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试探

081 试探

方氏心里揣着事,好几天都没有睡好,陆妈妈不在她没的人商量,越发心里没了底!

徐鄂她是瞧不上的,就算人再好,可总归是个继室,她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做人家的继室,等以后嫁过去也抬不起头来。

可薛梅说的也不无道理,徐家的家世在这里,又有太后娘娘撑腰,幼清若一心想要给兄长平反,有太后娘娘的相助必定会如虎添翼,简单顺利很多,她左思右想的拿不定主意,薛镇扬又忙的脚不沾地,她就是想和他商量,他也没有空。

她辗转难安,这边春柳进来回道:“太太,徐五太太来了。”

怎么又来了,方氏叹了口气出门去迎徐五太太。

“这天可真是热,人都闷的难受。”徐五太太笑着快步走过来,望着方氏,“您还好吧,怎么瞧着瘦了些。”

方氏笑着引她进门让春柳泡茶,道:“胃口不大好。”又道,“快进屋里凉快凉快。”

两个人进了房里,方氏将刚切好的西瓜递给徐五太太,徐五太太摆着手:“我不大能吃凉的东西,生老幺的时候落了病,但凡吃生凉的东西就会几天都硌着难受,许多年都没敢碰了。”

“那开点药吃调养调养呢。”方式也不强求让人将西瓜收走递了热茶过去。

徐五太太喝了口茶,额头上又热出汗来,脸上的米分就留下浅浅白白的印子,她笑着米分就堆在额头和眼角,偏她还不知道拿帕子揩了揩越发的将脸挠的花了:“我现在哪有心思管自己的事,家里两个小的没成亲,老的又不顶用,我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才好。”

“您是有福气的,等几个孩子都安定了,就享福了。”方氏轻轻笑着,徐五太太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想着了。倒是羡慕您,几个孩子都乖巧懂事,长子又进了翰林院,将来封侯拜相前途无量,女儿嫁的也好,姑爷也是个贴心的,您的好日子可在后头等着呢。”

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作为母亲自然是高兴的,方氏笑盈盈的,徐五太太话锋一转道:“我今儿来,一是来看看您,二是想和您说说婚事。我大嫂现在就是想看看方表小姐,她只听我说心里越发的好奇,想看看那孩子长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标致。”她掩面笑了起来,“我只和她说,这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相貌的,我大嫂就好奇的很。徐鄂也是,听着传了也点了头,直说让我做主,我哪敢做主啊,便只好又到您这里来了……”

方氏一听她说婚事心里就有些烦躁,想了想道:“幼清这两日出门了,估摸着还有一两日才能回来,至于相看……我看要不等我大哥的信回了再说,您看可好。”

“也不急着这一天一个月的。”徐五太太笑道,“您就当我来和您诉诉苦好了,千万别觉得有压力,反而不美了。”

方氏松了口气,点头应是,朝外头看了看,天色暗了下来:“这天黑了,是不是要下雨了,您今儿就别回去了,中午就留在这里用膳,我将我家姑奶奶请过来,难得有空闲,我们也说说话。”

徐五太太笑着道:“那我今儿可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幼清望着外头的雨势头疼不已,陆妈妈低声道:“这一下雨路就难走,我看就是再往下走五里都是不成的,今儿晚上就只能在这里将究一下了。”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前殿的宋弈和封神医,低声道,“您睡在马车里,我们就在庙里,怎么着都能熬过一夜。”

幼清心不在焉,惦记着路大勇,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雨他是安然无恙,还是……

“也只能这样了。”幼清叹了口气,“您也别忙了,车里还有些点心和干粮,您拿出来分一分,大家对付两顿吧。”

陆妈妈就去车里将带出来的糕点和干粮抱了出来,幼清拿了两盒子的莲子酥和芙蓉糕到前殿笑着递给封子寒:“想做饭大约是不行的,就只有这些了。”

“谢谢!”宋弈笑着道谢接了东西却没有打开,封子寒抱着盒子望着幼清,“好无聊,要不然我们打叶子牌,总比枯坐着有趣。”

幼清觉得和封子寒说话,永远都是跟不上他的跳跃,笑道:“我不会,况且,我们也没有带这些东西。”

