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忐忑

079忐忑

方氏将徐五太太迎进了宴席室让春柳上了茶,笑着问道:“不知道您今儿要来,有些怠慢了,您千万别介意。”

“薛太太太客气了,你我虽平日走动的不多,可我觉得和你志趣相投,性子也合的来。”徐五太太笑着,“我今儿也没别的要紧的事,就想来和您说说话。”

徐五太太个子不高,年轻时约莫是个小巧玲珑的美人,可年纪大了生了儿女后便有些发福,日子过的大约也不是称心的,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失了水分起皱的橘子,偏偏她今儿还穿了件橘黄色撒大花的杭绸褙子,明晃晃的耀的方氏有些睁不开眼。

方氏喝了茶高兴的道:“您能来我打心眼里高兴,今儿中午就在这里用膳,我这就吩咐下去准备准备。”

“您太客气了,我和您说说话,坐坐就走,家里也脱不开身。”徐五太太说完,就望了眼房里守着的春柳。

方氏不知道徐五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让春柳先出去。

徐五太太见房里没了人,这才开口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着叹了口气,“您知道我那侄子吧?可怜见的年前房里的人没了,也没留个一儿半女的,年纪轻轻的就做了鳏夫。这男人啊房里不能没个女人打理,要不然就乱了套了,我瞧他这段日子日渐消瘦的,心里看着都心疼。偏他还是个死心眼的,这填房继室非要那方方面面都一等一的才点头,否则就是做一辈子的鳏夫他也无所谓。”说完,竟真的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很伤心的样子。

方氏本就不是擅于交际的,对人情世故更算不得练达,所以徐五太太这一番话说出来,她一是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侄子,锦乡侯旁枝多的很,侄子自然也多,方氏知道的没几个,所以迷迷瞪瞪的不知所以然,二则,徐五太太突然说起自家侄子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突兀了。

徐五太太看出来方氏眼中的疑惑,便也不再兜圈子,解释道:“我那侄子便是锦乡侯府嫡出的三爷徐鄂。”她说完就观察方氏的面色,毕竟徐鄂的名声不太好。

方氏眉梢一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点头道:“听说过。”没什么喜恶,“他年纪轻,再仔细挑挑便是,也不耽误。”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他出身在这里,便是他不着急,这宫里头太后娘娘也着急啊,好好的孩子连个子嗣都没有,如何能让人放心。”徐五太太暗暗心定,笑着道:“都说母亲爱幺儿,我哥哥嫂子最疼的也是这老小了,是巴不得什么好的都留着给他才是,说实话如今也是急的不得了。可这婚姻大事也讲究个缘分,若是失了眼将来苦的还是孩子,您说是不是。”

“您这话说的在理,这婚姻确实是要仔细斟酌考虑,不能仓促了。”方氏只当徐五太太来真的只是和她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便笑着道,“徐三爷是个有福气的,我看您劝劝徐夫人,缘分到了也就水到渠成了。”

“是,就是您说的这个理。”徐五太太笑着点头,接着便道:“缘分这个事儿可真是妙不可言,就说我家老爷和薛侍郎,那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如今竟就成了莫逆之交。”

莫逆之交还谈不上吧,方氏也觉得徐五太太的话有些夸大了。

“说起来,上次我来吃喜酒,瞧见坐了一桌子的小姑娘,可真是个顶个的漂亮。”徐五太太说完,就看见方氏微微一顿,她就故作神秘的道,“我今儿来就是想请您帮个忙的,为我那侄儿牵个红线,做个大媒!”

“做媒?”方氏顿时摆着手,“我这人木讷可做不了这事儿,不把好事说黄了就是阿弥陀佛了。”话落,就望着徐五太太,“不过那天来了好几位小姐,您这是瞧中了哪个?”

