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给尤登阁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在关键时刻,他父亲竟然死了,他必须要回到祖籍守孝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否则就是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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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般情况下,出现了这种事情,需要守孝的人职位很重要的话,朝廷会来一个“夺情”之议。
意思就是,你死了爸,朝廷知道你很伤心,但是现在你做的事情太重要,朝廷离不开你,所以你要为大家舍小家,为大孝舍小孝,继续在岗位上工作,为朝廷奉献自己的力量。
尤登阁这个时候也想发动人给自己来一个夺情之议。
然后御史台一大帮喷子开喷了,话里话外,就指尤登阁恋栈不去,不孝之极。
尧国可是以孝道立国,为了当官,不去守孝,那就是道德败坏的人。
御史台是一个比较混乱的机构,每个大学士都在那里养了一批职业喷子,什么派系的人都有,混乱得有如方浩那个世界的微博。
一开始只是御史台的职业喷子开喷,喷到后来,朝廷里面很多别的官员也都开喷了,甚至一些地方官和贬谪在外的文人也通过书信的方式参入到战场。
这件事情尤登阁本来就不合理,也不合法,在这件事情上完全就没有抵抗之力——哪怕是尤登阁手下的那些官员,都没有脸来给尤登阁辩驳。
——辩驳就等于是不孝。
在这种情况下,“夺情”之议没有成功,尤登阁灰溜溜的下了台,回到了老家,守孝去了。
虽然他的派系那些人还在京城,可是没有了这个主心骨,他们的气焰就没有那么高了。
特别是新入阁的那一位大学士,就是太子以前的老师王钟,也是尤登阁的政敌,被尤登阁压制得在国子监祭酒这个冷板凳上一坐就坐了十几年的那一位。
国子监是那些太学生们读书的地方,是尧国的最高学府,祭酒一职,就是国子监的负责人。
虽然在官场上没有什么权力,但是官位清贵,又是教育界的扛把子,从国子监走出来的人,多多少少都要卖他一份面子。
这一次王大学士能够入阁,还是皇帝钦点的。
实际上两大派系都没有谁提名王大学士,毕竟一个在国子监担任了十几年祭酒的人,拥有的人脉太可怕了,出任大学士,怕是以后谁都按他不下来。
他们互相攻讦对方提出来的人选,僵持不下,吵到皇帝面前的时候,皇帝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国子监的那个王钟,不是挺好的吗?我看就让他来入阁吧。”
一锤定音,坐了十几年冷板凳的王钟就这样成了官场大佬。
他是太子的老师,老师肯定要护着自己的学生,不想让齐王那一派得势,何况本来就是政见不同的敌人。
王大学士虽然才入阁不到两个月时间,是那个资历最浅的一位大学士。
但是他是太子的老师,只要太子能够顺利的继承皇位,他成为首辅是妥妥的事情,所以入阁之后,引来了很多人的归附,使得尤登阁那一派的人在朝廷占据的优势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但是设立大将军这个职位的事情,王大学士倒是没有完全的否定,只是在人选上面有异议——他提出,如果一定要设立这个职位的话,只有太子才有资格接受这样的职务。
虽然文官一直看不起那些武将,但是他们也知道,遇上朝廷动荡的时候,谁掌握了军队,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王大学士不知道尤登阁三年之后卷土重来会不会又提大将军这个事情,与其现在把这个争议按下去,等三年之后尤登阁回来了又重新提起,还不如趁着他丁忧在家,让太子出任这一职位。
太子要是能够出任大将军一职,对他以后顺利继承皇位,有着很大的好处,任何想要搞小动作的人都要掂量一下。
不过他们也同样要考虑边关那两个节度使的想法。
这一次派出来巡视朔、燕两州边关的监察御史,都是王大学士这一派的人,也有借机寻求两州节度使支持的想法在里面。
“我和伯贤兄参加科考的时候,座师就是王大学士,我们都是他的门生。”池旭对方浩说道,“出京的时候,王大学士就跟我说过,如果这一次能够得到上官节帅的支持,太子出任大将军一职的事情就稳上很多了,到时候,上官节帅也有拥立之功,进爵公侯是必然之事。”
拥立之功,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功。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可是上官节帅好像对这件事情不怎么热心,只说要看燕州铁节帅的意见,要和铁节帅共同进退。”
如果能够成功的说服上官云支持太子成为执掌军权的大将军,池旭这个说客也是大功一件,事后肯定会受到重赏。
虽然这件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进行奖赏,但是随便找个理由给他加官进爵却是没有问题的。
方浩当然知道上官云的想法,换作是他,他也不会愿意头上多出这么一个祖宗。
哪怕这个祖宗是太子。
虽然太子很有可能会当上皇帝,可是太子当上皇帝之后呢?
既然设立了这个职位,就很难撤销下去,被太子统领还没有什么,反正人家都是未来的皇帝。
可是等到太子登基之后,换另外一个人做大将军,那就是多出了一个祖宗。
看谁能够乐意?
封为公侯也就是那么回事,怎么都比不过在这边关当节度使做一个土皇帝来得爽快。
几年前那一场战争,那些军功更大的将军,封公封侯,号称是在京城享尽荣华富贵,可是没有权力,再大的荣华富贵也就是那么回事。
边关反对的就是那个职务,至于谁出任那个职务,反而并没有那么在意。
池旭这一行,注定是不能成功的。
方浩当然也没有跟他讲这个道理,在文官们的心目中,封爵公侯就是最高理想,是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比在边关当一个破将军荣耀得多。
两者的价值观根本就不一样,很难向他们说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