匕首刺进了慕容祈心脏。慕容祈没有躲闪,他的表情很坦然,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
这么容易得手,文殊公主也有些惊讶。她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却被慕容祈拉住。
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端倪,甚至看不到慕容祈胸口的匕首。慕容祈嘴角溢出鲜血,声音也变得有些微弱,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下,我最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因为,所有兄弟姐妹中,只有你是最我最好的。可是,我不得不摧毁这一切。对不起,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文殊公主的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
若不是这堆积如山的尸骨,若不是犹在耳边回荡的惨叫,若严阵以待的叶罗国士兵就在关外,她甚至要心软了,相信了。为什么到了此时此刻,他还要骗她?
“你走吧,我不会拦你的。”慕容祈越来越虚弱,他靠在文殊公主的肩头,掏出一枚黄龙玉佩交给文殊公主,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这是我的令牌,离开皇宫之后,带着它便没有人敢阻拦你……”
文殊公主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已是清明一片,她眼神果决,狠狠推开慕容祈,冷冷一笑:“不必了,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欠。希望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再见!”
说完之后,文殊公主便转身跑向不远处的双凤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