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为何

095 为何

幼清看的心惊肉跳,连连后退,又担心周芳没有武器会吃亏,急的在一边喊周芳:“担心左边……”或是,“小心后面。《”

周芳没应,却因为幼清的提醒,应对的从容了一些。

郑辕朝幼清看了眼,因为发髻被长枪挑散,她这会儿头发瀑布般的垂在肩头,衬得她脸煞白,眼中满是担忧、不安和强自镇定。

若是换做别的女子,即便不会吓的晕厥过去,也定然会失了理智和分寸大声呼叫,可她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还有多余的心智和余力去提醒别人。

他果然没有看错,她不但聪明而且沉稳,郑辕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心头飞快的划过此番念头,但他手中的招数却未停。

“小姐!”绿珠远远的就看到了这边有人打斗,她惊呼一声跑过来,抱着幼清,“您没事吧,受伤没有?”又看到她发髻散了,紧张的不得了。

幼清胡乱的摆着手:“我没事,周芳在这里。”她眼睛紧盯着周芳,就觉得她的招数明显不如方才流利,她知道女子的体力是不如男子的,更何况蒙面人的武艺真的是很厉害,招数变幻莫测,出枪极快。

转眼间,周芳被那人枪臂反手一挑,就打在她的腰上,周芳顿时朝前载了几步,那人抬脚,速度快的幼清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朝周芳的胸口踹去……就在这时,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就见另外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蒙面人从天而降。

幼清的心一提,紧紧攥着拳头,一个黑衣人就已经足够应付郑辕和周芳,若是再来一个……她不敢想。

“小心!”幼清紧张的不知所措,就在她揪着心时,忽然就看到灰衣人手中的剑一转,竟然朝黑衣蒙面人攻去,他的剑法极快,幼清除了能看见银光在晃动外,连那人的身影都瞧不清,不过两个回合,就将黑衣蒙人逼退了好几步。

周芳得救。

灰衣人是来帮他们的。

幼清的高兴喊周芳:“周芳,你没事吧,快过来。”周芳跌坐在地上,她却不敢过去扶她,周芳捂着腰朝幼清摇摇头,又回头看了眼灰衣蒙面人,就露出一副放心的样子,爬起来走到幼清这边来,将她护在怀里。

“你受伤没有?”幼清担忧的看着她的后腰,周芳摇头道,“我没事,小姐不用担心。”

幼清松了口气,指着那灰衣人,挨在她耳边道:“他是你朋友吗?”因为周芳的神色,分明就是认识那人的,不但认识,而且还很信任。

“认识。”周芳点头,回道,“他的身手,天底下能打赢他的人不出五个,此人绝非他的对手,小姐不用担心。”

幼清点点头,此时不是深问的时候。

郑辕暗暗吃惊,一边帮着灰衣人,一边在打量他,他的拳脚功夫是小时候父亲给他请的师傅教的,师傅出身武馆,招数堂堂正正,都是过明路的,可眼前这个灰衣人招数很野,非常像江湖上走动的那些人,他曾和漕帮的帮主过过招,也是这样的,打的行云流水姿态不但很美,且招招狠辣。

他料不准灰衣人的身份,更惊讶他为什么会来帮他。

采芩看着周芳,就跟看着救星似的道:“刚才得亏你来了,要不然我们……”

“只要小姐不怪我不经您同意就跟着您就好,做这些都是我应该的。”周芳朝着几人淡淡一笑,“不过我还是来的太迟了,让小姐受惊了。”

幼清也不是不分好赖,不管怎么样,周芳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感激的道:“是我们太冒失了,不该不查清楚就跑到这里来,反而连累你了。”

“那么乱,小姐怎么会知道。”周芳笑着安慰幼清,正要接着话,忽然就听到一声棉帛撕裂声,她们转头去看……

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少年已经倒在地上,头歪在一边无知无觉。

而黑衣蒙面人已经被逼靠在墙边,他瞪大了眼睛指着灰衣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来不及开口,被灰衣人一剑穿胸而过,血柱飞射出来,他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灰衣人波澜不惊,看也不看郑辕,转身朝这边走了几步,打量了几眼幼清和周芳,脚尖一点,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在眼前。

“没事了。”周芳也松了口气,“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既然那人是冲着郑辕来的,后事自然由郑辕收拾。

幼清点点头,由周芳拉着打算退去酒楼的中堂。

“方小姐。”郑辕已经收了剑,朝幼清和周芳抱拳,言辞简练的道,“多谢!”

