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辆马车,一下子进了沈家村,那还是很壮观,也很招人眼的。
沈李氏或许还不知道,就一个早上的时间,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她早上给新媳妇吃昨天剩下的菜。
就算是穷人家,没什么好吃的,上桌的也必须是新鲜的。
沈李氏这般做法,真真让人看不起。
加上全福夫人也说了,沈李氏只给了六十六文赏钱,决口不提沈多旺给的十六两。
毕竟沈多旺叫她不要多嘴。
有钱拿,全福夫人更是要把沈李氏贬低,“我想这沈李氏这般小气,这沈多旺莫非不是她亲生的?”
“你这么说,还真是呢,沈李氏偏心她那幺儿是不假,但对大儿子、二儿子还不错,至少没这么亏待着!”
“难道,沈多旺真不是沈李氏生的?”
“当初好像是沈李氏说沈多旺不举的吧……”
“不是吧,这可是亲娘?”
“什么亲娘,我看沈多旺八成是她捡回来的!”
“绝对有可能!”
这些人还在这里猜测沈多旺的身份,那厢又有人说沈多旺去醉仙楼置办了一桌酒席。
好几辆马车送来的。
此刻,沈家
除了舒薪,都惊呆了。
那一桌子美味佳肴,真是沈多旺弄回来的?
还有舒薪屋子里那一对零嘴,也是沈多旺买回来的。
沈李氏瞧着,顿时明白,沈多旺有私房钱。
不然哪里来的银子买东西……
刚要出口骂沈多旺,却被沈老头拉了一下。
沈老头淡淡出声,“既然老三买了菜肴回来,咱们吃午饭吧!”
牛氏、倪氏连忙去拿了碗来分菜。
放在一边桌子上,让孩子们吃。
一家子坐在一起,气氛很是怪异,舒薪小口小口吃着,觉得味道还不错。
沈多旺也不言语,就给舒薪夹菜。
“我够了!”
沈多旺点点头,才继续吃饭。
孩子们虽然也吵闹,但想着婶婶(舅母)喜欢乖巧的孩子,又想着屋子里的糕点、零嘴。
但是饭菜实在是太好吃,孩子们吃的那叫一个欢喜。
只有沈李氏、沈老头吃的有些压抑。
他们想着晚上看沈多旺怎么办?
午饭后,舒薪要午睡一会,沈多旺就让孩子们都出去玩,陪着舒薪午睡。
牛氏、倪氏收拾、洗碗的时候小声说着,“晚上可怎么办?”
“不知道啊,你说晚上是咱们煮饭,还是……”倪氏小声问。
“再看吧,咱们还是得准备一下,或者去问问娘?”
倪氏点头。
牛氏去问沈李氏,沈李氏冷哼道,“做什么饭,不必做,咱们看他能撑几天!”
“口袋里两个钱就张狂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可恶!”
有钱不给她这个做娘的,怕是都给了舒薪那小贱人。
牛氏不敢多言,出了屋子。
悄悄呸了一声,“老虔婆!”
偏心到没边了,就知道顾着小儿子,也不管管她那几个孙子。
看来还是得抱紧三房才行,那样子儿子才有机会去学堂。
要是盼着老虔婆开恩,等猴年马月去了。
舒薪、沈多旺躺在床上。
才刚成亲,懒散些倒也没什么,只是沈多旺的手不太老实。
舒薪拍打了沈多旺一下,“别闹,我累着呢!”
身体累,心也累。
沈多旺勾唇,“你睡,我不闹你!”
舒薪嗯了一声,很快沉沉睡去。
沈多旺无奈一笑。
这一睡,就有些沉。
等舒薪醒过来时,天似乎都快黑了。
“婶婶你醒了!”江秀低唤。
“什么时辰了?”
“要晚饭了呢,镇上又送饭菜来了,娘和二婶已经摆好饭,等阿爷、阿奶到了就可以开饭,婶婶要起床了吗?”
