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八月十五过得很“意外”。
孙承宗带着疑惑,带着皇帝给他的“天文望远镜”回家了,月亮依旧高高在天空上,孙承宗疑惑的架好“天文望远镜”,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赏月”。
当孙承宗架好了对准月亮的望远镜进行“赏月”……
孙承宗不相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相当的惊恐。
传说中居住着仙女,居住着神仙,一直让无数诗人赞叹的朦胧的美丽的月亮,居然是一些“坑坑洼洼”,满布圆坑的“东西”。
孙承宗感觉到害怕,这天地之间,好像忽然多了很多“东西”,此前他一直是一个不相信鬼神的人,忽然“害怕”的感觉到,任何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都藏着一只“可怕”的怪物,正在轻蔑的盯着他,准备随时吞噬他,以往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正气”,瞬间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害怕。
孙承宗害怕的看着这个“恶魔”一般的“天文望远镜”,惊恐的害怕着四周一切黑暗的角落,好一响,才稍稍壮着胆子,再次透过那个小眼,再次观察月亮。
坑洼的表面,一个一个圆形的坑,巨大的凹凸不平,让孙承宗喘不过气来。这就是月亮的真实面目?可怕的丑陋?无数文人为之赞叹、欣赏,为之感慨,为之蹉跎的月亮,居然是如此丑陋的模样,这就是“天”的真实面目?孙承宗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难怪皇帝一副那种模样,原来,皇帝早已知道这其中的原委。这就是皇帝不相信自己是“天子”的原因?
孙承宗满脸是汗,一个人坐在月光之下的椅子上,花廊里的隐约的光影,好似是无数个丑陋的恶鬼在跳舞。
【唠叨一下,观测月亮,能看到环形山的,大约需要二十倍以上的望远镜,最早的天文望远镜是伽利略创造的,大约是三十多倍,时间是1609年,所以,在明末,如果有明朝人拿着天文望远镜看到月球的真实面目,这个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在历史上,或许有这样的事,或许没有,或许湮灭在了历史的时空当中。一个真实的月球对皇权的挑战有多大,我想这个是很明显的,涉及到“皇权天授”这个皇权的核心问题,本来我没打算把这本书写这样“远”,不过显然,写着写着,要改变明末的局面,涉及到各个方面,不可忽视的就写到了天文学对皇权的冲击和挑战,涉及到皇帝对自己定位的问题。是继续保持“皇权天授”的神秘性,禁止人们的视野,进行愚民,保证自己皇帝的位子;还是推动社会的大变革,推动科技的进步,改变社会的结构,我想这本书很明显的选择了大变革,所以,不可避免的遭遇这个问题。这本书是从上而下的改革,所以,对于皇帝本身遭遇的“皇权天授”这个问题,必须有所交代。】
崇祯元年八月下旬。
时间过得很快。
天气已经开始逐渐的转凉,早上起来,还有一点点的凉意。
杨改革很喜欢来太液池的岛上,这里有湖光山色,秋天的微风拂过,微波荡漾的太液池,装饰得很有古典风格的建筑,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人赏心悦目。(废话,明朝还能修个外星人的建筑吗?)
杨改革躺在椅子上,正在惬意的享受着湖光山色。
一边是军情局的头子曹化淳正在报告事情。
“这么说,东虏开的那个刑白马大会,已经差不多有结果了?”杨改革头也没回的问到。
“回陛下,有迹象表明,他们确实准备有所动作,大概下月,肯定就会有一个大行动,估计是对付林丹汗的……”曹化淳在皇帝身边,小声的禀报道。
“呵呵,这件事,朕也觉得八成是真的,东虏为了笼络那些蒙古右翼的部族,肯定会打林丹汗的主意的,呵呵,不管是真打还是假打,都会打一场,表明自己的立场的,……”杨改革笑着说道。
“是,陛下,陛下目光如炬,料事如神,东虏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意料之中。”曹化淳这不是拍马屁,这是说真的。
杨改革懒散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孙师傅,施首辅,你们都过来一下,朕有事要说……”杨改革远远的喊了一声。