“就是穿着件湖绿色褙子,梳着双平髻,约莫十二三岁的一个小姑娘,长的如花似玉,我当时一眼看见就移不开眼。”徐五太太说着不好意思道,“不怕你笑话,回去后我还念念不忘,恨不得把那姑娘要来做我的女儿才好。这前儿我去嫂嫂我说话,就听她说起侄儿的婚事,我当即就想到这个小姑娘,和我那侄儿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地设的一对璧人那。”

几乎徐五太太一开口,方氏就知道她说的是幼清,那天的小姑娘虽长的都不差,可若说最为出挑惹眼的,肯定就是幼清了,更何况幼清那天就是穿的湖绿的褙子,也只有她梳着孩子气的双平髻。

她很肯定是幼清。

“那是我娘家的侄女。”方氏笑容淡了下来,“当不起您的夸赞,就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还能入得眼罢了。”

“原来是您侄女啊。”徐五太太极为的高兴,“我当时还后悔,就算被人笑话我多嘴多事我也该打听一下,没想到竟是你的侄女,这可真是巧了!”她激动的拉着方氏的手,“方舅爷当初在京为官时我还听我家老爷说起过,可真真是个风流人物,他的女儿也更是青出于蓝,那样貌便是摆在京城也无人能及。”

“兄长也不过是普通相貌罢了。”方氏给徐五太太倒茶,徐五太太敷衍的喝了一口,迫不及待的道,“那这个忙您可一定要帮,不但是帮我那嫂嫂了一桩心愿,也算是帮了您自己一个大忙,这姑娘家大了总要说亲事的,如今机缘巧合的,这么好的亲事在眼前,您可真真儿的是有福气。”

“福气不福气不知道。”方氏笑着道,“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幼清虽在我身边住了一年,但毕竟不是我亲生的,她的婚事恐怕还要我兄长点头才成。”又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问了我兄长再给您答复可好。”

方氏这话说的也无可挑剔,徐五太太只得点头:“您说的在理,这儿女的婚事自是父母最关心在意的事情,是该和方舅爷说一声的。”又道,“要说这事也真的是巧,若是将来成了,咱们可就是亲家了,往后莫说我们老爷和薛侍郎能互相照应,就是侯爷甚至宫里的太后娘娘对薛侍郎和和薛大公子也会多加看顾的。”她显得语重心长,“要我说,这门亲事你们若是点头,可一点不亏。”

“我侄子得太后娘娘的喜欢,这媳妇一进门就是诰命夫人不说,将来他们得不了爵位侯爷和夫人以及太后娘娘肯定是要多加看顾补偿的,便是那贴补也足以让他们一生无忧,安享着福了,薛太太,您仔细想想,这门好的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啊。”

是好是赖方氏心里有着谱,莫说徐鄂纨绔风流,就是他是个上进踏实的,她也不愿意把幼清送去做继室。

锦乡侯再好她也不想有什么牵扯,她只想将来给幼清说门简简单单的亲事,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夫妻两人哪怕贫苦点也不怕,夫妻能同心,日子就一定能过的越来越好!

“我写信与我兄长说。”方氏笑着回道,“若是兄长同意我自然是乐意之极,可若是兄长不同意,我恐怕……”

徐五太太知道方氏不是强势的性子,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刚刚还说了,这事儿讲究个缘分,您只管和兄长商量,我等您消息就是。”说着微顿,又道,“你瞧我,还有件事差点忘了,这个月月底徐大奶奶要在家里办荷花宴,到时候我让大嫂给您下个帖子来,届时您亲自去锦乡侯府看看。”那偌大的庭院装五个薛府也绰绰有余,雕梁画壁富丽堂皇,谁望着富贵不动心?