幼清朝着郑辕微微一笑,蹲身福了福,便和周芳几个人重新进了琼之楼。

郑辕凝眉,回头打量了一眼黑衣人,上前摘了他的蒙面黑布,又搜了身,并未发现什么,便走过去将地上的少年抱起来,走了几步忽然在门口停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下,有一缕青丝洒落在地。

他想起来方才黑衣人挑开幼清的发髻,大约是那时候削落的,郑辕走过去将青丝捡起来,揣在怀中,大步而去。

外头已布满京卫司的人,他避开那些人从后巷离开。

幼清刚走到中堂,就看到薛霭,薛潋,薛思琪以及赵芫,几个人一见幼清立刻跑了过来,赵芫连珠炮似的问道:“你去哪里,我们到处都没有找到你,那边打起来了,我们还听到刀剑的声音,你没有碰上他们吧。”又发现幼清的发髻散了,脸色一变,“怎么散了,你遇到危险了?”

薛思琪也拧着眉望着幼清。

“我没事。”幼清摇着头道,“就是跑的时候弄的散,回去再说吧。”事情还不明朗,那位少年是谁,郑辕为何和黑人打起来,她都不知道,所以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赵芫听说她没事,就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那些婆子没找到你,就把我们吓死了,赶紧过来找,可到处都是人我们转了几圈也没有看到你,还是薛大公子说你应该不会出门,所以我们就又重新回来了。”

幼清朝薛霭看去,薛霭面色沉凝,眼中满是担心之色,紧抿着唇朝她点了点头。

幼清也朝他笑了笑,示意让他不必担心。

“此地不好久待,京卫司的人来,一会儿肯定要搜查盘问。”薛潋超外头看了看,又好奇的看了眼面生的周芳,接着道,“马车在等我们。”

幼清颔首,由周芳扶着,几人去了中堂的东面。

夏二太太,赵夫人,陈夫人几位夫人纷纷迎了过来,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幼清一一答过,才和薛思琪一起上了马车,赵芫和夏芷晴连走前过来道:“明天如果街上太平,我们去找你,今晚就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

“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幼清应了她们的话,待夏芷晴和赵芫走了,她才放了车帘。

薛思画吓的面色惨白,眼睛也红红的,拉着幼清的衣袖:“我们真怕你出事,你没事就好!”眼泪也落了下来。

“别怕,我身边待着采芩和绿珠还有周芳呢。”幼清笑着安慰薛思画,“我还怕你们急着出去,撞到街上的人流,反而堵在什么地方,或是遇到什么危险,还好,大家都平安。”

薛思画点点头,唏嘘道:“好好的一个灯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听说还有人死了。”

听到死了人,大家都心有余悸的沉默了下来。

薛霭和薛潋以及周芳随着跟着的婆子护着马车,等出了城隍庙,大家都松了口气,外面街道上依旧平静如初,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祥和安静的世界一般,薛思琪脸色也好看一些,质问似的问幼清:“你真的没事?”打量着她。

幼清故作轻松的耸耸肩:“真的没事。”她感受到薛思琪的关心和担忧,第一次主动拉了薛思琪的手,“你别担心,我好的很!”