“我有啊。”封子寒一跃而起,“等着。”提着衣摆就钻出了门,也不顾风雨打在身上去车里找叶子牌。

尽管领教了很多次,可幼清依旧忍不住惊讶,她望着宋弈笑道:“宋大人和封神医是……怎么认识的?”她觉得宋弈这样孤傲的人,肯定是不会热情的,甚至有些冷漠,而封子寒看着热络的很,但也是对事不对人,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成为忘年之交的呢。

“哦。”宋弈似乎回忆了一番,微微一笑,声音清朗的道,“是在我来京赴考的路上,他受伤了,我随手救了他,便就成了朋友。”他说的漫不经心,幼清却是瞠目结舌,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是宋弈生病然后封神医相救,没有想到却颠倒了过来。

“是因为都对医术精通的缘故吗?”幼清好奇的坐在他对面,宋弈扬眉望着幼清,“大约不是吧。”

大约不是?什么叫大约不是?幼清掩面笑了起来,宋弈却是问道:“方小姐呢,听说你在福建住了三年?”

“是啊。”幼清看着屋檐下飞溅的水花,笑着道,“那里的气候和京城有些不同,人很舒服……”语气中的失落一转而逝,“宋大人去过福建吗?”

“倒不曾。”宋弈淡淡的像是在安慰她,“最美好的,都是在记忆中。”

幼清一愣转头看他,米白的宽袖细布长袍,梳的干净利落的头发由一支简简单单的木簪子绾着,即便是乱糟糟的破庙,似乎也能因为他的存在而流露出几分随性和清贵来,幼清颔首回道:“宋大人所言甚是,最美好的都是在记忆中的。”

“延绥虽偏远,可却也与世无争,方大人过的可好?方小姐很惦记?”宋弈仿佛不经意的发问,话落他像是变戏法似的变出个折扇来,轻悠悠的摇在手里,幼清看了眼他手里的扇子,“父亲说他很好,我虽惦记倒也没有太过的担心。”话落,就打量着宋弈。

宋弈没有再接着往下问,话锋一转望着幼清的眼睛,顺势就问道,“景隆二十七年的舞弊案,方小姐知道多少?”

舞弊案!幼清心里紧了紧,心里戒备着但面上却依旧是和言悦色,笑道:“我一介女流,不懂这些!”

宋弈微笑,微微颔首:“这些事三寺已有定论,你若好奇可以问问薛侍郎,他肯定是清楚的。”

为什么让她问姑父?他想说什么,是在试探什么吗?幼清心里想着就歪着头回望着宋弈,眼底纯澈:“姑父虽也提过,但不过皮毛罢了。”

到底是提过还是提过?幼清说的很模糊,宋弈眉梢一挑,幼清已经接着道:“宋大人知道很多吧,不如您和我说说吧。”

这个小丫头倒真有几分聪明劲,宋弈嘴角含笑,可那笑意却再眼中戛然而止,他看着幼清,道:“我知道的也不过世人都知道的,若方小姐有兴趣,改日我誊一份卷宗给你看?”

“这也可以?”幼清惊喜不已,“大理寺不是管的很严的吗,宋大人可以誊一份出来?”

宋弈不以为然,淡淡的道:“大大方方递给折子,有何不可呢。”

“好啊。”幼清露出欢喜的样子来,“那我等宋大人的卷宗了,我虽可能看不懂,可事情有关父亲,不瞒您说,确实有些好奇。”

宋弈不置可否:“令尊牵涉其中,你关心此事乃人之常情,不过此事水深,你若想了解只怕还要费些功夫。”

是在告诉她舞弊案水深不易涉足吗?幼清露出似懂非懂的样子,道:“大约是看不懂的。”又笑了笑,“听说宋大人要外放?约莫什么时候走?”她满脸的好奇,宋弈望着着她,道,“原是今春能成行的,不过如今出了点意外,只怕要耽误些时日。”

出了什么意外,会耽误他外放的行程?而且,外放的事情是他能决定的吗,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

幼清心里转了几圈:“我曾听父亲说当年宋阁老也曾在临洮做了六年县令,外放十几年后才到京中为官,直至官拜首辅。宋大人也打算效仿宋阁老吗。”她这话说的很孩子气,话落就盯着宋弈看,不错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宋弈朗朗的笑了起来,也用看孩子似的眼神望着幼清,道:“方小姐说笑了。”就把幼清的话带过去了。