远处的几个内阁、尚书们,这才回到皇帝身边,刚才,按照皇帝的要求,他们去吃烧烤了,自己动手弄烧烤……
施凤来很郁闷,自己动手弄这个烧烤,已经把肉烧糊了很多块了,闻着别人那烧得喷香的烤肉,他不由自主的就流口水,想扔下不烤了,奈何皇帝又看着,他又不好违了皇帝的意思。
这次烧烤,是皇帝特意举办的,说是邀请他们来欣赏湖光山色的,放松心身的,除了他们几个内阁,各部尚书,还有一些武将,比如满桂,赵率教他们……。施凤来看着满桂那烤得金黄的鸡翅,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再看看满桂大呼过瘾,吃得满脸通红,不断缩舌头的模样,施凤来又鄙视了一番,鄙视这个粗鄙的武夫没个好样子,再看看自己不是焦黑就是生的肉,又咽了咽口水。
听见皇帝的召唤,施凤来这才放下已经烧糊的肉,擦了擦手,来到皇帝这里,再看看吃得一副红彤彤,油光满面的满桂,施凤来不知道该说什么,粗人就是粗人,和这些粗人待一起,真的是掉价。再看看一直沉默的孙承宗,施凤来觉得还是和文人在一起比较文明一些,再看看吃相比较斯文的赵率教,又觉得还是军门世家比较有教养一些。
“呵呵呵……,满将军好胃口,吃得如此开心……”杨改革也看到了,满桂这家伙丝毫没有顾及的大吃特吃,还把自己精心准备的辣椒粉撒了不知多少,所以,吃得满脸通红,不住的缩舌头,让人看得侧目,一个鲁莽的武夫形象显露无遗。
满桂毫不在乎的道:“呵呵,还是陛下的这调料好,陛下,这叫什么调料?怎么如此辛辣?正和俺的胃口……”
“哈哈哈……,满桂,这是朕特意从南洋商人那里买的调料,叫做辣椒,今年刚种的,今年收获了不少,特点就是很辛辣,用来做烧烤吃,简直是天赐绝配,如果满将军喜欢,包几斤回去……大伴,快给满将军上一大杯的冰镇西瓜汁……”杨改革笑着说道,又吩咐王承恩给满桂来一杯冰镇果汁,吃烧烤,喝冰镇的啤酒,这是人生的一大享受,这明朝没有啤酒,用果汁也不错。
满桂见大内总管王承恩亲自给他端东西,连忙谢过,然后端着果汁就大饮特饮起来,一口气把一大杯的果汁喝了个干干净净,末了还用手抹抹嘴,看得周围的其他人目瞪口呆,这满桂的形象,简直粗鲁到不行。
施凤来看了,又是嫉妒,又是鄙夷,不过他本身就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可不敢跟人家学。
“陛下,臣也觉得这辣椒吃着特别爽口,也想向陛下讨要一些,不知道陛下可否割爱?”赵率教也吃了几块鸡翅,觉得好吃,于是,也讨要辣椒。
“呵呵呵,没问题,赵将军也带几斤回去……”杨改革笑着说到,今年的辣椒大丰收,杨改革种的几十亩辣子,都收获了,如今,都晒干了,正好用来做烧烤,在这湖光山色,绿树成荫的地方配着冰镇过的饮料开烧烤会,简直没有比这个再好的享受了。
赵率教也要了几斤,众臣乐呵呵的和气一团。
杨改革整理了一下表情,道:“诸位,根据军情局的最新情报,东虏和蒙古右翼一些部落开的那个刑白马大会,如今,也有结果了,虽然具体的动向还未明,不过,根据情报,也可以大致分析出他们想干什么了……”杨改革开场就介绍北方的情况。
“陛下,这是好事啊能料敌于先,则从容应对,合理布置,则处于不败之地……”孙承宗接口道。
“不错,孙师傅说得不错,这次,怕是要有大动作了……”杨改革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和东虏野猪皮的较量,终于要开始了。
“……诸位跟朕来……”杨改革迈开步伐,朝着远处的一处沙盘走去,开烧烤会,顺带谈军事,杨改革的日子,过得也是很舒坦的。
沙盘边上,一直在争论着的一些侍从们,立刻停下争论,过来跟皇帝见礼。
“敬礼”一声短有力的命令,侍从们立刻肃立的站好,行军礼。
“嗯,好”杨改革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礼毕”一声间断有力的命令,侍从们,又把手放了下来,行礼完毕。
“诸位大人,来来来,朕跟你们介绍几位新人,雷大用,吴四平,张大千这些大家都认识了,最近新来了几个新人,是从东江镇来的,大家都认识一下,毛承斗,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杨改革特意的把几位新人介绍给明帝国的管理核心,就是有意让这几个日后的“反王”看到通向权利的希望,有了希望,就会犹豫,要造反的时候,就会像到今天这个场景,已近触摸到权利核心了,再造反是不是值得?
