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杨改革一直在召见大臣,做最后的冲刺。
兵部尚书刘延元最近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在他这个兵部尚书的任上,关外,辽东打了打胜仗,招降了东南那个攻城掠地的大海盗头子,西北则是如此之重的天灾也未有大规模的农民造反,这些功绩,可都是在他任上取得的,虽然和他没多大的关系,但是,作为参与者,作为兵部尚书,怎么也绕不过去他的,所以,他是心安理得的跟着皇帝干了,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荣誉和成就,在他看来,再有得些功绩,比如将东虏彻底的消灭干净什么的,那么,凭着这个功劳,他要入阁也未可知,这可是他以前不敢想的。
今日,他接到皇帝的召见,兴高采烈的来见皇帝。
“臣叩见陛下!”东暖阁里,兵部尚书刘延元进来就行礼。
“免了,坐吧。”杨改革道。
“谢陛下隆恩!”兵部尚书刘延元小心翼翼的坐在圆凳上,稍稍将身体前倾,做倾听状。
“刘兵部啊!今年的战事,差不多是完了,总的来说,是我大明赢了,你做得不错,没让朕失望,有大功啊!……”杨改革道。
“全奈陛下圣明,臣不过是辅佐陛下而已,不敢居功!”刘延元立刻回答道,说实话,他不是个干兵部尚书的人,对兵事根本就不了解,不过是以前的兵部尚书倒霉下台了,他捡了个便宜罢了,但是,他自认运气好,他不懂没关系,有人懂,皇帝懂,孙承宗懂,这就够了,他只要按照皇帝说的去做,按照皇帝的谋略做,这天下的战事就了如指掌,就能赢,就有功劳,这就够了。他自认先前不过是一介书生,对战事更本就是一窍不通,但是和皇帝,孙承宗打多了‘交’道,也对兵事有了些了解,如今,也算得上是知兵事的人了。
“你的功劳,朕记在心里的,内阁这几日正在商量今年北方战事的功绩问题,你尽力的协助,以尽快的将功劳定下来,朕想,将士们肯定是盼望着尽快获得该得的赏赐,所以,就要辛苦你了,另外,朕上半年就承诺的补足历年欠响的事,上半年朕补足了一半,下半年的,朕也准备好了,最迟不过腊月初就要发到将士们手中去,让天下的将士们高兴高兴,过个好年,先跟你通个气,让你有个准信,做好准备。”杨改革微笑着道。
“臣谢陛下,将士们闻之,必将欢欣鼓舞!”兵部尚书刘延元脸立刻红起来,看上去像喝醉了一般,这种向天下将士卖好的事,又一次轮到他头上了,上一次,给边军京营送八十万套棉衣这种好事,就是由他主持的,上了邸报的,给吹得不行,好似棉衣是他送的一般,着实让刘延元过了一把万众瞩目的瘾,如今他刘延元的大名,也算是天下知名了,在士卒中的知名度,也是蛮高,在士卒的心目中,那也是有份量和地位的,这个兵部尚书,当得痛快,远比他前几任兵部尚书痛快,滋润多了。
“刘兵部可考虑过,明年的战事?今年是我大明小胜了一把,东虏未伤筋骨,东虏必定不甘心,必定还会再来,兵部可有什么对策?”杨改革笑着问道,这个兵部尚书不懂兵,这一点,杨改革很清楚,不过,有一点好,他站在自己这边,这就够了,自己要调动人马、兵员没他的帮忙还真的不方便。
“回陛下,兵部也学着陛下,做了沙盘,做了推演,臣觉得,依旧如今年一般,几千里的战线上同时动作,让东虏首尾难顾,如此,只要持续陛下的纠缠之策,就足以将东虏消耗干……”刘延元虽然不懂兵事,但是,也见多了皇帝和孙承宗在平台推演战事,也知道皇帝的对策,心里也多少有些谱,见皇帝问起,立刻答了出来。
“不错!看来刘兵部还是下了番苦功夫的,不错,只要我大明一直持续这种纠缠的状态,让东虏不能生产,要不了多久,东虏就会耗干,就会不战自溃了。”杨改革笑道。杨改革很想练一只一口气干掉东虏的军队,和野猪皮一番血战之后赢得胜利,但是,各种综合来的情况表明,这不太现实,自己也下不起那样大的赌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借军威,要立军威干来其他的事,所以,必须得谨慎,维持一个小胜对自己来说,是最明智的。等解决了国内这批拉后‘腿’的人,再去解决野猪皮也不迟。
“谢陛下夸奖!”刘延元心道:这可是陛下您亲自定下的谋略,臣身为帝党,自然是紧随陛下,陛下说什么,臣就干什么,这屁股可不敢坐歪了,要自己想出点什么对付东虏的高招,那现实么?