幼清心头微顿,轻笑了笑望了眼蜷缩在门边垂着头一直没动静的戴望舒:“她大概也饿了吧,我给她送些点心吧。”忽然就拿了点心站起来,朝戴望舒走过去:“你要不要吃些东西?”话落,将戴望舒嘴里的帕子扯了出来。

戴望舒呸了一声清了清嘴里的脏污,撇过头去满目敌意的道:“走开,不用你假仁假义。”

幼清哦了一声,就捡了帕子重新将她的嘴堵上,戴望舒惊愕不已的望着她,幼清看也不看她拿着点心盒子重新走了回来,和宋弈道:“她不想吃。”

宋弈就扫了眼戴望舒,微微颔首:“若你不想见着她,便将她丢在马车吧。”

“宋大人做主。”幼清捻了块点心拿在手里,将剩下的递给宋弈,宋弈微微一愣接了过来,依旧没有动盒子里的点心。

封子寒抱着个木匣子回来,笑着道:“小丫头,你让你的婆子抬个箱笼来摆在地上,我们席地而坐就能打牌了。”说完抖了抖匣子,呼拉拉一阵响,“快点,快点。”

幼清无奈,只好回头去看陆妈妈,陆妈妈已经自作主张的让去抬箱子了,过了一刻他们支了箱子和凳子就真的摆出一副打牌的架势来。

“码牌。”封子寒一算少个人就拉着陆妈妈坐了下来,四个人对面坐着,封子寒道,“先将碎银子都摆出来,不准欠着钱!”

幼清头疼不已,陆妈妈兴致很好,一来,这庙里实在是无趣,二来,有宋弈在大家心里都踏实,要是不留住他们,一会儿他们走了,这大晚上荒郊野岭的,有危险也没有人能帮他们。

转眼码好了牌,幼清望着眼前的牌,笑道:“我真的不会!”封子寒就很耐心的探过头来,“我来教你。”他就指着花色一样一样的讲解给幼清听,又告诉她如何听牌胡牌。

幼清其实也不是不会,只是以前没有兴趣去玩这些,如今封子寒讲解了一番她心里就有了底,道:“一会儿你们可要手下留情。”

“那怎么行。”封子寒动作娴熟的摸牌出牌,“打牌就要论输赢,我要手下留情你也会没趣的,最多我一会儿赢了你的钱再请你吃饭!”

幼清哦了一声将牌插好,抬眉看了眼对面神色疏懒的宋弈丟了个四条出去,不等陆妈妈抓拍封子寒就一拍桌子:“我碰!”说完推了三张四条出来,又丢张一同……这样打了几轮,幼清手里已经是从三万到九万三只的顺牌,封子寒挠着头望着陆妈妈:“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出,快出!”

陆妈妈她笑着道:“封神医,奴婢手中真没有您要的牌!”话落,丢了个一万出来,就望着宋弈,“您要的牌约莫是在宋大人手中。”

封子寒就双眸晶晶亮的望着宋弈。

宋弈施施然抓拍丢了只五条出来,望着封子寒。

封子寒看着手中的牌露出犹豫的样子,他手里一对五条,一对六条靠着单只的七条,碰不碰其实差别不大,他左思右想了片刻,忽然就想起来什么,按照宋弈的个性,他会出五条说不定手中还可能有张五条,他这会儿不碰一会儿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碰!”封子寒推了两张五条出来,舍不得的摸了摸六条一横心就拆了万字牌:“五万!”

“嗯。”宋弈推了面前的牌,挑眉道:“五万!”

封子寒探头过去看了两遍,大怒:“你使诈!”宋弈抿唇轻笑着用下颌点了点对面的幼清,封子寒木然的转头过来,就见幼清也推到了牌,清一色的万字,就差他这张五万胡牌了,他顿时拍着桌子道,“你这是……不会玩叶子牌?”

幼清轻笑。

陆妈妈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封子寒脸都绿了指指宋弈,又指指幼清愤愤不平的掏钱。

幼清撇了眼宋弈,他手中的五条根本不需要,可他却偏偏留到最后才丢出来,分明就是故意引着封子寒出五万给他,这个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推算出自己糊什么牌,封子寒又可能要什么牌?

所以才能恰到好处的出牌?