“起来了!”
舒薪起身,拿了衣裳穿上,又梳好头,再去打水洗脸漱口。
发现灶台边有了个小炉子,上面还有个铁壶。
“这是三叔准备的,说好烧开水!”
舒薪点头。
沈多旺还是很认真细心的。
沈多旺知道舒薪醒了,进了房间,江秀喊了声便跑了出去。
“阿薪!”
“你打算以后都买饭菜吗?”舒薪问。
“今天不一样!”
舒薪默。
“走吧,过去吃饭了!”
“好!”
等大家都到了堂屋,沈李氏、沈老头才姗姗来迟。
他们是不想来的,可这醉仙楼的饭菜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贵着呢。
再者大家都吃好的喝好的,难道她们两老吃冷菜冷饭。
三日回门前,除了早饭,都是醉仙楼送过来。
三日回门时,沈多旺拿了东西和舒薪一起回娘家。
临走时还把窗户关好门给锁了。
沈李氏看着那关闭的门窗,冷冷笑了笑。
不用猜想,都知道沈多旺、舒薪今晚是要住在娘家了。
路上,舒薪、沈多旺慢吞吞的走着。
“咱们应该弄一辆马车的!”
“要马车做什么?让你娘知道你有钱,死活不肯分家吗?”
沈多旺笑,“娘子说的有道理,为夫都听娘子的!”
从沈家出来,舒薪不难察觉沈多旺放松了很多,眼角眉梢的气息都不太一样。
伸手握住沈多旺的手,“别多想,我在你身边呢!”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
不离不弃。
沈多旺笑,握紧了舒薪的手,“嗯!”
柳氏已经在家门口看了好几次,虎子、戴珍珠也是今日回门,早早的便赶着马车去了。
见到两人走路而来,柳氏心口顿时万分刺痛。
却又不知道要做什么。
“娘!”舒薪喊了一声。
柳氏拉着舒薪点头。
沈多旺看着柳氏,“岳母!”
柳氏颔首,“快里面坐,外面怪冷的!”拉着舒薪朝屋子里走,“家里甘蔗已经好吃了,甜的很,你虎子哥的意思,咱们要不要弄点糖出来,但是咱们都不会这手艺,可咋办?”
“那么多吃也不光,那就弄点糖出来吧,还有麦芽糖也要弄一些才是!”
“麦芽糖你阿奶倒是会,咱们家也有番薯,今年谷子也多,家里都堆满了,依你的意思是都留着还是拿去卖掉?”柳氏又问。
“留着呀,等开年就搬去了镇上,家里人多,买米多贵呀,留着不愁没饭吃,还有苞谷也是,磨碎了喂鸡也好,混米饭里蒸了吃也是极好的!”
“也是,那就都不卖!”
沈多旺走在后面,听着舒薪和柳氏说话。
感叹这才是家人。
有商有量,和和气气的,这样子的家人,便是让他豁出性命,他都是愿意的。
“姐夫!”舒芩小声喊了句,跑开了。
舒芪也红着脸喊了句,“姐夫!”
赶紧去厨房端茶、端点心。
阿爷、阿奶抱着小弟、幺妹,小弟倒是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夫!”
幺妹看着沈多旺,蔓延迷惑不解。
反倒有些害怕。
“这孩子!”阿奶笑着点了点幺妹的额头。
倒是越大越不懂事。
还是小时候可爱乖巧。
从舒薪及笄之后,幺妹就不太爱说话,整日沉默着,也不太喊人。
“没事!”沈多旺说着,伸手抱过了小弟。
小弟在沈多旺怀里,扭捏了两下,到底还是安稳下来。
冲着舒薪一个劲喊,“姐、姐……”
舒薪回头,笑道,“让你姐夫抱!”
“姐姐抱!”小弟朝舒薪伸手。
一岁多两岁的孩子,其实已经懂很多。
以前读书也让他坐在一边听着,培养他读书的习惯。
也会拿本书给他翻,但不允许撕坏。
别看小弟一点点大,三字经已经会被好几句了。
舒薪没法,才伸手把小弟抱在怀里,“又长胖了!”