只要方氏能动心,这事儿就能成。

方氏不想去,可又不能得罪徐五太太,应了是,徐五太太心满意足,心里想着回去和徐夫人好好说一说,若是叫徐鄂亲自看一眼方家小姐就好了,她敢肯定徐鄂肯定会喜欢的。

“那就这样。”徐五太太站起来,“家里还有事我就不叨扰您时间了,等您这里有了消息就差人去回我,我嫂嫂那边我也与她说一说,她虽着急,可也难得遇到个称心如意的,等一等她也乐意的很。”

方氏送徐五太太出去,等看不见徐五太太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回到房里细细回想方才她自己说过的话,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才放了心……徐五太太也真是的,那送去做填房继室的,不是那小门小户便就是那大府里被人瞧不起的庶女,再者便是那大归回家的姑奶奶……

幼清好好的,虽说身世不显可方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她哪怕给幼清找个寒门子弟,她也断不能将她送去做人家继室,更何况徐鄂是什么人,混世魔王都是抬举他了,把幼清嫁过去那就等于害了她。

兄长那里她是问也不用不问的。

方氏立时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喊了几声春杏,可进来的却是春柳,她奇怪的问道:“春杏人呢。”

“方才还在的,大约是出去了。”春柳将徐五太太用过的茶盅收了,方氏叮嘱她,“刚才徐五太太来过的事情不要叫老太太那边知道,你吩咐下去,谁都不准乱说。”

春柳点点头,应是。

方氏不再想,招了府里的管事婆子开始吩咐今儿府里的事情,一直忙到了中午胡乱的吃了点东西她歇了个午觉,下午又准备着薛明和周文茵定亲的事情,虽不大办大请,可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总是要的。

忙到天擦着黑,她才真正歇了下来,刚端了茶,薛梅来了,她笑着道:“房里的冰够不够用,热的很吧,娘那边怎么样。”

“好的很,您就别操心了。”薛梅微微一笑,道,“瞧您忙了一天才歇脚,我这个闲人也不好来打扰。”

方氏笑着望着薛梅道:“你倒和我见外起来了,你想来什么时候不能来,再者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乱的,哪一回你来不是帮着我一会儿做这事,一会儿做那事的。”

薛梅轻轻笑着:“大哥这些日子回来的都迟,我都好几日没瞧见他了。”

“天气热,祭台那边又不能歇,说了重阳节那天必须竣工,这才造了小半,紧赶慢赶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方氏叹了口气,“又听说两淮几处暴雨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水位怎么样,若是再有个天灾,他真的是分身乏术了。”

薛梅知道薛镇扬忙,她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道:“……今儿上午听说徐五太太来了?”

方氏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来了,坐了一刻就回去了,说是来找我说说话,她那家里的侄儿侄女,儿子女儿的也都不省心。”说完叹了口气。

薛梅没有料到方氏会这样回她,以往方氏有事都是和她还有刘氏商量的,今儿竟就一副要瞒着她的样子。

难不成她拒绝了徐五太太?

“徐五太太和我说了。”薛梅笑盈盈的,“我当她今天来也是为了那件事呢。”

方氏顿时有些暗怒,这徐五太太也真是,事情八字都没有一撇,她就四处乱说,可见就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她恼道:“可不就是为了徐鄂保媒,求我们幼清做继室,我只是要写信问问兄长的意思,把她给回了。”

方氏的反应薛梅看的很清楚,分明就是不同意。

“什么说媒的事,徐五太太这是是要给幼清说媒啊。”薛梅惊讶不已,“徐家三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到是没有听过,大嫂觉得不合适?”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方氏这才明白过来,薛梅和她说的不是一件事,不过说也说了,薛梅也不是外人,她索性把徐五太太的话告诉了薛梅,薛梅仔细听着,点头道:“你考虑的在理,徐鄂确实不是良配。”

方氏就像寻到了知音,道:“岂止不是良配,他的恶劣简直是罄竹难书。幼清又乖巧又懂事,嫁给他那可真真儿被糟蹋了。”

“一女百家求。”薛梅劝着方氏,“他们求亲也是正是说明幼清好,若不然她不去求别人,偏偏求她了。客观的说,不论徐鄂为人如何,锦乡侯府的地位可是不容忽视的。太后娘娘虽和圣上并非嫡亲的母子,可她是先帝封的皇后,便是圣上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更何况她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圣上其实也有些忌惮。要我说,不看徐鄂,单说锦乡侯的这么门亲事,真真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方氏没有动心,若她真是这攀权富贵的,也就不会把薛思琴嫁给祝士林了。

薛梅了解她,笑着道:“不过,大嫂,我说句不好听的,您一口回绝了,可问过幼清的意思?她聪明稳重也是有主意的,要是她觉得不错您却回了,她将来若是嫁的不好,指不定还要埋怨您呢。”

这话提醒了方氏,她顿时愣住,薛梅说的有道理,幼清向来是有主见的,要是她同意锦乡侯府的婚事,怎么办?!