真是狡猾。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封子寒出牌开始小心翼翼,每每都要思量半天才会丢出张牌来,可尽管如此转眼功夫他面前备着的碎银子已经清空了。

他挠着头不甘心的望着宋弈和幼清:“你们……不会是偷偷商议好的作弊吧?”又指指陆妈妈,“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输。”

幼清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在一边看着的丫头婆子也纷纷捂着嘴躲到后殿去偷笑。

“那不玩了好不好?”幼清推了推眼前的牌,封子寒自己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摆着手,“算了,今儿手气不好,一会儿我指不定要将这桌子给掀了!”

这次连宋弈也露出一丝笑容来,封子寒起身抻了抻腰和幼清道:“我还有个好玩的游戏,要不要玩?”

幼清有些累了,摆着手道:“您玩吧,我歇会儿。”说完走到门边站着望着黑压压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听着雨声,身后绿珠兴奋的道,“我玩,我玩!”

封子寒只要有人玩他是高兴不已,笑着道:“那成,我来说规则。”就和绿珠小瑜加上玉雪几个人躲在后殿叽叽咕咕的说着规则。

宋弈走了过来,站在幼清身侧,幼清转头看他笑道:“宋大人明早是去良乡还是回京?”

“去良乡。”宋弈负手而立,衣摆飘动,“方小姐回京?”

幼清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啊,回京!”

宋弈眉梢微挑,幼清就指了指后殿:“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告辞!”

宋弈当然不会留她,微微颔首目送幼清离开。

幼清一回到后殿上了马车,便和陆妈妈道:“明天一早我们先往京城走,然后再伺机掉头去怀柔。”

“您……”陆妈妈惊讶不已,“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

幼清不好告诉陆妈妈,她怀疑和宋弈的相遇根本就不是巧合,他很有能就是冲着卢恩充而来的……可是她又不能确定,他那么自然,说话行事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就是她心里的怀疑,也只不过是单纯的直觉。

不管怎么样,若是这件事真的和宋弈有关,而他人又出现这里,那么路大勇就很危险。

“我现在不好和您说。”幼清低声道,“先去怀柔,从这里去怀柔早晨启程下午就能到了吧,那边庄子的管事您认识不认识?”

陆妈妈点头:“是太太当初的陪房,一家子都是本分老实的。”

幼清放了心,叮嘱道:“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明天我们上路后在路上再说这件事。”又道,“今晚你们安排人值夜警醒些。”

陆妈妈点头应是。

幼清窝在马车里,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车顶上,她又燥又闷根本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宋弈方才和她聊天的内容,若是开始怀疑一个人呢,就会觉得他每句话都很可疑,每个动作都有问题,可是让她去解释,却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可以。

宋弈这人太圆滑了,她根本抓不到他半点不妥之处。

幼清很紧张,若是卢恩充是宋弈养在通州的,那么他是什么目的呢,是和她一样的打算为舞弊案平反,还是根本就是怕有人去查而将卢恩充控制在手掌心里?

可是时间上不对,景隆二十八年宋弈才考中进士,他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舞弊案。

可他为什么要养着卢恩充呢?难道是和她做了一样的打算?也不对,他都已经递了外放的折子,分明就是一副要远离朝堂的势头,如果要平反舞弊案势必要留在朝堂周旋,他却远远离开,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幼清拿不准宋弈的目的,但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在宋弈之前找到路大勇。卢恩充她既然找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手。

封子寒和绿珠几个人在后殿玩了一夜,直到天快亮雨停了后众人才起身,幼清随意梳洗了一番就去了前殿,宋弈正站在门口,她走过去笑着道:“宋大人早!雨已经停了,您什么时候启程?”

“稍后便走。”宋弈转目望着幼清,她今天换了件清淡的芙蓉色撒碎兰花的褙子,依旧是孩子气的双平髻,就连笑容都透着稚嫩,“方小姐启程回京?”

幼清点着头:“是啊,再不回去姑母大约要担心了。”话落,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幼清转身回去,宋弈忽然喊住她,“方小姐……”

“嗯。”幼清回头看他,宋弈今天依旧穿的是米白色的宽袖细布道袍,但昨天那件衣领是素面的,今天这件事衣领却暗绣了几片细长的竹枝,若不细看完全看不出与昨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同,她笑盈盈的望着宋弈等着他说话。

宋弈语调透着股漫不经心:“路上小心!”

