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洲放了手,冷眼看着她,嗤笑一声道:“本王有没有成就感不重要,就不知小皇帝跟太长公主有没有成就感。”
明月讪讪的说不出话来,不过到底是救命恩人,她也不过扭捏了一瞬,就大方道谢道:“多谢王爷救了我。”
“哦?就这样?”这是表示不满意了。
“明月身无长物,也无法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明月被小皇帝与太长公主关了小?屋,吓得险些连命都没有了,贺之洲再可恶,那也的确是又给了她一次生命的人,“王爷一直想要的玉玺,可以让人画个样子给我。”
这也算是她对小皇帝的报复了!
贺之洲很是坦然的点点头,玉玺没有他无所谓,若有他自然也是很高兴的,不过此时微微眯起凤眼来,“还有呢?”
还有?明月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她都答应给他玉玺了,他竟还不满足?做人不能太贪心阿喂!
“你以为只有小皇帝他们知道你怕什么?”贺之洲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
明月琢磨了下,顿时悟了,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不满瞪着自己的男人,“还得多谢王爷以前没有关我小?屋!”
贺之洲既然知道她最怕什么。可无论之前她把他气成什么模样,他也从没有将她塞进小?屋过。好吧,这点还是值得感谢的!
贺之洲给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这才缓了神色问她,“那时候,怕成那样,怎么也不画道门逃出来?”
明月撇撇嘴。回想起发现自己被人关在小?屋里时的恐惧,她仍是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胸前的衣裳,大喘了口气后才没好气的回答道:“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想得到要去画门?再说,我当时手里也没有画笔啊,要怎么画门?”
她原还有些不明白小皇帝跟太长公主大费周折将她关起来是为了什么,贺之洲这样一问。她就完全明白了过来。他们怕是怀疑自己有什么能力,却又不清楚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才想着将她关进她最害怕的小?屋里,等着她怕到极致而后运用她的神秘力量逃出小?屋?
他们又哪里知道,她的神秘力量还需要借助纸笔才能完成呢?
贺之洲静静地看着她,确定她的抱怨完全是发自肺腑,没有丝毫假装作伪后。方才嘲笑道:“你不会以为隐族的本事,必须借由纸笔才能发挥吧。”
这是贺之洲知道明月的秘密以来,第一次这样开诚布公的与明月说起她的异能来。明月听他这么一说,又是一愣,“不需要纸笔也行?”
这个,她的华嫔娘亲没跟她说过啊!
果然,这坑女儿的货啊,既然将这天大的秘密都告诉了她,怎么就不能索性说的更通透明白一些呢!
“传说,隐族生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甚至能助他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贺之洲缓缓开口。
明月原本见他神色郑重,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来,不料他一张口就来了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爷成日里都看着我的,要我真有那么厉害,还能被人关进小?屋里等着王爷来救啊?”
真要是无所不能就好了,她以前被长乐她们娘儿俩欺负的时候,她来到大梁想要逃出摄政王府的时候,被关进小?屋子的时候……她怎么就没能发挥她无所不能的力量?
什么无所不能,世人也把隐族想象的太厉害了些吧。
瞧着明月一脸的不以为然,贺之洲也不生气,甚至还颇有些宽容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不懂本王不怪你”,接着又说道:“本王且问你,每次当你把虚拟的东西变成实物时,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明月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见贺之洲神色坦荡,并不是要套她话的意思,这才回答道:“咒语。我必须要在心里?念隐族的咒语,才能变出实物来。”
若不是自己真有这样的本事,明月自己都要以为自己得了神经病才说得出这样难以令人信服的话来。
可贺之洲却一点儿也没有怀疑的意思,在明月以为他要问念的什么咒语时,他却只是点了点头,“这就是关键。关于神秘的隐族。不论正史还是野谈,都鲜少有记载。本王也是让人查了很久,才查到些许皮毛——真正厉害的隐族人,他们不需要借助外界力量,仅仅只是靠咒语,靠一种名叫意念力的东西,就能让虚拟之物化成实物。”
明月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要真有这样厉害的隐族人,那还真像他说的那样,呼风唤雨都是小儿科,那简直就是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啊!
这也太……不可思议太厉害了吧!
明月想擂墙。
明月想捶地。
明月还想仰天大笑。
哇哈哈哈,原以为她如今的技能已经很牛了,原来没有最牛只有更牛啊!
随心所欲啊!那时候别说是贺之洲拦不住她,就是千军万马也拦不住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嘛!
贺之洲不用问,都知道此刻明月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嗤的冷笑一声,“你要是敢跑,最好确保本王永远找不到你,否则……本王的手段,可不只有关小?屋这一个!”
明月的心思被他看穿,也懒得费心遮掩,没好气的撇嘴道:“我要是不跑,就等着你哪天看我不顺眼真的把我给弄死了啊。”
面对一个随时随地可能分裂并且要弄死她的人,不跑才是傻瓜吧。
贺之洲的俊脸?了一?,仔细看去,却分明是有些不自在的,眼底还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懊恼之色,轻咳一声,道:“这只是……失误,本王会找到解决的法子的。”
“失误?”明月见他并不回避,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顿时多生出来个胆子,秀眉倒竖,怪声怪气的道:“是不是你哪天弄死了我,也就轻飘飘的一声失误就算是给我的交代了?我的小命在你看来虽然不值钱。但于我而言,却是宝贵的不得了的。”
他分明就是不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控制不住自己就炸掉了,结果承受他爆炸后果的人却是她,她傻啊要留在他身边等他爆炸?