“东虏那边也是有利害角‘色’的,虏酋黄台吉今年和朕打了一仗,必定也明白了朕的意图,所以,必定会不择手段破坏朕的策略,所以,也不得不妨。”杨改革道。
“陛下是说,东虏会暗地里破坏?”刘延元惊讶的问道。
“不错,虏酋黄台吉也不是善善之辈,必定不会束手就擒的,必定会不择手段破坏朕的策略,这一点,兵部可得多加注意,别给东虏坏了朕的大计,那样,要收拾东虏,可就难了,情形会急转而下也说不准。”杨改革道。
“这……,臣遵命,只是这,臣愚钝……,实在不知该如何防范东虏的诡计……”刘延元实在想不通东虏还能搞什么破坏,害怕起来,要是关外战事出现反复,或者是不利的局面,他这个兵部尚书可干到头了。
“有多少手段,朕不是虏酋,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些是可以猜出来的,比如,上表求和,示弱内附这些把戏,也不难猜出……”杨改革笑着道。
“臣明白了,这东虏以前确实有过数次这般的举动,如今臣听陛下一说,才明白,这不过是东虏拖延时日的把戏罢了,是来骗我大明的,其实,东虏根本就没有求和的意思……”刘延元得皇帝一翻解释,立刻恍然大悟。
“不错,我朝内,有些大臣看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以为东虏求和了,示弱了,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就可以兵入库,马放南山,结果中了东虏的诡计……,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多少手段,还得东虏使出来了才知道,所以说,如何防范东虏的诡计,刘兵部要做好思想上的准备,任何和东虏牵扯上关系的事,刘兵部,都得时刻提高警惕啊!”杨改革说道。
“臣遵旨,臣明白,一定提高警惕,不让东虏的‘奸’计得逞,不灭东虏誓不罢休。”刘延元立刻道。
……
给这个不懂兵的兵部尚书谈过了。接下来,又到户部尚书了。
毕自严站在这东暖阁里,很不自在。
“坐吧!”杨改革正在处理奏疏,见是毕自严在行礼,又让毕自严坐下。
“谢陛下隆恩!”毕自严这才在圆凳上坐下来。
“今年户部可还开支得下?”杨改革首先就问到。
“回禀陛下,多亏陛下开源有方,开支得下,还略有盈余!”毕自严说道这里,不是自豪,而是脸红,如果是面对以前任何一个皇帝,能摆平旧年的账目,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成绩,自己的能力绝对值得夸赞,可如今他摊上了这样一个会‘弄’钱的皇帝,自己那点功劳在皇帝面前就不够看了,相比之下,实在是太逊‘色’,每每毕自严面对皇帝,都很不自在,皇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却没法替皇帝分忧。
“盈余多少?”杨改革边处理奏疏,边说道。
“回陛下,大约能盈余五六万两银子。”毕自严说完,就把脑袋埋下去了。
“五六万?嗯,太少了点啊!景曾就没觉得,我大明如此之大的一个大帝国,每年国库仅能盈余几万两银子,这很不正常么?一旦有事,这几万两银子能干什么?”杨改革问到核心问题了,明朝可是大一统的帝国,可税收却低得吓人,国库的盈余,也吓人。
“这……,臣有愧陛下,未能为陛下管好户部,请陛下惩处!”毕自严道。
“……这不是你的问题,能持平今年的亏空,就很了不起了,……哎……景曾可想过,有什么办法改变么?我大明老是这般国库里仅存几万两银子,会很危险。”杨改革本想将今年自己赚了多少银子拿出来做个对比,但是见毕自严这个户部尚书可是自己的人,自己把自己人的脸打得太厉害也不好,那些比较难听的话又没说出口。
“回陛下,臣以为,需加盐引,裁汰冗兵,清天下隐田,兴复屯田,地方上,以发展民生为官员考核的要素,提拔一批能发展民生的官员……”毕自严开始将自己的一套见解说了出来。
杨改革仔细的听着,自己这个户部尚书,确实有才,人也能干,说的话,也是有根有据,是一个能自己独立思考,会解决问题的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和很多庸庸碌碌的官员有很大的区别。
“不错,朕没看错,景曾在这方面,是有大才的!”杨改革赞许道,今天不过是要给自己的户部尚书吹吹风,没料到,倒是扯出了这样大一堆的建设‘性’回答。
“臣未能为陛下分忧,内心实在是有愧,陛下赞誉,臣不敢受。”毕自严内疚的说道。
“景曾在想怎么改变这种情况,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朕就很满意了,景曾说的这些,可编成一个册子,朕有空,再细看,如果可行,再颁布施行!”杨改革道。听毕自严说的这些东西,有很多还是有用的,虽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每年赚个两三千万两银子那样多,但是,按照毕自严说的这样说,每年增加百十万收入也还是有的,如果不和自己比,这在古代,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臣谢陛下赞许,臣回去就立刻编册子!”毕自严听见皇帝叫自己把这些编成小册子,还要颁布施行,觉得自己终于有派得上用场了,自信立刻提高数个档次,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朕其实也有些手段,是准备增加收入的,呵呵,和景曾的目的是一样,我大明帝国这种每年仅能节余几万两银子的事,朕是不想他再发生了,景曾可拭目以待,看看朕的手段,看谁厉害,呵呵呵……”对于毕自严,杨改革还是很放心的,历史上,可是为崇祯办过不少实事的,出过不少力的,感情上,有着天然的亲近,说话也就没了那般威严。