“谢谢,宋大人也是。”幼清话落朝宋弈福了福转身进了殿中,又想什么来朝墙角望了望。

戴望舒已经不在了。

幼清朝陆妈妈打眼色,陆妈妈就带着几个人将东西收拾妥当,她刚在马车里坐稳,封子寒从外头钻了个脑袋进来:“你要回去了吗,不和我们一起去避暑吗?”

“不去了,我急着回京。”幼清笑着道,“等您回去我们再见,路上顺风。”

封子寒嘟了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放了帘子。

马车嘚嘚行了起来,等走了一段路幼清掀了帘子朝后去看,就望见庙门口依旧停着马车,宋弈他们并没有立刻走,她松了口气催着李升:“快点走!”

李升应是抽着马吆喝着。

等又走了一段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过来一会儿朝右面拐了过去,采芩一愣掀了车帘问李升:“怎么了,回京不是走这条路的吗。”

李升看了眼端坐在车里的幼清,低声道:“小姐说去怀柔。”

采芩惊讶的回头望着幼清,绿珠本来昏昏沉沉的靠在车壁上打盹,闻言惊醒了过来:“怎么去怀柔?您要去找路大哥吗?”

幼清点点头,道:“我不放心他,去看了才能放心!”又吩咐两个丫头,“你们先歇会儿吧,等到了我喊你们。”

采芩和绿珠对视一眼纷纷点头不再多问。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幼清掀了车帘陆妈妈站在外头指着前头的一户农庄道:“咱们府里的庄子就在前面,统共四百亩的水田,庄子上只有四十户人家,我们直接去客院,还是去路大勇以前住的院子里看看?”

若是路大勇回来,肯定会回他自己的院子里,幼清颔首道:“先去他早前住的院子看看。”

陆妈妈应是,将其余的车留在路口,引着幼清坐的这辆一路驶到庄子里,田间低头劳作的农户都直起腰来打量着她们,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们在一间土胚建的院子口停了下来。

不到一人高的院墙糊着草垒着,院门上的篱笆半掩着的,门也关着,李升下车推开了篱笆门朝里头喊了一声:“路大哥,胡泉?”

里面没有人应,李升回头询问幼清,幼清神色凝重的下了车,目光在院子里一扫忙拉住要进去敲门的李升:“等等!”她指着地上的脚印,“这脚印是你踩的?”

“不是,小人还没走过去。”李升摇摇头,又证明似的抬脚在脚印里合了一下,“脚很大。”

如果路大勇不在家,应该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才是,她提着裙子飞快的跑进去将门推开,里面光线很暗,摆在正中的桌椅落了一层的灰,只有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脚印。

幼清还是不死心进去转了一圈。

路大勇没有回来。

“陆妈妈。”幼清出了门,“你去隔壁打听一下,问一下今天早上或者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陆妈妈应是忙跑到隔壁去打听,过了一会儿她回来禀道:“隔壁的人家说这里院子空关着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我还问了客院,那边也是空关着的,没有生人来,更没有看到路大勇。”

怎么会这样,地上的脚印和很清晰,肯定有人来过了。是谁来过?难道是宋弈吗?她们的速度已经很快,宋弈不可能超过他们才是,还有别人?

幼清想不通,心急如焚。

路大勇没有回来,那他会去哪里,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带着卢恩充一起,还是一个人。

以路大勇的性格,如果没有遇到危险,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传递回来的,现在他却半点音讯也没有,是不是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是谁下的手,目的是什么?

“你和隔壁的人留张字条,若是路大勇回来,让他立刻去京中找我们。”幼清思绪乱糟糟的,烦躁的道:“我们先回去。”

一行人又迅速上了车往官道而去,等他们一走,便有一身材高壮的男子从墙角步履轻盈的走了出来,不动神色的跟在她们身后……

“怎么办。”回去的路上陆妈妈坐在幼清的车上,“路大勇和胡泉都不在,他们会不会?”这一趟见识过了戴望舒的功夫,她们对于所谓的江湖有了认识,便越发觉得不安,那些人身怀绝技,人外有人,就算路大勇身手不错,可谁又能保证没有人比他高呢。

“不知道。”幼清眉头紧锁,不来怀柔她还寄存了希望,可是现在她完全没了底,“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会是宋弈吗?如果真的是他,她一定不会放过他,哪怕米分身碎骨!