“死不了就好。”薛思琪哼了一声,却没有将幼清的手甩开。

幼清轻笑。

车子很快就进了薛府,方氏和陆妈妈以及薛老太太身边的陶妈妈都迎在了门口。

方氏也是一通询问,幼清一一答过,薛霭见幼清脸色不好,便道:“先让表妹去休息吧,只要人没事,明天再问也不迟。”

“也好。”方氏点着头,交代幼清,“回去好好休息,今晚让陆妈妈去陪着你吧。”她怕幼清受了惊,晚上会睡不踏实。

幼清摇着头道:“我没事,陆妈妈年纪大了,守着我她也休息不好,我晚上让采芩和绿珠陪着就成了,若是有事就来回您。”

方氏依旧不放心,还是派了两个婆子去青岚苑值夜。

幼清洗过澡,采芩帮她绞着头发,皱眉道:“也不知道削了头发,早知道奴婢应该在原地找找才对。”她捡了发簪,却没看到头发,“等天气凉爽些你和姑太太说说,去一趟法华寺吧!”

“当时那种局面,哪里能想得到。”幼清摸了摸断掉的头发,“算了,等那些京卫司的人搜查,地上什么东西也都会被踩的乱糟糟的,你别想了。”又想起周芳来,“她歇了吗,真的不要请大夫吗。”

“她说上点药油就好了,绿珠方才已经帮她抹过了,小姐要是不放心,明儿请封神医给她看看?”采芩虽对周芳有戒备,可今晚若不是周芳,小姐指不定就……这份救命之情,就足以抵消所有的一切了。

“也好。”幼清起身上床躺着,就想到那个黑衣人,还有他手中的少年……她前世并不知道灯会发生了混乱,可是那么大的事情还死了人,不该一点风声都没有啊,只有可能是被人故意压住瞒下去了,否则,定然会传的沸沸扬扬的。

那个少年是什么人,郑辕为什么会和黑衣人打起来,是无意碰上的还是为了保护那个少年。

若是无意碰上的也就罢了,可若是保护,能让郑辕拼命保护的人,也没有几个。

会是谁?

那样的年纪。

幼清隐隐想到了某个身份,却又不敢确定,混混沌沌的想了许久,一夜连做了许多的梦,梦见有人在她面前被开膛破肚,有人一剑穿胸死相狰狞,天一亮她就惊醒过来,采芩听到动静就进来了,轻声道:“大老爷刚刚派春柳来看您醒了没有,说有事要问您。”

“姑父回来了?”薛镇扬昨晚回来的很迟,她不知道是因为祭台的事,还是因为城隍庙灯会的事,可现在他一回来就请她过去说话,定然是因为昨晚的事,她起身梳洗吃了两块点心喝了茶,便去了智袖院。

薛镇扬端坐在暖阁里,脸色有些沉重,幼清上前行了礼,方氏怕她害怕轻声道:“你姑父要问你昨晚的事,你知道什么说什么。”

“好!”幼清在下首的冒椅上落座,方氏并坐在薛镇扬的右手边。

薛镇扬放了茶盅朝幼清颔首,问道:“你大表哥说你昨晚在琼之楼的后院碰到了有人在打架?你仔细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幼清清了清嗓子,就将昨晚的事情详细告诉了薛镇扬,薛镇扬拧着眉头,沉沉的问道:“你确定那人是郑六爷?”

幼清点点头:“我和他见过两次,虽不过匆匆一瞥,但不会认错。”

薛镇扬沉默了片刻,又道:“那位少年呢,约莫多大,容貌如何。”

“长的很白净,个子约莫比我高两寸,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鹦鹉绿的长袍,腰间缀着一块平安吉祥的玉牌。”幼清努力回忆着少年的样子,“头发不大黑亮,也很瘦弱。”

薛镇扬听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端坐着,连幼清都感受到他心头的沉重。

“老爷。”方氏不安的道,“那件事是不是非同寻常,不会牵连出幼清来吧?”要是京卫司的人请幼清去作口供,那可怎么办。

薛镇扬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今天一早,皇后娘娘上报西苑,说二皇子殿下出了红疹,太医诊断说疑似天花,皇后娘娘让郑辕陪同去承德疗养……圣上就应允了。”他说的很慢,词句中似是猜疑又像是肯定,“现在郑辕和二皇子大约已经出城了,所以不会牵连到幼清。”

不会牵出幼清来就好,方氏松了口气。

幼清却心头一跳,望着薛镇扬问道:“姑父,那昨晚的少年是不是就是二皇子?”她想了想又道,“郑辕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去?”