“您可不要忘了,方家舅爷还在延绥,想要救他回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若有太后娘娘的推波助澜,那可就事倍功半了!”薛梅说完淡淡一笑,不经意的道,“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您说的对,幼清的幸福才是关键,大嫂回的对。”

薛梅说的没错,幼清确实想要救父亲,若是有锦乡侯的帮助,肯定比她单打独斗强的多。

方氏就犹豫起来。

薛梅云淡风轻的喝着茶,不再说话。

幼清坐了一天的马车,直到下午酉时才到通州,胡泉按照路大勇事先给的地址一路打听过去,等他们找到那个宅子时,路大勇正好从外头回来,见到马车前站着的一干人,他满脸愕然的走过来,胡泉认识他忙笑着道:“小姐来了,劳路大哥开了门,我们把门槛卸了赶车进去。”

“好,好!”路大勇反应过来忙拿了钥匙开门,和胡泉一起卸了门槛,马车由婆子架着进了院子里,采芩和绿珠扶着幼清下了车子。

院子不大,是个两进四阔的四合院,幼清随意打量了一遍,和周长贵家的道:“劳妈妈带着李升先将院子里收拾一番,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的,大家也不好将就着,缺什么只管上街去买回来。”

周长贵家的应是,拉着眼睛看的发直的高升:“你这鬼小子看什么呢,小心小姐治你的罪!”

“我……我……”李升结结巴巴,“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方表小姐。”一直就是听说而已,今儿可总算得见了一会儿真容,比他们说的还要好看。

周长贵家的拧了他的耳朵,拖着李升和几个婆子将车子上的箱笼的等东西搬下来。

幼清这才去看路大勇。

路大勇垂头行礼。

“胡泉。”幼清吩咐道,“你在门口守一会儿,我和路大勇说几句话。”就带着路大勇进了正厅,她低声问道,“人没有走吧?”

路大勇摇着头:“人还在,估摸着一会儿就要出来了。”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怎么来了,小人以为您还要几天呢。”

“你说他收拾东西,又是准备冬衣,我看不但要出远门,只怕是再也不回来了。”幼清凝眉道,“我就怕我来的迟了,失去了这次机会,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有。”

路大勇点头,将对面卢恩充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那边的房子是五月二十八到期,我昨儿和东家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他那房子前后租了三年,当时是个中年人来付的钱,一次性给的就是三年的租钱。钱付完后半个月卢状元才住进去,那个中年人又给他买了十来个服侍的人,还填了两房妾室,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卢恩充也自此没有离开过通州。”

中年人付的钱?难道是朝中安置卢恩充的人吗?他的家境并不好,人也没什么挣钱的本事,整日里花天酒地的开销数目不小,她绝对相信有人为了让他不莫名其妙的死,而故意拿钱圈养着。

可是,为什么他又要走了呢,养着他的人不管他了,还是打算重新给他挪个窝呢?!

会是谁?幼清非常的好奇。

她不但希望卢恩充能作证,更希望因次能知道卢恩充背后的人,顺藤摸瓜找到线索从而得利……

“若是将他绑来大概不用费什么力气。”路大勇有些不确定,“就是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他会不会将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招出来。”

“先不着急。”幼清轻声道,“我们先观察两日摸清楚一些再看情况,既然动手就一定要有把握能把他稳住,不但如此我还要有能力确保他的安全,否则我们一番动作必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但会将他陷入危险,就连我们也有可能难以脱身。”

路大勇觉得幼清说的有道理,低声道:“小人想过这件事,若是想要打听,大概他房里的妾室是最好的人选,小人可以扮作挑货郎上门去,您看行不行。”

“不可。”幼清摆了摆手,“你是男子,就算能进得院子,只怕对方也不会愿意和你说话,即便开了口一两次的机会也不可能说的深。”她凝目蹙眉垂目想了许久,路大勇低声道,“要不然,让陆妈妈去?”

