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墅小楼从外面看起来就想**十年代的建筑物。里面的装潢更是充满了那个年代的风情,就和电视里和书本里看到的七十年代的领导人家的装潢一样,朴素简单,那种老式沙发和勾着‘花’边的白‘色’沙发布,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陈竹不敢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低眉敛首地跟着陆彦往书房走去,竟然没有见到陆彦的‘奶’‘奶’让她有些意外。
陆成筹果然醉心书画,书房里收藏了不少名家书画,其中一幅岁寒三友图,那笔法意境让她很眼熟,凝神一看,竟然是三舅公的作品。
这边陆老爷子已经沉稳地落下了最后一笔,抬腕收笔,抬头对两人笑道,“在‘门’口站着做什么?陆彦,还快不请客人坐下?”
陈竹有些尴尬自己刚才的走神,见陆成筹的眼神望了过来,连忙不好意思地笑道,“陆爷爷,您好,我是陈竹。”
陆老爷子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看她的眼神温和慈祥,让她倍觉温暖,原先那种忐忑不安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好好好,”陆成筹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月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温婉端庄,落落的大家之风一看就知道自幼受到良好的家教,庄重而又不呆板,聪明伶俐,腹有诗书气自华,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书香气。
看一个人就要注意她的眼神,她眼神中的诚恳从容让陆成筹暗暗点头,是个纯善磊落的孩子,虽然比不上那些老友的孙‘女’儿大气爽朗,‘艳’丽时髦和雍容富贵,但却有一种江南书香‘女’子不食人间烟火的灵秀,这一股气质在现在的社会里已经越来越少了。
第一眼印象很好,陆成筹的态度愈发和蔼起来,“陈竹,我刚才发现你一进屋就注意那幅《岁寒三友图》,你对书画也很感兴趣?”
陈竹心下微愕,还以为老人家没发现自己刚才的恍神呢,谁知道人家年纪虽大,可还是目光如炬,当下恭敬说道,“只是觉得那幅画的笔法意境有些眼熟。”
“哦?你认识宋昌颐先生?”
陈竹偏头微微一笑。“他是我的三舅公。”
陆成筹接过她送的礼物,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田黄,“昌颐兄的字画?”他与宋昌颐是多年老友,自然对他的笔迹很熟悉,“清气满乾坤,这字倒是眼生。”
“这几个字是陈竹自己刻的。”陆彦替她回答。
陆成筹一脸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喜爱,“好,好,昌颐兄最注重篆字书写意趣的表达,你应该是师承昌颐兄的吧,在点画的圆转流畅和字形的疏密变化上很有他的风韵,只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刀法还不够娴熟和微妙,包括下刀轻重虚实变化,行刀灵活爽利上还有些生涩……”
“你这老头子又在‘乱’批评些什么啊?”陆彦的‘奶’‘奶’终于端着茶盘现身了。
陆彦连忙起身接过,陈竹也起身问好。
唐平和陈竹的外婆很像,年纪虽然大了,腰杆却是‘挺’得笔直,这份‘精’神气度年轻时定是个大美‘女’,她挽着陈竹的手臂坐下,一脸笑意盈盈。“你别听你陆爷爷胡侃,他也就是这几年才定下心来写写画画,根本就是个大外行。”
“陆‘奶’‘奶’,这是我送给您的一点小礼物,第一次上‘门’打扰,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
“你人来就好了嘛,还带什么礼物?”唐平喜笑颜开,“很漂亮的项链,来,帮我带上。”
唐平穿了条旗袍,搭配这条大溪地黑珍珠项链很合适,就连陆成筹都点头称赞。
陆彦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惊讶,连他都很少看到一向矜持的唐平和严肃的陆成筹有这么毫不掩饰的高兴与欣喜。
“其实从好几年前我们就成天听陆彦念叨着你,早就想见见你了……”
“‘奶’‘奶’,我什么时候成天在你们面前念叨她了?”陆彦大囧,成天念叨她的应该是陆连娜吧?