“嘻嘻!”小弟笑着,抱在舒薪亲了一下。
弄得舒薪一脸口水。
沈多旺在边上瞧着冷了脸。
想着以后不能让舒薪抱小弟,真是没大没小,没根没据的。
他的媳妇怎么能乱亲!
阿爷笑着招呼沈多旺坐,有些忧心说道,“今年的稻谷黄的尤其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爷说着,有些忧心。
沈多旺想了想,才说道,“迟早会黄的,收成了就不要卖了,我总觉得,明年怕是有天灾!”
“天灾……”阿爷惊呼一声。
那可是会饿死许多许多人的啊。
“如今我也不太确定,家里的粮食最好是不要买,能买一些留下来最好,就算没有天灾,这打战……”
阿爷忙点头,“是啊,咱们确实得存一些粮食下来,只是这粮食是放在镇上,还是乡下?”
“你们不是要搬去镇上,我觉得还是放在镇上安全些!”
“行,那等收成后,都送到镇上去,对外就说放在杂货铺卖!”
这边说着话,屋子里,柳氏小声问舒薪,“你们可有圆房?”
舒薪顿时红了脸,微微颔首。
那一夜沈多旺第一次还没找到路子就交代了。
她看了沈多旺一眼,气喘吁吁,眼睛都红了。
第二次倒是找到了路子,只是她疼他也疼,结果自不必言说,和第一次没什么差别。
第三次折腾了半宿……
“那这两夜呢?”柳氏又问。
舒薪红着脸摇摇头。
柳氏瞧着,欣喜不已,“没有就好,说明他是怜惜你的,毕竟你年纪还小,这种事情能少就少,但也不能没有,男人嘛……”
柳氏和舒薪在屋子里说话,虽然声音压的很低,但耳力极灵敏的沈多旺还是听见了。
身子微微一僵。
那一夜他也是激动万分,压根忘记了舒薪年纪还小。
要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心里暗暗后悔。
一般回娘家,若是要回去得早些走,要么便是住下。
沈多旺和舒薪则是住了下来。
却不想虎子和戴珍珠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阿奶忍不住问。
不是要住在镇上的吗?
戴珍珠红着脸,“阿奶,我回来和阿薪说说话!”
自从定了亲,她又不能随便出家门,和舒薪上次见面已经好些日子过去了。
加上和虎子成亲,她有好些话和舒薪说。
阿奶慈爱一笑,“好,阿薪在你婶子屋里,去吧!”
“阿奶,我先过去了!”戴珍珠说着,立即进了屋子。
抱着小弟、幺妹各亲了一口。
才挽着舒薪手臂坐下。
舒薪扭头笑着问戴珍珠,“你说,我是喊你珍珠姐姐呢,还是嫂子啊?”
戴珍珠顿时红了脸,“你这坏胚子,我心急火燎的赶回来,你竟然这般打趣我!”说着去挠舒薪痒痒。
“好嫂子、好嫂子,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舒薪一个劲的求饶。
看着闹腾的两人,柳氏笑眯了眼。
想着离家去处理生意的青青,不免心疼几分。
柳氏笑着去准备午饭。
家里办酒席剩下的菜早已经分给了来帮忙的人,汤汤水水让她们拿去喂猪。
家里要吃点什么都是新鲜的。
柳氏勤快,舒芩、舒芪也是勤快人,做顿饭什么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家里做饭都是柳氏、阿奶,阿爷负责带孩子,舒芩、舒芪要做针线活,荷包、手帕做了拿到杂货铺去卖。
家里不忙碌,却温馨。
想着不曾回来的姝姝,离开的青青,欢喜便淡了几分。
柳氏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舒薪,“这是镇上一所庵堂的小尼送来的,信上说姝姝和师太去了边疆!”