“倒是是个办法。”幼清道,“你说卢恩充每日天黑出门,这会儿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路大勇看了看怀表,点头道:“差不多就在这个时间前后。”他指了指院门,“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幼清颔首跟着路大勇去了院子里,胡泉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见幼清出门笑着行礼,幼清摇摇头做出嘘的手势,胡泉当即机灵的闭了嘴,路大勇开了一条半掌宽的门缝,他贴在门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头望着幼清:“出来了,小姐您看看。”

幼清也顾不得许多,也贴在门上往外头看,隔着约莫一丈宽的巷子,斜对面一间院落的黑漆大门打开,一位约莫四十几岁穿着一件绛红绣祥云纹图案直缀的男子跨了出来,他脚步虚浮面色惨白,眼神滑溜溜的显得有些轻浮的样子……

从他外表完全看不出是位出身不高,饱读诗书曾经名噪一时的状元郎。

“他就是卢恩充。”路大勇介绍道,“他院子里备着轿子,可他不大喜欢坐,而是沿着巷子一路溜达出去,穿过四条巷子到通州最有名的……”他后面不好说,就略了过去,“等他走了,院门就会落锁,直到第二天早晨才会有婆子出来买菜走动。”

幼清盯着卢恩充看,果然如路大勇介绍的一般,他背着手跺着步子,闲适的溜达在巷子里,一直等到他走出视线幼清才关了门,问道:“他家里的两房妾室也不出来走动?”

路大勇摇摇头。

幼清若有所思,低声道:“今天先不妄动,等明天让陆妈妈提着点心一一拜访一下街坊邻居,先去探探卢家的底。”

路大勇点头应是。

幼清让路大勇锁了门,一回头就看到胡泉已经站的远远的,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站着,她暗暗点头喊胡泉道:“一会儿路大哥会陪着周妈妈去买些吃用的东西,你留在家里守着门,把院子四周看看,也安排一下晚上值夜的事情。路大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院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胡泉眼睛一亮,望着幼清忙点着头道:“是,小人一定仔细安排。”他心里本还有点担心,生怕方表小姐记着她和二太太的关系,想办法把他也清出去,所以自从他回来以后,就竭尽全力的表现,只要有机会他就巴着讨好,胆战心惊的过着日子,没有想到方表小姐不但没有对他表现出不满,甚至连出门还特意点了他跟随,如今更是将院子里的事全权交由他打理,这是不是说明,方表小姐非但没有防备怀疑他,还对他很欣赏预备重用?

像方表小姐这样的聪慧和相貌,将来的亲事一定不会平庸……现在他得对方看重似乎看不出什么前程来,可是若将来她出嫁,也能点了他做陪嫁,以大太太对她的宠爱必定会应允,到时候他做个管事绝非难事,那他可就真的前途无量了。

想到这里胡泉越发的上了心,忙去安排院子里的事。

幼清回房介绍路大勇给周长贵家的认识。

周长贵家的笑着道:“有几回府里用车,是路兄弟驾的车,见过几面。”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个时候,大家知道也就知道了,幼清也不解释,只道:“在家里也就算了,如今在通州我们人生地不熟,大家就要互相照应,不分里外。”

周长贵家的应是。

不过一个多时辰,大家就有条不紊的把住的地方收拾出来,幼清和采芩道:“拿五十两银子给周长贵家的,二十两银子给胡泉,不管住几天用钱的地方不会少。”又和陆妈妈道,“明天一早您辛苦点,做些京里时兴的点心包了盒送些给街坊邻居,若有人问起来,只说我们在通州等人,约莫要住些日子!”