“你看到的应该是二皇子。”薛镇扬赞赏的看了眼幼清,“二皇子年纪小,遇到这样的盛况他耐不住偷偷去看并不奇怪,郑辕身为他的舅舅陪同在侧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件事只怕是不单纯,若不然郑辕也不会压着不发,借口天花之名带二皇子避走承德。”

“二皇子会不会已经……”幼清说的不确定,“昨晚我见他身上并没有伤,只看他一直昏迷着,料不准伤势到底如何。”不过,二皇子有没有伤已经不重要了,既然郑辕能秘而不宣,二皇子就肯定是有性命之忧,更何况他还借着天花之名,如此一来,二皇子离开京城,将来即便是死在承德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关键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除了不想让人觉得皇后娘娘少了一个皇子依傍,势弱之外,还有什么原因?

“这件事你不要对外人说。”薛镇扬叮嘱幼清,“将来无论谁问起来你都要守口如瓶,决不能透露半句,否则你也有性命之忧。”

幼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侄女明白。”

方氏听的心惊胆战的,问薛镇扬道:“这件事和幼清没有关系,那个黑衣人也死了,他们难道还会加害幼清吗。”

“我只是猜测,谨慎些总是好事。”薛镇扬不欲多解释,这种事女人听多了只会害怕,他起身道,“我去衙门,幼清好好休息,听说你身边的婢女为了保护你受伤了,此等忠仆你不要亏待人家。”话落,他便大步出了门。

幼清明白,薛镇扬担心的不是黑衣人的同伙对她不利,而是担心郑辕对她不利,这件事她目睹了全程,若是郑辕有隐瞒之心,起了杀她灭口之意,再正常不过!

她心里暗暗警觉,面上却笑着和方氏道:“姑父说没事,您就别担心了,我以后少出门,就没事了。”

“都怪我。”方氏自责道,“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就不让你们出去了。”

谁能想到呢,二皇子居然会在灯会上遇刺。

“你别陪着我了,昨天受了惊吓,快回去歇着。”方氏喊采芩扶着幼清,“晚上也别过来了,老太太那边我会打个招呼。”

幼清点点头,扶着采芩出门。

到青岚苑门口正好与出门的周芳碰上,她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再休息几日吧。”

“真的没事,我们行走在外面,受伤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昨晚伤的并不重,那人虽身手不错,但内家功夫还未练成,拍一下犹如隔靴骚扰,想伤我他还做不到。”周芳神情轻松,“今天周妈妈还要教我规矩,我早些回去。”

幼清还是不放心:“今天就算了,中午在我这里吃饭,下午再回去,周妈妈那里我让采芩去说一声。”说完吩咐采芩去找周长贵家的。

周芳见幼清诚心留她,她也很想和幼清多相处,让她对自己少点戒备,便笑着道:“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依旧一股侠气。

幼清点了点头,带着周芳进了暖阁,她想起昨晚那个灰衣人,问道:“那个人是你的朋友?江湖上的朋友吗?”

“不是。”周芳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那人的身份告诉幼清,所以就含糊其辞的道,“认识许久的朋友。”

她这是不便说?难道那人是……

幼清就想到了宋弈。不对,宋弈不过是个书生,就算他有武功,也不可能这么高超,要知道十年寒窗已经非常辛苦,更何况还要练习武艺,那可能比读书还要耗时耗力的,常人根本做不到。

但是周芳不说,她也不好再追问,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更何况那灰衣人分明就是和郑辕不认识,特意来救她们的。

“小姐。”采芩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六面绡纱灯笼,幼清看着一愣,问道,“哪里来的?”