幼清紧紧攥了拳头。

陆妈妈和采芩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大家心里头沉沉的,谁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在内宅不管遇到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有底,做事也有把握,可是一旦出来便觉得许多事都脱离了她们的掌控,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没有人说话,马车吱吱嘎嘎的行着,幼清闭目靠在车壁上,过了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陆妈妈道:“您说路大勇会不会还在通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这个可能。”陆妈妈回道,“可是那边现在有人盯着他肯定不敢露面,我们要怎么找到他呢。”

幼清凝眉沉思了一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转头掀了车后面的帘子,她只掀了一条细细的缝贴在车上往里头看,绿珠好奇的道:“您在看什么?”

“后面那人是不是跟着我们的?”几丈开外有人骑着马走着,那人长的人高马大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那样的相貌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让人觉得很突兀,绿珠也凑过来看,“这是官道,他走这条路进京也不奇怪。”

幼清也不确定,她喊李升:“你把车靠边停下来。”

李升哦了一声靠边将车停了下来,幼清就贴着车帘看着那人的动静,那人走的极慢,一直等走到他们面前来也没有好奇的朝这里张望或者停留,幼清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她松了口气,可还是目送那人走远以后才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李升应是,正挥了鞭子要走,忽然高兴的喊道:“小姐,大少爷来了!”

薛霭来了?幼清心头一喜掀开帘子,果然就看到车外薛霭正大步走了过来,幼清高兴的道:“大表哥!”薛霭快步过来,担忧的望着她,“你怎么样?没事吧?”话落,视线迅速在她身上扫过。

“我没事。”幼清看到他身后带着洮河和澄泥还有几个不认识身材高壮的男子,她低声道,“您这是要去哪里?”

薛霭回头望了望,回道:“去找你。”又道,“既然你没事那就先回去再说。”

幼清心头顿时涌出丝暖意,她摇着头:“我有件事想要拜托您。”薛霭神色一正,幼清就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们不用露面,路大勇若是在通州就一定会知道的。”

薛霭脸色沉沉,却也露出无奈来,幼清的性子,他即便表露出反对的意思她也不会因为他的意见而改变,只得点头道:“你先回去,其它的事我来办!”

“你别露面。”幼清解释道,“那些人都有功夫在身,我怕你会有危险。”

薛霭朝她露出个放心的表情来,回道:“我心中有数,你先回去。”

幼清感激的看着他,若她是男子该有多好,不用出个门也要遮遮掩掩,现在这种事情她是素手无策,只有求救薛霭!

她泄气的和薛霭道别靠在车壁上显得无精打采,陆妈妈安慰她道:“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早就吓的魂不附体,您的胆量和聪慧便是男子也不及您的。”

“妈妈您不用安慰我。”她无奈的道,“我巴不得自己是男子,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困住。”她还是太过理想化了,现在就遇到这么多的阻碍和困难,以后涉及朝堂和正当权的人呢,她要怎么办?

她不是害怕,而是无力!

说着话车已经进了城门,递了名帖他们进了城,街面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常,车里却是压抑着没有人开口,车刚入槐树胡同的巷子口,忽然就从路边冲出来一个穿着破烂满脸脏污的孩子,李升“啊呀”一声忙拉停了马车。

可那个孩子已经躺在了车轮底下。

李升吓的腿都软了,跌了下去爬着过去拉那个孩子:“你……你没事吧?”

那个孩子满脸的血从地上抬起头来,一把抓住李升的衣领:“你会不会驾车,跟老子去见官!”

陆妈妈听到了动静忙掀了帘子下车:“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又看了看那满脸鲜血的孩子,她也惊的不得了,“李升,你愣着做什么,快把人送医馆去。”

“哦,知……知道了。”李升说着就要去抱那个孩子,“我送你去医馆,是要见官还是要赔钱我都随你。”

孩子推开他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抹开脸上的血瞪着眼睛道:“我要你以命偿命!”说完捂着脸嗷嗷的哭,“你看你把我撞的,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真把自己当官老爷,不拿我们百姓当人,草菅人命啊。”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陆妈妈左右看看见没有人围过来,便低声恐吓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也没有赖着不认账,撞了你我们认,你要多少银子都成。不过那是后话,你先跟着这位小哥去医馆看过郎中再说。”

孩子不肯,大哭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让你们主子出来说话,老子要你们赔一千两,没有一千两这事儿没完!”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陆妈妈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被这孩子一堵越发的来了脾气,她低声道:“你别蹬鼻子上脸,一千两银子,你这是讹诈,我们去见官好了,看官老爷是听你胡搅蛮缠,还是听我们有理说理。”