陆妈妈应是下去安排。

幼清带着绿珠和小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前后统共两进,前面六间后面六间,前院带着四间耳房,后面也有两间倒座,厨房在中间,并排的两间,院子的中间种了株桃花,这会儿过了花期,绿油油的叶子坠在枝头,还长了许多小小的桃子。

“这里真僻静。”绿珠笑着道,“不过没有冰,小姐晚上睡觉约莫是要热了。”

幼清不在乎这些,她满心里都惦记着对面的人,她一直想不明白,若是当时卢恩充真的是受人指使,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还活的这么肆意,如果换做是她,大约早就将他灭口了才是,因为只有死人才能让人真正的放心。

到底供养着他的人,是当时收买他的人还是另有其人呢。

可无论是什么人,都有点解释不通。

“小姐。”采芩迎了过来,“房间都收拾妥当了,您要不要先去歇会儿,坐了一天的车。”

幼清确实有些累了,便回了房里。

房间比在薛府的小,摆了一张半旧的衣柜和梳妆台并着榉木的桌椅,还算整洁干净,她梳洗了一番又将大周名士录翻出来看……

晚上大家分了两桌,不分里外的吃了饭,幼清和众人道:“今天一天赶路大家都累了,早点歇了吧,这两天也没什么事,若是你们手中的事情都做完了,可以轮番的出去转转,要是手边没银子使就到采芩这边来取,难得出来一趟虽算不得远路,给家里的人带些东西回去也是个心意。”

本来跟来的人以为幼清真的是去庄子里避暑,可走了一圈不但没有到庄子里去,还跑到通州城里住下了,这宅子小小的莫说避暑恐怕比薛府还要热几分,大家心里就没有底,也猜不透方表小姐到底出来做什么的,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只是出来小住几日的,众人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现在幼清又让他们出去逛逛买些东西,大家心里便越发的雀跃起来。

平日难得出门,即便出门也是跟着主子当差,哪有什么机会真正的上街去看看,如今方表小姐开恩,他们当然高兴。

几个跟车的粗使婆子并着李升都高兴的应是。

又说了几句话,幼清便回房歇下,晚上热的睡不着她索性起来打着扇子,陆妈妈听到动静进来笑着接了扇子在手里,道:“这通州虽靠着水,可也不见得比京城凉快,小姐若睡不着,不如搬个软榻支在院子里乘凉,说不定还能稍稍眯一会儿。”

“算了,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还是本分点好了。”幼清笑着道,“让您跟着出来受苦了。”

陆妈妈摇头:“我虽猜不透您要做做什么,可您不是那贪玩的,肯定是要办正经事,更何况老爷和太太都点头了,又相信我让我跟着护着您,我自然要全心全力。再说,这么点路累不着我,难得出来透透气,也觉得舒坦的很。”

幼清笑了起来,拉着陆妈妈轻声道:“您护着姑母一辈子,主仆情谊比那亲姐妹也要胜几分,若我将来身边也有您这样的妈妈,便是少活几年我也愿意的。”当初在锦乡侯府,她将采芩和绿珠嫁了,之后身边的人虽都可以用,却没有一个真正贴心的,如今看着陆妈妈对方氏的忠心,她不免又高兴又羡慕。

“这有什么难的,将来等您出阁后,就留了采芩和绿珠做管事妈妈好了,培养几年不会比我差的。”陆妈妈笑着道,“也没几年了,太太正在托人打听,等把大少爷,三少爷和二小姐的婚事一定,就要想您的了!”

幼清想到自己的婚事,没什么脾气的笑了笑。

她躺在床上,陆妈妈打着扇子,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等第二日一早她醒过来的时候,陆妈妈已经带着人将糕点做好了,笑着来请示她:“……打听过了,左右街坊一共住了四户人家,奴婢顺着过去,等送了两家再去对面,您看怎么样。”

不靠前不落后这样比较自然,幼清点头道:“您带着小瑜去吧,那丫头年纪虽小却机灵的很,有什么事您让她跑腿。”