可惜没人搭理他。
“真是个聪明灵秀的好孩子,听说你这次高考是J省的状元,真是不容易。”唐平爱怜地拍着她的手,知道她从小就和陆彦一块儿办公司,还以为会是个满身铜臭味的投机商人,却没想到竟是个书香熏出来的妙人儿。
“以后你一个人离开家到上京读书,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随意一点,常过来玩。”陆成筹见到陈竹心里是有些‘激’动的,他们家一直人丁稀薄,大儿子早逝,老2老三的婚姻状况也不尽如人意。
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渴望儿孙绕膝的温暖,可是儿子外放。‘女’儿也不愿意住在家中,看到老友们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再回到成日冷冷清清的家中,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权势滔天又如何?名利的光环再耀眼,也抵不过人间烟火的世俗幸福。
看到唯一的孙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早逝的儿子与媳‘妇’,他的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欣慰,自己也老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去见他们,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能见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娶妻生子,如今看着陆彦领了小‘女’朋友回来,小‘女’孩儿清雅如画,与他引以为傲的孙儿坐在一块儿多么般配。
唯一遗憾的是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太小,不然若是能早日结婚生子就更完美了。
“是啊,平时家里就我们两个老人,冷冷清清,寂寞得紧,你们年轻人来了这家一下子就有了活力。”唐平也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多干净多乖,有最为清澈的眼神,“我可以叫你小竹吗?你是J省人吗?”
“是的,我是地道的J省人。”陈竹点点头。心里有些奇怪唐平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倒像是江浙一带的‘女’孩子。”
“你这话倒是地域歧视,怎么J省就不能出这样温婉灵秀的‘女’孩子吗?”陆成筹心情很好地和唐平斗嘴,“小竹,你母亲姓宋?”
“我母亲姓李,我外婆姓宋。”
“哦,李家和宋家都是福海的大族啊,我以前读过一本书叫做《雅园别记》的,就是民初福海一位著名的大儒李孚若所写的,很有意思。”陆成筹还在手中把玩着小印章。
“呃,李孚若是我母亲的祖父。”陈竹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就被外公带着读他老爹写的书。她还真没觉得有啥意思。
果然是书香‘门’第,名‘门’之后,陆成筹和唐平都暗暗点头,这周身的气度岂是小‘门’小户或者是暴发户家庭能培养得出来。
陆成筹醉心书画,唐平退休前则是音乐学院的院长,有名的声乐教育学家,难怪陆彦自幼学习各种乐器,知道陈竹不仅钢琴和长笛都考过了演奏级,古筝也弹得不错,还学过声乐,心里愈加高兴。
“小孩子学音乐好啊,陶冶情‘操’,哪怕将来不走音乐的道路,也能培养一种发现美的‘精’神,你的钢琴老师也是开城?”唐平记得她似乎是和陆彦是同一个钢琴老师。
陈竹的钢琴老师陈开城也是音乐学院毕业的,算是唐平的学生,当年在音乐学院表现不错,但奇怪的是他不像一般的学生那般追求上进,特别喜欢小孩子,大学毕业后没有选择继续深造,反而是回到福海,做一名普通的中学音乐老师,以一名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来说,是有些屈就,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几年听说他在福海业界魂得也算是风生水起了。
当初陆彦到福海读书,她自然不会让他放下对乐器的学习,亲自为他联系了自己几位在J省的资优学生做他的老师。
“是的,陈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陈竹对陈开城也是充满了感‘激’和尊重,“他是一个真正热爱音乐的人,不像一般的钢琴老师不是枯燥地教技巧就是填鸭地灌输考级曲目,他很用心地引导我们去欣赏音乐,不止局限于钢琴,还包括音乐理论,外国与中国的音乐还有声乐等等方方面面,陆‘奶’‘奶’您写过一本《基本乐理教程》。陈老师也推荐我们读过。”
“哦?”唐平听了大为高兴,那本书是写给专业学生的,没想到陈竹小小年纪一个业余的音乐爱好者也读过,“音乐也是应该从娃娃抓起,开城在福海做得很不错啊,听说还做了个青少年‘交’响乐团也不错。”
“嗯,陆彦原来也在那个乐团,还是小提琴首席。”陈竹回头看着陆彦直笑。
“你原来不也是?”陆彦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比我低几届,等她在乐团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对了,下周国家爱乐乐团会有个‘交’响乐演出,你们俩也一起来吧。”唐平兴致很高。
“下周她就回福海了。”陈竹只是来上京开会的。
唐平有些失望。
“过一个多月我就来上京读书了,到时候肯定不会错过这么‘精’彩的演出。”陈竹笑道。
“就是,来日方长,以后有这种演出的票都给小竹留一份,你不是老是抱怨我不陪你去?以后你就找小竹好了。”陆成筹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