“欺负人,欺负人啊。”孩子一把将陆妈妈推开,“你们主子在车里?我要和你们主子说,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说完,他淬不及防的将车帘子掀开,幼清正端坐在车里,被孩子吓了一跳,绿珠扑了过去一把将人推开,“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还好只是小孩子。

那孩子看的愣了几眼,被推出来视线还往车里瞟了几眼,他也不哭闹了忽然爬起来就朝巷子外头跑。

“喂,你跑什么,带你去医馆看郎中啊。”李升追了过去,那孩子头也不回的道,“老子绕你一命!”人就不见了。

大家都莫名其妙面面相嗤。

“先回去吧。”幼清心急如焚,陆妈妈应是和李升道,“这样的小乞丐路上多的很,那脸上的血约莫也是鸡血猪血涂上去的,就等着讹我们的钱。”

李升惊的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的道:“还好他跑了。”

一行人的马车进了巷子里,而巷子对面的楼上窗户里,徐鄂瞪着眼睛就跟丢了魂似的不说话,他旁边的人推了推他道:“三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见过。”徐鄂语无伦次,“就算这辈子没见过,我上辈子也肯定见过她……”他急不可耐的来回走着,和旁边的人道,“薛明,你表妹我要定了。”

薛明淡淡一笑。

“要定了什么?”忽然,自楼梯上踏踏走上来几个人,为首的一身朱红色胡绸直缀,器宇轩昂,面上挂着笑神色却透着冷淡,徐鄂闻声回头挑眉道,“郑六爷今儿怎么有空到这种小店来?”

郑辕笑着,道:“偶尔路过,恰巧见到你的马车停在门口。”他走到窗口视线一扫,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薛明又望着徐鄂,“这里视野确实不错!”

075 大定155 闲暇136 惊愕143 入伙150 初端212 锦服021 没底188 家人128 结舌045 出事206 试探225 政策031 灭口139 暗涌241 仗势245 婚后015 打架049 断臂128 结舌093 人情045 出事060 渔翁187 回家010 心态158 夫君225 政策048 公平081 试探171 堂审019 宋锦绣番外之一096 成全073 鸳鸯088 生气152 请辞012 犹豫240 私奔001 重生084 借刀086 结怨011 得失239 新帝137 请走206 试探069 名声209 布局096 成全111 答应158 夫君043 难惹148 后悔145 圈套178 进步015 名声160 昭雪021 没底225 政策171 堂审223 筹谋069 名声214 心寒050 有因230 倒霉125 有愧208 应对016 不及014 番外之郑辕236 昏睡185 自救149 笑闹001 重生099 秘密100 劝说093 人情050 有因001 新生008 决心004 罅隙170 高调212 锦服080 相遇162 过年172 报应010 心态235 意外098 求和178 进步255 善恶115 三叔228 博弈073 鸳鸯191 送迎006 主仆154 捉鳖076 出嫁047 翻脸187 回家039 曾经072 百态085 归来227 风起
075 大定155 闲暇136 惊愕143 入伙150 初端212 锦服021 没底188 家人128 结舌045 出事206 试探225 政策031 灭口139 暗涌241 仗势245 婚后015 打架049 断臂128 结舌093 人情045 出事060 渔翁187 回家010 心态158 夫君225 政策048 公平081 试探171 堂审019 宋锦绣番外之一096 成全073 鸳鸯088 生气152 请辞012 犹豫240 私奔001 重生084 借刀086 结怨011 得失239 新帝137 请走206 试探069 名声209 布局096 成全111 答应158 夫君043 难惹148 后悔145 圈套178 进步015 名声160 昭雪021 没底225 政策171 堂审223 筹谋069 名声214 心寒050 有因230 倒霉125 有愧208 应对016 不及014 番外之郑辕236 昏睡185 自救149 笑闹001 重生099 秘密100 劝说093 人情050 有因001 新生008 决心004 罅隙170 高调212 锦服080 相遇162 过年172 报应010 心态235 意外098 求和178 进步255 善恶115 三叔228 博弈073 鸳鸯191 送迎006 主仆154 捉鳖076 出嫁047 翻脸187 回家039 曾经072 百态085 归来227 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