陆妈妈应是提着点心出了门。

快中午的时候陆妈妈才带着小瑜回来,她一进门放了东西就来和幼清回话:“隔壁的那家人家姓张,家里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几个下人穿的捉襟见肘的,日子似乎过的不大宽裕,我过去自报了家门,她们到没说什么,连走给我回了两盒茶叶做回礼。”她一一说了三家,最后说起卢家院子里的情况,“见我的是位周姨娘,老家是山东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个子很高长的算不上很标致,但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倒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

幼清认真听着,陆妈妈见她听的仔细,接着又道:“还有位姨娘匆匆看了一眼,小巧玲珑的,走起路来跟猫似的,长的比周姨娘漂亮多了,说话轻声细语的,像是南方那边来的。家里连着下人我见着了八个,四个丫头四个婆子,除此之外到没有什么特别的。”

幼清若有所思,小瑜就插了话进来道:“那个姨娘房里挂着宝剑,擦的干干净净的,肯定是经常用!”

小瑜说完,幼清一愣,问道:“你怎么看到她房里挂着宝剑?”陆妈妈没提,就证明她没有看到,小瑜闻言就回道,“奴婢装着好奇四处转了转,要不是那位姨娘瞪了奴婢一眼,奴婢还能蹿到她们房里转一圈呢。”

陆妈妈失笑拍了小瑜一下,却没有指责她,笑道:“就是你机灵,眼睛也好使。”

小瑜嘻嘻笑了起来。

幼清却心里开始没了底,那卢恩充一看就不是有武艺傍身的人,那宝剑只可能是那两位姨娘用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两个人会不会就是对方派来看守卢恩充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卢家他们只怕不能贸贸然去动。

“小姐,这些可有用?”陆妈妈望着幼清,“要是不行,我明天再过去一趟,装作借些东西再走动走动?”

“暂时不要。”幼清摆摆手,若是那两个姨娘真有问题,她绝对不能再冒失的让陆妈妈过去,“你可以多和其它几家走动走动,看看他们对卢家知道些什么。”住了三年,总会有点了解的吧。

陆妈妈应是。

幼清只好沉了心住下来,连着两天对面都是“按部就班”的,卢恩充晚上出去早上回来,那两位姨娘也从来不出门,他们除了了解对方的作息时间,一无所获。

路大勇道:“要不然把卢恩充抓来审问一番吧,小人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若是他不开口呢,就算他说了,我们有没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带走?”幼清沉声道,“我总觉那两个姨娘不简单,就怕她们有武艺在身,一旦动手反而吃亏。”

“那简单,小人今晚去试探一下。”路大勇道,“有没有功夫一试便知。”

幼清不放心:“那怎么行,她们两个人,要是都有武艺,你一个人岂不是危险。”她坚决不同意,“得想个别的办法,把那两个人支开,我们再将卢恩充绑了一路到怀柔去,那边你熟悉,把他关在那里不怕他不说,等他开了口我们再找个妥当的地方把人养着,等我找到证据时机成熟了再将他带回去。”

路大勇站起来再房里走动了两圈,停下来望着幼清道:“要不然,小人去放把火?”

一旦放火街坊邻居都来了,反而起不到调虎离山的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外力,忽然间她想起什么来,吩咐路大勇:“你去衙门的八字墙看看,近些日子可有什么江洋大盗被追击,若是有你就使了钱想办法让你的哪个朋友去举报,就说他们窝藏逃犯,按大周律例但凡有人举报,捕快必定要上门搜查,即便查不到也要将人带去衙门问话,这一来一去几个时辰肯定是要的,我们算准时机把卢恩充带走,等她们回来找不到人也不可能想得到我们。”

“好,小人这就去衙门口看看。”路大勇雷厉风行,转身就出了门,过了一刻他跑回来道,“这些日子江洋大盗倒是没有,但是有几个毛贼正追缉着,小人也联系好了一个朋友,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幼清想了想,低声道:“衙门办案你可知道多久才会走通手续,我们要等卢恩充出门后才行。”

“这个没关系。”路大勇笑着道,“小姐不和捕快打交道不知道,这些人素来黑的很,只要使钱他们办事比谁都积极,哪怕知道你举报有假,他猜着你可能和对方有仇,也会为了钱上门装模作样的为难一通,反正他们也是按法办事,就算对方去告也有口难辩。”