采芩将灯笼递给幼清,回道:“奴婢去外院的时候,正好碰到守门的婆子,说方才外头有个婆子送来的,自称是琼之楼的仆妇,说这个灯笼是昨晚小姐落在那边的,她们给送来了。”说完,疑惑的看着那顶灯笼。

幼清皱眉,守门的婆子不知道,可是她自己清楚的很,昨晚她根本没有买灯笼,就是薛霭给她买的莲花灯,也还没有给她,她怎么可能有灯笼丢在琼之楼?!她将灯笼提起来打量,做工和贴面都很普通,绡纱上也没有画画,但有一面上用朱砂笔写了狂草的“灯”!

灯?她还没有见过哪个灯笼上会描这个字。

好奇怪。

幼清翻来覆去,忽然咦了一声,将灯笼倒过来,就看到脚架上用刀刻了一个非常不显眼的“郑”字!

她一愣,如遭雷击。

这灯是郑辕送来的?他不是去承德了吗,怎么会送个灯过来?

又为什么送给她。

他是什么意思?

“灯”?他想说什么?幼清心里一动,怔在那里……

郑辕不会是想和她说,让他等他吧。“灯”和“等”谐音。

幼清不敢置信,像是抓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将灯笼丢在炕上,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才见过几面,也只有昨晚说过那么一句话,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动什么心思,还特意送了这么一个灯笼给她。

幼清摇着头,郑辕看上去也不是轻浮之人,更何况,他不是有龙阳之好吗。

难道,郑辕是想警告她,让她不要胡言乱语将昨晚的事说出去?

有这个可能。

幼清拧了眉,和采芩道:“把这东西送去给姑母,让姑母先保管了,晚上等姑父回来,再和姑父商量。”不管郑辕什么意思,这东西都不能留在这里。

采芩哦了一声,将灯笼提起来,奇怪的道:“也不说是谁,送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呢。”说着,提了出去。

那个郑字周芳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也震惊万分,那个什么郑六爷不会因为昨晚看过方小姐,所以就对她钟情难忘了?周芳心里想着打量了幼清一眼,见幼清也是一脸深思的样子,她没有说话。

幼清坐立不安的等到晚上,让人去外院守着门,只要薛镇扬回来就来告诉她,一直等到用过晚膳薛镇扬和薛霭才回来,她揣着事儿去了正院,在院门口薛镇扬看到她,柔声问道:“听说你有事要和我说?”

幼清点点头,又看了眼薛霭:“我们去房里说吧。”

薛镇扬颔首率先进了院子,薛霭和幼清并肩走着,低声道:“你还好吧,没有被吓着吧。”

“没有。”幼清摇了摇头,几个人进了房里,方氏迎了出来,一见到幼清她就问道,“我才看见那只灯笼,正要去问你,这东西你怎么送我这里来了。”

“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件事。”她待大家都坐下,就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灯笼提起来翻出底座给他们看,“上面写着一个郑字。”

薛镇扬和薛霭面面相斥,方氏愕然道:“你是说这灯笼是郑六爷送来的?”

幼清点了点头。

薛镇扬就盯着灯笼上那个很羡慕的朱色“灯”字,薛霭也看见了,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沉凝表情来。

幼清不好和他们解释她的猜想,郑辕什么也没有说,指不定这个“灯”字就原本是灯笼的样式呢,像她那样猜想,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

她也真的希望是自作多情了。

“灯和等!”薛镇扬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问幼清,“你说你昨晚推了他一下,你们算是互相救过对方?”

幼清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她推不推郑辕,郑辕都应该不会被伤着,她大概是多此一举的,可尽管心里这么想,她还是如实告诉了薛镇扬:“那人的长枪扫过来,我下意识的就推了他一下,没想到却差点伤了自己。”

薛镇扬微微颔首,转头却问方氏:“自上次郑夫人来走动之后,没有再和你有过来往吧。”

“没有。”方氏摇头,觉得郑家有些奇怪,“太突兀了。”

薛镇扬沉默了下来,薛霭开口对幼清道:“如果这个灯是郑辕送的,他既然没有署名也没有解释,此事你就当不明白,灯也让娘给你收着,若他哪一日回来提起这件事,就让娘把这灯还给他。”郑家显赫,郑辕此人也并非游手好闲的勋贵公子,可外间都传他有龙阳之好,空穴不来风,没有弄清楚这些事,断不能让幼清和他有什么牵扯,更何况,郑家依靠皇后娘娘,如今局势不稳,这样的人家离的越远越好。

幼清明白薛霭的意思,储君未立局势不明朗,他们薛府没有强硬的根基后台,还是谨慎点的好,免得被卷进去。尤其像联姻,一旦结了两姓只好就等于被绑在一起,成了一条船的人,将来就是想反悔也没有用了。

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会什么时候回来?”