内阁们对于这些“小家伙们”,有的微笑着点点头,有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有的眼睛里,稍稍的带了些颜色。
几位武将倒是很欣赏。
毛承斗、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这几个人,激动不已,如同做梦一般,从一个小小的边将,转瞬就到了京城,进了新军,还没几天,就被皇帝召进宫里,如梦一般的见到了大明皇帝,然后没过多久,又如梦一般的,皇帝把他们介绍给了大明朝的阁老,尚书,将军们。几个人连忙不住的打躬作揖。
杨改革压了压手,这几人才停满脸通红的停下来,一脸激动的看着皇帝,今天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
“今天招诸位前来,就是商讨一下,怎么对付东虏刑白马一事,这几位小将,虽然年轻,但是,也是常年和东虏战斗在第一线的,怎么对付东虏,他们倒是有经验的……,诸位可不要小瞧了……呵呵……”杨改革看着这几个小伙计,这四个人,除了一个是毛文龙的儿子,有人质的意味之外,其他三个人,那都是日后清朝的“王爷”,自然得特殊的笼络住,不管如何,这就是从日后穿越而来的优势。
“……诸位看这个沙盘里面的地形图,东虏在我朝锦宁防线东北,蒙古右翼在我朝边墙之外,如今,我朝和林丹汗的地盘连成一体,在形式上,已经把这两者隔开,当然,草原上不比中原,说是隔开,其实,也就是理论上的隔开,不可能像关内那样设立关卡,重重阻拦,也就能起到一个拦截大规模蒙古部落流动的作用,小规模的流动,则很难控制,这一点,得事先跟各位说明一下,各位别看光看到我朝辽东的地盘和林丹汗连成了一片,就以为蒙古右翼和林丹汗不能联络,不能往来了……”杨改革看是就着沙盘,讲解起来。
“……朕根据情报分析,东虏和蒙古右翼刑白马之后,必定会有一波攻势,不管攻势有多大,东虏都必须做,他们要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诚意,否则,这个刑白马盟誓就失败了,所以,朕断定,将来不久的时间里,大概也就一个月之内,东虏和蒙古右翼,必定会对林丹汗有所动作……”杨改革大胆的分析。
“陛下,臣能不能问个问题,为什么是对林丹汗动手?而不是我朝呢?”满桂大大咧咧的问到。
“……这个简单,蒙古右翼之所以和东虏联合,刑白马盟誓,不就是因为林丹汗杀击杀了大批的蒙古右翼吗?他们盟誓的基础就是这个,有所动作,自然是对着林丹汗去的……”杨改革解释道。
“臣懂了,臣明白了。”满桂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鉴于如今我朝和林丹汗还是同盟的关系,草原上,还必须有一只能牵制东虏的力量,所以,林丹汗不能受到太大的损失,以免这个牵制东虏的力量损失过大,无法起到牵制的作用……,诸位都知道,一旦东虏获得了整个草原的统治,那么,就可以从我朝边墙任意一点入关,这种威胁实在是太大了,我朝无论如何也受不了……,我朝边墙之长,不下万里,要处处都能抵御东虏大军进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诸位可都明白其中的道理?”杨改革继续的讲解着。
这个道理,杨改革早在以前,早就说过,获得了朝中大臣的一致赞成,那种几千几万人马在任意一点入关的可怕的场景,让当场的大臣们是大汗淋漓,如今再提,已经成了一个常识了。
众人皆点头,说明白。
“……既然诸位都明白这个道理,那么,朕这次,准备帮林丹汗一把,这也算是帮我大明朝自己一把,……朕决定,从东江镇到我朝的辽东锦宁防线,从锦宁防线到我朝边墙之外,一直到黄河边上,都进行一次大的动作,一边牵制东虏,让他无法对林丹汗发起大的进攻,一边对那些准备投靠东虏的部落,进行一番清洗……”
杨改革拿着指挥棍,在沙盘上面细细的解说着,众人围在沙盘边上,仔细的聆听着。
“……东江镇的行动目标,以牵制东虏的兵力为主,让东虏不敢全力西进,不敢全力对付林丹汗,从和朝鲜接壤到锦宁防线,都属于东江镇出击的范围……”杨改革说到这里,又对着那几个东江镇来的“反王”说道:“……你们几个小伙子,说说以前都是怎么和东虏打仗的吧,朕只要牵制,不要和东虏决战……”
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几个脸红得不得了,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这是个机遇,也是一个考验。