幼清笑了起来,这些东西她还真的不知道,闻言道:“那成,你去报案,我让陆妈妈先收拾东西,到时候你看准时机带上人就去怀柔,两天后我们在怀柔见面。”她说着又道,“你把胡泉带上,他虽不能打架,但是帮着望风是可以的。”

路大勇不推辞,点头道:“若是办成了,今晚子时会有人往院子里丢块石头。”

“那你一定要小心,即便不成也没关系,我们再想办法。”幼清不放心路大勇,左右叮嘱,路大勇一一应着拿了银子出门。

幼清忐忑不安的在房里等着,时不时掀了门缝朝对面看,先是卢恩充带着小厮出门,紧接着卢家的大门落了栓,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小姐,要不然先用膳吧,时间不早了。”陆妈妈朝对面看了看,幼清知道她这么急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回房吃饭,刚端了碗李升跑了进来,回道,“小姐,对面来了好多衙差,砰砰的敲着门,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幼清提着裙子就跑到了门口,果然看见七八个捕快进了门,院子里的婆子丫头吓的不轻,不过半刻就听到里头呼喝吵闹的声音,紧接着里头的人就被带了出来。

“陆妈妈。”幼清招手喊陆妈妈,“你过来看看,人数对不对。”

陆妈妈凑过来看,数了数,应道:“确实是这些人,两个姨娘,四个丫头,四个婆子,人数没有错。”

走在前头穿着雅青色褙子的身量娇小的姨娘,走路步伐轻盈,脚尖落着地,和路大勇有几分相像,幼清心里砰砰跳了起来,直觉上觉得这位所为的姨娘一定是有功夫的。

按照路大勇说的,她们现在被带走,若是使了银子大约宵禁前就能被放出来,若是没有银子自赎,那会关多久就不知道了。

幼清觉得她们一定会使银子自赎。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离宵禁还有几个时辰,希望路大勇能在这段时间顺利将人带走。

她没了心思吃饭,坐立不安的一直坐到宵禁,果然对面的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甚至还跟着两个衙差护送,那两个人点头哈腰恭敬不已的一直将他们送进院子里,等院门关上那两个人才转道回去。

怎么会这样,那些捕快在市井走动,最是只看钱不认人还要捧着面子的,就算花了再多的钱,他们也不至于将人给送回来……

卢恩充没有功名,那两个女人也不过是姿色一般的姨娘,那些衙差凭什么送她们回来呢。

幼清想不明白。

“现在什么时间了?”她望着陆妈妈,陆妈妈忙拿了怀表看了看,回道,“亥时一刻!”

幼清又紧张又不安。

时间过的很慢也很快,可一直等到天放了亮,院子里也没有路大勇所说的有人往里头丢石头。

李升很肯定的道:“您说过之后小人就将院子所有的小石块都收拾了起来,检查了好几遍,生怕路大哥从别的方向丢进来我们不知道,可是天一亮小人又去查了一遍,院子里还是没有一块石头。”

也就是说路大勇不但可能没有成功把人带走,还有可能被对方发现了。

可是,卢恩充今天早上也没有回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幼清害怕的坐了下来,紧紧绞着帕子。

“小姐别担心。”陆妈妈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我这就上街去打听一下,如果真的出了事,街上不该一点风声都没有。”

幼清摆着手:“先别出去,如果路大勇真的出了事,对方应该也知道了我们。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他们肯定也会想要知道我们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又是什么立场,必定还会有动作。”她们现在从主动陷入了被动之中,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套住,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对方的动静,然后她们再想对策!

就算是死在这里,她也决不能无功而返!

就在这时,小瑜提着裙子跑过来,指着院子前头就道,“对面那个卢家的婆子提着两盒点心来了,说她们姨娘请您过去坐坐。”

幼清腾的一下站起来。

------题外话------

周末愉快姑娘们……别忘了抖抖口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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