“就看二皇子的情况了。”薛镇扬回道,“此时没有尘埃落定前,你不要轻易出门,若定要出去,身边也要带上足够的人,确保安全。”

方氏心里砰砰的跳,拉着幼清的手道:“听你姑父的,以后轻易不要出门。”

幼清应是。

“老爷!”焦安站在帘子外面,薛镇扬闻声问道,“什么事。”

焦安迟疑了片刻,回道:“夏府的幕僚董先生来了,说夏阁老请您过去一趟。”顿了顿不等薛镇扬问,他就道,“董先生说凤阳的密折刚进西苑,中都皇陵溃堤了,洪水倒灌进了皇陵。”

“什么!”薛镇扬腾的一下站起来,唰的掀开帘子,确认道,“皇陵淹了?”

焦安点点头。

薛镇扬来不及和房里打招呼急着往外走,边走边问道:“董先生还在书房?”……两个人走远。

幼清满脸惊讶的和薛霭对视,中都皇陵竟然被淹了?

前一世可没有这件事。

“大约又会血雨腥风难安停了。”幼清叹了口气,历朝历代都将皇陵风水及安危视为龙脉传承的大事,现在中都皇陵被淹,圣上定然会勃然大怒!想到这里,她忽然一愣,中都归辖凤阳,这一次事情如果是千真万确,那鲁直这个凤阳巡抚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前一世是周礼接任了凤阳巡抚,那么这一世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变化,周礼还会如期接任凤阳巡抚的位置吗?

她暗暗摇头,觉得这事恐怕玄乎,前一世是周礼萧清了虎威堂后立了大功后,鲁直才出事,周礼才顺理成章的升迁,这一世她还没听说周礼开始着手萧清虎威堂的事,鲁直也提前出事了。

没有这个功劳和契机,周礼应该就不会升迁了吧。

那凤阳巡抚之职会花落谁家?

幼清想不到,但是这个位置非常重要,想必各方党派又要一番争夺。

“幼清。”薛霭起身,“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幼清点了点头和方氏解释了几句,跟着薛霭出来在正厅站定,就看见薛霭拿了个荷包出来给他:“你把这个转交给赵芫!”

“她……送你的?”幼清惊讶的接过荷包,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确认是赵芫的东西,“她昨晚给你的?”

薛霭点点头,幼清又问道:“她没和你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薛霭有些尴尬,动了动嘴角没有好意思告诉幼清。

幼清抚额,赵芫可真行啊,但凡有机会就不放过。

宋弈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正拿着一本《璇玑》的书认真看着,闻言头也不抬的道:“淹了几寸?”

“没过足踝,约莫一寸多些许。”江泰说完看了眼宋弈,又道,“凤阳巡抚八百里加急送了密折进了西苑。”

宋弈似笑非笑的道:“鲁直这回恐怕难保性命了。”话落,他合上书本,问道,“江淮回来了?二皇子如何。”

“回来了,他说二皇子在马车中,由郑辕亲自守护,路上药石未断,二皇子也一直昏昏沉沉,高烧说胡话,他猜着约莫是熬不过中秋的。”江泰说完,又道,“要不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宋弈摆摆手:“随他们去吧,是死是活我们静观其变。”话落,支着额头露出疲倦的样子,“你也去歇着吧,等周允有消息了就去告诉钱宁,他知道怎么做。”

江泰应是,恰在这时江淮在门外回道:“爷,周芳来了。”

“让她进来。”宋弈淡淡的应了一声,江泰奇怪的看了一眼给周芳开了门,周芳穿着一身黑衣劲装步履矫健的进了门,朝宋弈抱拳,回道,“爷,今天早上有人给方表小姐送了一盏灯笼!”