孔有德几个磨蹭了半天,最终还是孔有德开口,道:“回陛下,往年,我们东江镇和东虏打仗,都是事先打探好,那个地方的兵力强,那个地方的兵力弱,专挑兵力弱的地方打,遇到有强敌,则迅速的撤退,回到海上,东虏无船,只能望洋兴叹,等强敌走了,又再上岸,找那些兵力弱的下手,……东虏的兵力有限,不可能在那样长的地盘上都布置重兵,所以,我们东江镇能每每得手……”孔有德介绍自己如何打仗的时候,满脸通红,因为这种打法很无奈,很地痞,一直就被朝中大臣们看不起,认为他们避战,谎报战功,起不到什么作用,属于无用的那类。
杨改革听了点点头,道:“不错,这个打法很好,朕很欣赏,毛文龙还是有点水平的,知道如何和东虏打仗,也看到了东虏的弱点……,有些白痴,除了葬送几十万官兵的命之外,一事无成……,诸位,你们都听了东江镇前线官兵是如何打仗的,朕也是这个意思,……朕再提醒诸位一次,东虏不管是打仗,还是生产生活,都是以牛录为单位,也就是说,如果常年打仗,他们的生产能力必定会下降,能供养的兵力,也就会越来越少,战事拖得越长,则战争能力越低,如果战争这根弦一直绷着不放,那么,他们很可能会自行崩溃……,再加上如今的天灾……呵呵,所以,朕这次给东江镇和锦宁防线的要求就是‘纠缠’二字,不和东虏决战,只是小规模的摩擦,但是又要让东虏无法休息,无法从事生产,他们抽调牛录兵力,聚集而来,你们则退,则散;他们解散了牛录抽调的兵力,要回去,你们则上去纠缠,一副要和他们大战的样子,逼他们重新抽调牛录,重新组建战斗部……,更让东虏没有多少能力分兵西进,诸位可明白朕的意思?”杨改革又做了布置,仔细的研究过野猪皮的组织构架,军事构架,社会构架等等,杨改革也看出了东虏的弱点,那就是生产和军事是不分开的,也就是说,如果战争长期的进行,必定会影响其生产能力,如果战争时间过于长,野猪皮自己会招架不住而崩溃,要说真正的养全职的战斗兵,杨改革身为皇帝也不敢说大话,养几万新军,已经把杨改革养得叫苦不迭了。野猪皮那点生产力,要养几万全职战斗兵,杨改革不相信,他们还能亩产万斤的逆天。
群臣纷纷点头,经过皇帝不断的“科普”,不断的讲解,朝中的大臣们,终于不再对东虏一问三不知,不再是那种模模糊糊,想当然的印象了,也算是知根知底,对于皇帝提出的打法,没人反对。
“陛下,臣想问个问题,如果东虏对于咱们的纠缠不理会,该怎么办?”满桂又问道。
“不理会?呵呵,这还不好办?刚才孔有德那小伙子不是说了吗?敢不理你们,你们就挑一个弱一点的,吃掉就是,东虏是以牛录为单位的,不管是放牧还是作战,一个牛录不过三百个男丁,你们以千人队压过去,三打一还怕死么?”杨改革笑着说道。
满桂尴尬的摸摸头,尴尬的道:“陛下真是好算计,要这样,俺们也能天天打胜仗,可惜,俺不能到辽东去,否则,天天都有脑袋进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攒很多银子了。”满桂一副憨态的说道,攒银子是他的一大爱好。
群臣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个满桂,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是一个率直的人,和他打交道,不用太大的心眼,众人都轻松的笑起来。
杨改革也笑得不行,好一会,才把笑意笑憋住,道:“满桂,你要攒银子还不简单?别看蒙古右翼那边的人头赏格不高,可是,要说弄银子,朕到时候给你指一条路子,包准你能攒下不少的银子,远比你靠赏格来银子的强得多,哈哈哈……”杨改革还是没忍住,笑的不得了。
满桂一脸不好意思,然后又积极的说道:“陛下这是真的么?那要这样,俺就在边墙之外打那些蒙古人得了……”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
杨改革接着解说自己的布置。
“……东江镇和锦宁防线都用‘纠缠’二字,林丹汗那里,朕会派专人联络林丹汗的,也会让林丹汗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东虏,,如此一来,几面纠缠住东虏,让东虏吃不好,睡不好,更无法组织生产,拖,朕也要把东虏拖死……”杨改革解释着自己的战略布置。
群臣都点头称是,这个办法确实好,和东虏决战,明朝的官员们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已经死伤几十万了,再决战,实在是没什么底气,要忽悠皇帝以大兵逼进,一举灭掉东虏这个祸端,没人敢开那个口,皇帝可不好忽悠。要说纠缠,这个就简单多了,起码人家毛文龙已经玩了很多年了,玩得还很好,起码毛文龙的官是越来越大,家当是越玩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