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了门,飘雪头重脚轻地到了沙发边坐下,眼睛盯着电话,手捧着头。
思念进来,看见抖成一团的飘雪,她手中的文件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胡乱地抓起文件甩在桌子上,她几步蹿到飘雪跟前,惊慌失措地问:“兰姐,您怎么啦?哎呀!手这么凉?”摸摸飘雪的额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有点发烧了。我陪您去医院吧?”
飘雪摇摇头,指指电话。
“你看着它,我躺一会儿。去把门锁上。”病殃殃地说完,然后躺在沙发上。
思念小跑着去锁上门,关上窗,卷起沙发垫子给飘雪枕上,又去倒了杯热水。
“兰姐,喝点水吧。”蹲在沙发边她泪盈盈地求着。
飘雪起来喝了口水,躺下后又指指电话。
“我一定看住,您睡吧。”思念打开空调,然后忧心忡忡地坐在桌子旁边。
电话不断,飘雪也不断地往起爬,然而,每一个电话都不是她要等的,失望加上恐慌使得她像真的病了似的。
思念悄悄地抹着眼泪,再次向飘雪保证:“只要是江大哥的电话,我一秒钟也不会耽误。”
飘雪躺下了,电话再响她没有起来,但她也没有睡着。
十一点多一点,电话又响了。
思念飞快地抓起话筒:“您好!是,您稍等。”
飘雪一跃而起扑了上去,抖着手接住话筒。
“是,是吗。谢谢老天!”抓着话筒她趴在了桌子上,两串泪珠滚噗噜噜滚落在桌子上。
股东会上,飘雪突然宣布要辞去董事长一职。所有的股东先是愕然,后是激烈地反对。
“累了你就休息,董事长非你不可。”
“所有的工作都由我们做,但董事长只能你做。”
“你是霓裳百大的金子招牌,董事长唯一的人选。”
“霓裳百大之所以这么敛财,完全是因为你。我私下找人给你算了一卦,你是财神命。所以,董事长的椅子你不坐也得坐了。”
总经理副总经理说完,香罗补充:“你是霓裳百大的核心,只有你做董事长,大家才能一条心。”
“……”
飘雪沉默了,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这么的重要,对着一张张期待的脸孔,她只能同意继续坐董事长的椅子了。
江澎浪不再提结婚的事,飘雪也不再说将来的事。他们几乎天天见面,见了面,双方似乎都怕说错了话,于是,他便讲故事,说趣闻,扯娱乐圈的闲话。她不声不响地听着,陪着他笑,却笑得憔悴,笑得让人心疼。
每天,她照样早起,梳妆打扮,上班下班,会客吃饭,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只是她消沉了,消沉得近乎萎靡。可是,在江澎浪面前,她仅仅是沉静而已。
上班,她默默地来,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下班,她悄悄地走,谁也不理谁也不看。白天,她不睡觉,晚上,她睡不着觉,她神速地消瘦下去。
风雷恐慌了,他一次次地用摩托带着飘雪在街道上狂奔,结果一点效果也没有,他只好挤时间陪她说话,逗她开心。可是,不管他说什么,
她只是听着,不笑不做声。漆黑的眸子凌光闪烁,青白的俏脸毫无表情。
风雷一筹莫展,暗暗嘱咐思念和红霞多多陪陪飘雪。
这天早,风雷从家里出来,将将打开车门手机就响了。他没急着接,稳稳当当地上车后才接听。
听完电话,风雷的脸色白得吓人,手也觳觫地抖个不停。油门一踩,银色的奔驰电掣而去。五分钟后,银色奔驰停在了市医院的院内。
回到公司,坐在椅子里,风雷长长地喘着气,仿佛大病初愈又爬了很长的一道岭。
飞凤进来,放下一叠文件,给他倒了杯茶,然后等着他吩咐工作。他视而不见,茫茫然看着。蓦地,他站了起来,大步到了董事长的门外,默默地徘徊起来。
“总经理,您有事吗?”思念出来小心翼翼地问。
“哦,没事。”摆摆手,风雷大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自此,风雷便常常跑到飘雪的门外踯躅,直到飘雪询问的眼神停在他的脸上,他才终止了心事重重的徘徊。
今年的雪似乎比任何一年都多,一场接着一场地下。一场雪后,举目都是白,大街小巷便堆起了雪丘雪山,拉雪车整天在街道上跑。
十二月二十四日,日历上写着大雪,真实的生活中,这天天空也飘落着大朵大朵的雪花。
公共汽车趟趟人满满的,简直不是乘车,而是在装车。大人叫,小孩哭,司乘不闻不问,一有空间就往上装人。
飘雪慢慢地走着,自行车不能骑了。虽然家资无数,赠人无数,买辆轿车只是小菜一碟,可她不买。公司的车她又不坐,每天坚持骑那辆“小凤凰”——这也是一种情结呀!