宋弈支颊没说话。

周芳心头顿时发怵,爷怎么不说话,他是要听还是不想听?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爷想不想关心了……

周芳一时间不知道是接着说,还是就此打住退出去,他朝江泰看去。

江泰飞快朝她打了眼色。

周芳顿时接着道:“那灯笼是绡纱素面六扇的,一面上用朱笔写着一个”灯“字,方小姐翻开底座时,发现底座上用刀刻了一个并不显眼的郑字!”她说着微顿,偷偷打量宋弈的神色,宋弈垂着眼帘就跟睡着了似的,周芳想了想,觉得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就打算蹑手蹑脚的退出去,她刚退了两步,忽然宋弈开口了,问道,“怎么不说了,她收下了?怎么说?”

周芳一愣,松了口气,就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方小姐将东西送去给薛太太了,似乎有些拿不准送灯笼人的意图,还和薛镇扬以及薛霭商量了一番。”

“知道了。”宋弈云淡风轻的摆摆手,“你回去吧,既然定了服侍她,就好好当差。”

周芳应是退了出去。

“你怎么样。”江泰问周芳,“昨晚没有受伤吧?”

周芳摇头:“被长枪的柄拍了一下,并不严重。”她说着一顿,又道,“怎么会俺么巧你赶到了,难道当时你和爷也在附近吗。”

“爷才不会去凑热闹呢。”江泰撇撇嘴,“是爷知道二皇子在那边,所以让我去盯着,也不用动手,静观就好了。”谁知道二皇子出事,竟然给方小姐撞上了,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救,就回来问爷的意思。

毕竟他若现身,若不定就引起郑辕的注意,暴露了行踪,太冒险了。

可是却被爷骂了一顿,他只好灰溜溜的回了琼之楼,可一来一去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差点让方小姐遇险了。

“是爷让你去的?”周芳瞪大了眼睛,像是知道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爷特意让你现身救我们的?”不,应该是救方小姐吧。

江泰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到书房里咳嗽了一声,他立刻收声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稳了,周芳也垂着头快速的出了门。

书房就没了动静,过了许久里头的人才出声道:“去把昨晚的事告诉封神医!”

江泰不敢迟疑,立刻应是而去。

封子寒闻言第二日一早就翻墙去找幼清,幼清刚刚吃过早饭,见封子寒来了她顿时高兴的道:“正要去请您呢,给周芳看看,她受伤了。”

“知道了。”封子寒打量着幼清的脸,“没有受伤吧。”

幼清被他看的不自在,摇头道:“没事。”难不成就关心她的脸会不会破相?幼清忍不住腹诽。

“我先给你号脉看看。”他拉着幼清坐下来,给她号了脉,过了一刻放了心,道,“气血有些虚,稍后给你开个方子,你温补几副药。”

幼清哦了一声,没有反驳他,让小瑜把周芳找来,请封子寒给她看伤势,封子寒号了脉摇头道:“她好的很,一点皮肉伤无妨的。”

练武的人都说内伤,既然封子寒说没有,那就真的没有了,幼清放了心,笑道:“我这两日就担心这件事,若是她伤了我心里也不安。”

对于幼清的关心,周芳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没事,没事。”封子寒笑着道,“江泰和我说,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吓我一跳。”他端茶笑眯眯的喝了几口。

幼清却是听着一愣,问道:“江泰,是谁?”

“九歌的常随啊。”封子寒觉得这都不是事儿,根本没有必要哟隐瞒幼清,“小丫头,我跑一趟不容易,你中午要不要请我吃饭?”