舒薪接过信,看了看才说道,“姝姝是个有大造化的,有些事情比来送我出嫁重要多了!”
柳氏默。
舒薪握住柳氏的手劝道,“娘,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师太医术高超,姝姝跟着她肯定也是要学的,学会了医术才能帮助更多的人,她跟着师太去边疆也能救更多的将士,我们应该为姝姝高兴,而不是伤心她不能回来和我们团聚!”
如姝姝所说,所有的分别都是为了最美好的相聚。
她是支持姝姝的。
柳氏颔首,“说的也是!”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落寞的。
三合镇
舒金枝费了好些心思才找到舒阿木家。
来到门口时,看着那脏兮兮的门板,屋子里还有恶臭传来,舒金枝诧异,会不会是她找错地方了?
伸手敲了敲门,压根没人应声。
“三哥?”
舒金枝喊了一声,伸手准备推门,就看见一个酒鬼东倒西歪的走来,吓得她连忙走开,却看见那瘦巴巴的酒鬼伸手推开门,一下子就滚了进去。
“……”
舒金枝瞪大了眼睛。
那个男人好像她三哥?
不……
一定是她看错了,那个人,那个人怎么可能是她三哥?一定不是她三哥的。
可是那个男人又爬了起来,东倒西歪的进了屋子,不一会就传来了哈哈哈大笑声,“喝,喝……”
喝醉了,脑子就麻木了,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他可以是舒家村的那个勤劳本分的舒阿木。
也可以是背信弃义,不仁不义抛妻弃子吃软饭的舒阿木。
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宅院卖不掉,那个被烧毁的铺子也卖不掉。
没人愿意买。
没人愿意要,嫌晦气,嫌恶心。
家里的东西都要典当光,再不来点银子,他就没钱买酒。
要想办法弄点银子才是。
舒阿木想着,倒在一堆破棉絮里。
如果当初不和柳氏和离……,舒阿木眼神有些迷离。
和离了好,和离了,他才发现人生有许多的造化。
最最后悔还是和妩媚勾搭上,被妩媚卷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儿子不是他的有什么关系,区氏不守妇道也没关系,他可以在外面找一个,给他生儿子。
一个不行,两个。
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三哥?”舒金枝低低的喊了一声。
舒阿木闻声,看着面前的女子,眯了眯眼睛。
是他小妹没错。
以前不觉得舒金枝好看,如今舒阿木仔细一打量,觉得样貌还不错,最最主要是年轻。
身子干净。
或许……
舒阿木脑子快速转着。
丛合镇他是回不去了,这三合镇也呆不下去,这宅院本来值八百两,他想买六百两,有人压低价格给三百两,他一直不肯卖。
如今他倒是想卖掉了。
然后带舒金枝去奔前程。
听说淮南府知府十分好女色,如果舒金枝能够入知府府,到时候他想有个一官半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实在是不行,在外面做点小买卖,也能赚不少钱。
“金枝!”
“三,三哥!”
“你怎么来了?”舒阿木说着,坐直了身子。
“三哥,我……”舒金枝说着,哭了起来。
舒阿木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舒金枝是肩膀,“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和三哥说!”
舒金枝哭着把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房、二房、四房都搬出去了,家里田地也卖掉。
家里如今就舒老头、舒婆子和她,还有田婶过去煮饭。
“爹爹病了躺在床上,娘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时不时还会骂我,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原本以为来投靠三哥,接过舒阿木比她的日子还难熬。
区氏和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家里乱七八糟,脏的要死。
舒金枝真是后悔极了。
舒阿木想了想才说道,“金枝,你想不想整日山珍海味吃着,丫鬟、奴仆伺候着,绫罗绸缎穿着?”
舒金枝闻言,瞪大了眼睛。
还能有这样子的生活?
寻思好一会,才小声说道,“我、愿意!”
------题外话------
舒阿木要怎么哄骗舒金枝呢?
真的把她送去知府老爷的床上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