“陛下乃是生财的圣手,臣自愧不如,不敢跟陛下比……”毕自严听说皇帝要‘弄’银子,还要跟自己比,立刻谦虚起来,皇帝‘弄’银子的手段,他是万万不能比的,也好奇,皇帝会用什么手段‘弄’银子。
“呵呵呵,景曾不要太自谦了,朕是相信景曾的能力的,朕看好景曾!”杨改革道。
“谢陛下夸赞。”毕自严道,皇帝对自己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亲近,这让毕自严感到很意外,更加的珍惜这种关系。
“对了,那几万两户部的库银,放在那里也不好看,想我一个堂堂大明朝,国库才几万两银子,这说出去,实在是丢人,这样,也快近年关了,朕再添点,将那五六万两银子凑成十万两,给京中的百官做过年的年资发了吧,京中有些官员也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算是朕的一点心意,另外,这次发年资,三品以上的大臣就不要参与了……”杨改革道。
“臣领旨!”毕自严没犹豫,立刻领旨了。
……
见完了毕自严,杨改革觉得脖子都酸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弹了弹‘腿’,稍稍的歇息一下,王承恩又报樊维城到了。
“微臣樊维城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樊维城进来就是行大礼。
“起来吧!”杨改革道。樊维城这才起来。
杨改革想了想,又道:“坐吧。”这个樊维城很重要,虽然官低了点,还是赐个坐吧。
“谢陛下隆恩!”樊维城可难得到皇帝这里来一次,他的级别太低,要想见皇帝,太难。
“朕给卿家的任务,卿家完成的很好哇!”杨改革开头就表扬。
“陛下盛赞,微臣惶恐。”樊维城又立刻起身,躬身站立着,说实话,那印邸报的机器是皇帝给的,印邸报的银子,也是皇帝给的,当然,现在依靠整个大明的订阅量,他可以不靠皇帝的银子,但,没皇帝给他出的招,没皇帝给他打开邸报的路子,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邸报办到整个大明去。
“无妨,卿家当得起朕的称赞,卿家替朕管着邸报,管着喉舌,卿家的功劳,朕是看在眼里的,朕记得卿家以前是七品吧?朕已经让有司叙功,给卿家提一阶官品了,卿家将邸报做到了整个大明,这份功劳,朕是不会忘记的。”杨改革上来就给他提官品,有些人要以理说服,有些人需要动之以情,有些人可以共患难,有些人你要让他看到希望,有些人则需要用权力将他绑着,樊维城现在无疑是需要用权力绑着的人。
“臣谢陛下隆恩。”范围臣立刻跪下来磕头,他可不容易,当了十来年的官,还才是个七品,想他可是进士出身啊!这多少年了,终于过了七品这个坎了。
“起来吧。”杨改革笑看着,果然,效果不错。
樊维城这才爬起来,依旧站着。
“卿家将邸报办得很成功,但还有不足之处。”杨改革道。
“请陛下吩咐。”樊维城立刻躬身说道,他这个七品官,实在太小了,在皇帝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卿家将邸报办到全天下,固然不错,但,朕希望,有更多的人能读道邸报,能听到邸报,能通过邸报了解我大明的动向,了解朕的动向。”杨改革道。
“陛下,这……,臣要如何做呢?”樊维城当下就问道,在他看来,想必是皇帝有了新想法,所以,才会说自己有不足,需要改进,当了这样多年的七品官,总算是练出来一些感觉了,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该做的。
“如今的邸报是多少钱一份?”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五文钱。”樊维城道。
“这样,你将邸报的价钱,再降一半,降至两到三文的样子发行。”杨改革道。
“两文?陛下,这个价钱怕会亏本啊!”樊维城吓了一跳,邸报已经是微利了,全靠着数量庞大,才可以运转下去,才可以给那些“写手”开稿费,要是再降,那可就得亏本,邸报可就办不下去了。
“无妨,你照做就是,朕只求邸报让更多的人看到,了解,至于亏本的问题,朕会让琉璃斋等一些商家在你邸报上多刊登一些广告,以弥补你的亏空,算下来,应该还会有盈余的。”杨改革道。
“臣遵旨。”樊维城答应道,这邸报是皇帝的,皇帝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那琉璃斋是皇帝的,不过是将银子从左手递到右手罢了。
“呵呵,你可是朕的喉舌,这一点,可记得了,喉舌可是替朕发声的,这一点,卿家务必牢记啊!朕对邸报一直以来的声音,都是比较满意的,希望卿家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担,呵呵,好好干,日后也好替朕牧守一方。”杨改革笑着道。
“臣遵旨!”樊维城立刻磕头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