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把最危重的病人给我

第49章 把最危重的病人给我

“终于看见村子了。”李胜利长长吐出来一口气。

其他人也露出了微笑。

霍乡是真的远,他们走了一晚上,后半夜是在山路上找了个平坦一点的地方睡了一会儿,现在都到早上了,才终于走到。

“走。”高源招招手:“过去看看,再讨碗热水喝。”

众人都振奋地点点头。

四个人刚走到村子里面,经过一户人家,正准备上门问问,却见一个大爷拿着脸盆往外一倒,呼的一下,差点没倒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李胜利道:“大爷,你小心着点,你在倒什么呀?”

大爷端着盆到门前水沟里面涮了涮,他见这几个人面生的很,便说:“倒什么,倒吐得东西啊,家里人生病了,上吐下泻的。对了,你们是什么人啊?”

李胜利马上说:“大爷,我们是大夫。”

这边四个大夫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沈丛云一挥手,坚定地说:“你放心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现在就算是赶我走,我也不走!”

很快,人越聚越多,好多人脸上都带着病容。来的村民,都在用紧张和激动的表情看着前来支援的四个大夫。

大爷上下左右打量一下来的这几个人,见这几个人比他还破烂,还脏还臭,他一脸狐疑地问:“你们是哪里逃难的叫花子吧?”

赵焕章对高源道:“霍乡的位置太偏了,平时不会有大夫愿意来这里面的。上一次还是打天花疫苗和防治性病,才有大夫进来,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高源又看向沈大夫,询问:“沈大夫……”

“怎么了?高大夫。”赵焕章询问高源。

跟里面的干部取得联系,就直接在政府大门前摆了桌子,集中治疗。干部反应也很迅速,赶紧去附近各村宣传了,让病人尽快去乡里治疗。

看着这场面,几个大夫都呆住了。

两人立即启程,往最深处村庄赶去。

高源道:“里面村子的病人是没有办法走这么远来乡里的,尤其是重病人,我们必须要进去。但外面这些病人,也不能不管。所以我打算分成两队,我和李胜利进最里面的村子,你和沈大夫留在乡里。”

……

大爷却赶紧擦了擦眼泪,朝后面扯开嗓门喊:“快出来呀,大家快出来呀,大夫来了,张庄的大夫来了,大家快出来啊……”

赵焕章呼吸急促地接过来念:“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含灵巨贼四个字一出,赵焕章浑身一颤。

高源把手按上了独轮车,他说:“看来还需要很多药材啊……”

赵焕章咬着牙,对着高源用力点点头,他声音发颤地说:“我不是含灵巨贼。”

李胜利赶紧过去打开麻袋口子。

高源苦笑道:“大爷,我们真是大夫,张庄联合诊所的。我们赶了好久的路,才来你们乡里的,昨晚是睡在地里的,所以脏了点,臭了点。你看,我们这独轮车上装的都是药材。”

前面赵焕章的声音还不稳,念到后面气息越来越稳,速度越来越快。赵焕章似乎感觉回到了年幼求学时志气高扬的时光,可最后一句,他却念不下去了。

高源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走之后,这些重病人就要交给你了。”

高源对他认真道:“我听说,你是因为幼时母亲病逝,才立志学医救人的。你曾说过誓愿普救含灵之苦,也曾要求自己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你曾发下过的誓言,还算数吗?”

高源往前面指了指:“你看看这场面,这么多病人,还在源源不断过来。还有那么多背着的,抬着的。外面村子的情况都已经这么严重了,里面村子只会更加厉害。”

他紧张地看着高源。

高源帮他补上了最后一句:“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大爷紧紧地抓着高源,不肯松手,就怕这些大夫突然就不见了。

人越聚越多,为了集中治疗,他们没有在村子里过多停留,而是直接去了乡政府。

赵焕章看向高源,眼神有些躲闪。

赵焕章鼻子里面呼着粗气,看着外面的病人,双拳紧紧抓在了一起。

高源紧盯着赵焕章。之前高源仿用赵焕章的方子给那个重病小孩一剂而愈,是告诉他,他能做到!现在用大医精诚规劝他,是告诉他,他要做到!

赵焕章呼吸更为急促了,挣扎和难堪的神色堆满了他整张脸,他看向了门外的越聚越多的病人,看着他们渴求和挣扎的目光,他的心在颤抖。

高源又看了一眼排满的病人,他眉头紧锁在了一起,他道:“为了霍乡的病人,我们必须要兵分两路,我们现在必须要出发了。我能把这里的病人交给你吗?赵大夫!”

还没吃完呢,病人就已经排起队了,他们几人只能赶紧加快速度。

高源用手压在了赵焕章的肩膀上,说:“我听说孟河医派的门人,在求学时,每天起床要先背诵大医精诚。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

高源看着这场面,显得忧心忡忡。

赵焕章看着高源,他隐隐已经猜到高源要干什么了。

高源对他道:“我相信你。”

高源对他道:“你不能逃避一辈子吧!”

大爷赶紧走过去,抓起一把药材来看,手突然变得颤颤巍巍,拿着的脸盆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大爷却浑然不觉,他看着高源等人,泪水突然充盈眼眶。

“他们这里面极度缺医少药,不仅仅是流感疾病,其他病也有很多。很多人得了病,就只能忍着熬着。”

大夫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了。

赵焕章也拼了命点头。

大爷突然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激动道:“你们……你们是大夫啊,你们终于来了,你们终于来了,我们……我们好多人都病了,我全家都病了。”

原本还兴奋着的四个人,齐齐脸一黑,再互相一看,他们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焕章明显露出紧张的神色,他咽了咽口水,很想说他跟高源一队,可理智却劝住了他。

“好。”高源重重答应,然后对李胜利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去最里面的村子!”

而高源他们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了。

“是。”李胜利大喊一声,马上去推车了。

听闻这话,赵焕章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这边的干部小跑过来,焦急地问两人:“两位大夫,来了好多病人,刚又抬过来几个重病人,怎么办?”

沈丛云看向了赵焕章。

赵焕章闭上了眼睛,用尽了全身力气往身体里面吸了一大口气,而后拼命用力地吐出来,似是把全身的压力和负担一并吐出。而后他猛地睁开了眼,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拉的笔直,又把眼镜推上去。

他转过身,看着干部,坚定地说:“把最危重的病人,送到我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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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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