幼清失笑吩咐采芩去和方氏说一声。

封子寒觉得自己过了明路,就大喇喇的在青岚苑里走动。

“你中午也在这里用膳吧。”幼清笑看着周芳,“周妈妈说你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既是如此就不必着急了,歇半日好了。”

周芳想到昨晚她将幼清的事情告诉宋弈,就有些心虚,摆着手道:“我既是入府服侍您的,就该有个下人的样子,奴婢还是回去吧。”说完,匆忙行了个标准的礼,退了出去。

幼清愕然,觉得周芳有些奇怪。

“你最近不用去给严夫人请脉了吗?”幼清给封子寒续茶,封子寒摆手道,“严怀中哪有精力管自家夫人死活,他自己的死活都不知道了。”

幼清一愣,就听封子寒接着道:“中都皇陵被淹你知道吧,圣上大怒,都快把西苑砸干净了,还下了旨要将相关所有官员全部押解回京,皇陵守陵的人除了周允外悉数就地砍了。”

“周允?”幼清想了想,“是不是和钱公公一同入宫,当年和张澜张公公争秉笔太监之职的周允?”

封子寒也不知道,胡乱的点着头:“没几个同名同姓的,更何况都是太监呢。”又道,“他护陵有功,还差点死在水里,一路飘到洪泽湖,被打捞上来时手里还抱着块皇陵的墙砖。”

所有人都死了,就周允活下来,还得了一个护陵有功的命头!

钱宁可真是有本事。

“小姐。”春柳笑盈盈的进来,见封子寒在,她上前行了礼,对幼清道,“夏二奶奶来了,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夏二奶奶来了?是为七月七的事情来的,还是为薛霭的婚事来的?

------题外话------

五月最后一天,留此纪念。群啵一个!

117 新婚145 圈套172 报应065 回信245 婚后013 姐妹061 恶果251 难受011 得失162 过年231 得利244 欣喜226 默契249 往事012 犹豫239 新帝186 相救175 谋算212 锦服234 座谈027 说话116 请期029 疼爱012 立场145 圈套048 公平029 疼爱014 番外之郑辕235 意外012 立场014 番外之郑辕227 风起079 忐忑004 离别226 默契179 责罚030 态度224 心思110 截胡111 答应217 团聚224 心思243 有孕123 时机135 要求171 堂审246 千金022 进府097 落定223 筹谋056 分家117 出阁158 夫君241 仗势190 闹腾182 命运020 走动115 三叔084 借刀230 倒霉165 契合162 过年088 生气083 回绝212 锦服011 得失025 斥责226 默契052 一计047 翻脸044 对立162 过年227 风起193 进府073 鸳鸯159 乔迁023 敌对065 回信255 善恶096 成全223 筹谋154 捉鳖075 大定079 忐忑210 疑心216 缘分251 难受002 洗三205 盾牌011 二婶040 疑惑006 主仆093 人情064 纠缠079 忐忑101 出事082 考虑006 主仆139 暗涌002 薛府
117 新婚145 圈套172 报应065 回信245 婚后013 姐妹061 恶果251 难受011 得失162 过年231 得利244 欣喜226 默契249 往事012 犹豫239 新帝186 相救175 谋算212 锦服234 座谈027 说话116 请期029 疼爱012 立场145 圈套048 公平029 疼爱014 番外之郑辕235 意外012 立场014 番外之郑辕227 风起079 忐忑004 离别226 默契179 责罚030 态度224 心思110 截胡111 答应217 团聚224 心思243 有孕123 时机135 要求171 堂审246 千金022 进府097 落定223 筹谋056 分家117 出阁158 夫君241 仗势190 闹腾182 命运020 走动115 三叔084 借刀230 倒霉165 契合162 过年088 生气083 回绝212 锦服011 得失025 斥责226 默契052 一计047 翻脸044 对立162 过年227 风起193 进府073 鸳鸯159 乔迁023 敌对065 回信255 善恶096 成全223 筹谋154 捉鳖075 大定079 忐忑210 疑心216 缘分251 难受002 洗三205 盾牌011 二婶040 疑惑006 主仆093 人情064 纠缠079 忐忑101 出事082 考虑006 主仆139 暗涌002 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