贺之洲就有些烦躁起来,长眉轻拧,不悦的瞪着她:“本王说了会有解决的法子,就一定有,你少给本王想些有的没的!”
他顿了顿,又咳了一声,板着脸道:“钦天监会将吉日定在九月上下,也没多少日子了,虽然嫁衣之类的不用你自己准备,但有人上门来量尺寸,你最好给本王配合一点,少出些幺蛾子。过两天王府那边会送图纸过来,你自己瞧瞧,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告诉高管事,该拆的拆,该建的建,总归是你以后的住处,你自己也多上点心。”
明月听着他训话一样平板毫无起伏的吩咐,原还有些意兴阑珊,一转眼却见那板正着脸却红了耳垂的男人目光颇有些游离,一副想看她又不愿意看她的样子。明月顿时就惊了,卧槽,这男人居然害羞了!
贺之洲说了这么一席话。竟不见明月回应,长眉又是一皱,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脸上,很带了些不悦,“发什么呆,本王说的话你没听见?”
“王爷,你耳朵红了。”明月也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你为什么害羞啊?”
这回贺之洲不但耳朵红了,整张俊脸全红了起来,他霍的起身,恼羞成怒的瞪着明月:“胡说八道什么,本王哪有耳朵红?跟你说正经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这般情态,愈发证实了明月的猜测,可也让明月更加不解了,他不过就是跟她说了下成亲的大概日子,然后嫁衣府邸之类的,这么单纯的话语,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怎么就害羞了呢?
这人的脑回路的确不同寻常啊。
最后。无解的明月只能这么总结。
突然炸毛的贺之洲让明月不但不怕,反还生出了捋虎须的冲动来,“我说的也是正经话啊,王爷害羞了,这句话哪儿不正经了?”
她一副认真请教的模样,眼睛里却亮晶晶的,满是笑意。
这难道也跟分裂一样。属于失误?
哎哟,她这算是在调戏权倾朝野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吗?
看着贺之洲那本就红如今更是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俊脸,他一副烦躁不安偏又摆出恶狠狠的模样来,色厉内荏的冲着明月晃拳头:“你想挨揍吗?本王哪有害羞,少胡说八道!”
大概自己也觉得说这话显不出气势来,又咬牙切齿一番,压低声音威胁道:“再胡说八道。本王立时将你关进小?屋里!”
明月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故作委屈的扁了扁嘴,“王爷威武,王爷息怒,我再不敢说王爷害羞这样的话了,即便王爷真的害羞了,我也保证自己会装瞎。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会说的,王爷尽管放心好了。”
贺之洲被她那双带笑的眼睛看的愈发不自在起来,索性拂袖就走,“莫名其妙的臭丫头,本王懒得理你!”
这是招架不住落荒而逃了?
明月再一次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这男人……这个模样好像还挺可爱的嘛。
……
安太夫人亲自送了药过来,见明月醒了,贺之洲却不在屋里,就问了一句,“洲儿哪儿去了,怎么出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屋里一个人都不留,万一你有什么需要。外头的丫鬟婆子能听得到啊?”
明月心情甚好,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笑意也显出了几分颜色来,“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王爷先走了。”
私底下她调戏调戏贺之洲他可能不会将她怎么样,若她将他脸红害羞的事情说出去,明月可不能保证他不会将她怎么样了。
安太夫人又埋怨了一声,方才走过来询问明月:“可觉得好些了?方才你昏睡着,小檀跟王妈妈也说不好你到底伤了哪里,是洲儿替你检查的,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家,难免粗心大意检查的不够细致,如今你还有哪不舒服,别忍着,一定要跟我说。”
“轰”的一声。明月原还笑吟吟的小脸立时像着了火一般,与方才贺之洲的脸色如出一辙,她目光闪烁,结结巴巴的开口,“王……王爷替我检查的?”
卧槽啊,她这里才为刚才成功调戏了摄政王而沾沾自喜,哪里想得到不久之前她被贺之洲看光光过——也或者。他并没有脱光光的检查,只是隔着衣服检查的?
可是再隔着衣服,那人也肯定将她摸光光了啊!
难怪他刚才脸红,莫不是说起嫁衣的时候,就想起了他摸她的光景了?
怪道他会莫名其妙的红脸!
见明月一副恨不能钻进地缝里的害羞模样,安太夫人笑着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跟他是未婚夫妻。他又不许旁人碰你,可不得他亲自检查了?”
顿一顿,又笑道:“那孩子也未免太霸道了些,我都说吩咐丫鬟替你检查了,偏他就是不肯——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瞧你那脸红的。来。咱们先起身把这药喝了。”
明月欲哭无泪的坐起身来,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身体上的疼痛,她脑子里奔过来跑过去的反复浮现着三个字:现世报。
才刚嘲笑了贺之洲脸红,紧跟着就轮到了她!
都是那臭男人害的!
明月一边喝着苦涩的药汁,一边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反复骂贺之洲是混蛋。
“洲儿说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有些淤青了,喝了这祛瘀消肿的药。很快就能好的。”安太夫人一边将蜜饯果子塞进明月口中,一边后怕的说道,“怎么也想不到,太长夫人邀你去做客,竟是存了要磋磨你的心思。这往后啊,可再不能跟她打交道了。”
明月面上红晕退了些,随口附和道:“您说的是,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得很呢。对了,紫菀跟王妈妈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