公共汽车坐不上,出租车又太忙,站在白茫茫的雪中央,飘雪默默地流着眼泪。两年前,不论是上班还是下班,飞扬的车子总是准时的等在门口。风中雨中雪中,惺惺相惜,无微不至的体贴,脉脉深情地凝视,使天地生色,让风雪变暖,何等的温馨甜蜜呀!可是现在只能听风在呼号,只能看雪在飘落,人却在天涯飘零!
“嘟——嘟——”
一辆轿车停在飘雪的身边,很快车门打开并下来个人。
“董事长,您快上车,总经理下了死命令,从今儿个起我接送您上下班。”公司的司机说。
飘雪索然地上了车。
泡好的茶放在桌子上,那清馨的香气绕梁而上,满室飘香,即使不渴也想喝上几口。
飘雪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桌子上的文件。
思念一会儿进来一趟,东磨西蹭的,进来就不肯出去。
“铃……”电话铃响了。
飘雪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翻着文件。
思念跑进来拿起话筒,听了听,然后捂着听筒小声说:“兰姐,找您的。”
飘雪摇摇手。
思念迟疑一下:“她说她是江大哥的妈妈。”
飘雪一激灵,然后接过话筒。
思念知趣地出去。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份没用的文件进来。
飘雪浑身颤抖,连拿在手里的话筒都
掉在了桌子上。
思念惊恐地放好话筒,手足无措地盯着飘雪看了会儿才忧心忡忡地出去。坐在电脑前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工作工作。”然而,眼睛似乎出了毛病,脑子也有些不管用,一张表竟然作了四五遍还是出错?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忽然看见一个女人横冲直撞地过来,并直对着董事长室而去。
“哎,小姐,请问您找谁?哎,小姐,您不能进去。……”思念边吆喝边尾随着来人进了门,变颜变色地对飘雪说:“董事长,对不起!我已经……”
“没事,去倒杯好茶来。”飘雪站了起来,迎接很久不见气势汹汹的良辰。
“嗬!董事长,好高的职位呀?好让人羡慕的称呼啊?”一脸怒气的良辰,围着飘雪的办公桌转来转去。“老板桌,老板椅,联想的电脑,高级的电话,好气派的设备呀!好了不得的兰董事长啊!”
“良辰,好久不见,干吗生气呀?”飘雪茫然又难过地问。
“问我干吗生气?问得好!请问,如果你爱一个人,死心塌地地爱了他七年,而那个人却死心塌地爱着另一个人七年,你气不气?你恼不恼?更可气的是,那个他死心塌地爱着的人,用他的钱,利用他给创造的机会和条件,得到了名,得到了利,得到了金钱,得到了称心的未婚夫,却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连看他一眼都不去?偏偏他死到临头了,还死守着那个虚假的爱人,忠贞得不许别人说个‘不’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抖动着双手,良辰控诉一般地质问着。
思念悄悄放下茶杯又悄悄出去,并守在门口,她看出来了——这位不速之客和董事长的关系不一般,她“激烈”的话语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飘雪心惊肉战,声音颤抖着问:“你在说我吗?”
良辰恶狠狠地盯着飘雪。“说别人我会上你这来吗,你装什么蒜哪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用了谁的钱?谁又要死了?你马上给我说清楚。”飘雪目光如炬逼地视着良辰。
良辰忽然像个急速融化的雪人,瘫在沙发上,同时她有气无力地说:“我会说的,否则我就不来了。”先抓抓头发,接着使劲地搓着脸。
今天早儿,良辰去看飞扬。
病房的门半开着,飞扬和他姐姐丹阳正在吃饭。
良辰进来,正好挡在半开的门口。
飞扬勺子一摔,厉声喝:“让开。”
李丹阳轻轻拍了下飞扬,然后安慰良辰:“别理他。来,坐这儿。”
良辰的脸讪讪的,忍了忍,最后还是恼了。
“别自做多情了?别说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来的。”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告诉她,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飞扬冷冰冰地说。
“你这个傻瓜!一片血心你换来了什么?你还护着她,她有名有钱早就把你给忘了,你以为她还是当年的那个穷困潦倒的兰飘雪吗?”良辰急了。
飞扬恼了:“你敢侮辱她?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滚,滚,滚出去!”
良辰哭着跑了。
李丹阳呆呆地看着愤怒的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