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天。
我和柳程将蕾娜和凯萨都先送去了顾朗的庄园,他为红豆沙专门扩了一小片空地,建了狗屋子和围栏。里面随意让它们玩耍和休息,三只都进去虽然有点拥挤,但也其乐融融。毕竟结婚当天会很忙,没有人专门照顾它们,那两只家伙见了宝贝儿红豆沙反应很好笑,纷纷先静立几秒,然后齐心合力的将它压在地上,又是咬耳朵又是拱脖子的,就像爸爸妈妈闹着玩的欺负小宝宝一样。
婚礼前天晚上柳程得住在他父亲那儿,第二天一早来新房这边接我,我妈和我爸都住来陪我。还有马凌。没有米米帮忙。马凌自愿提出做我的伴娘,我挺感激她的,其实一开始我连办婚礼要不要找她来都很犹豫。纵阵帅巴。
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我每次见到她都感觉她比之前还要瘦,精神是好的,身体却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
晚上睡不着,我和马凌躺在床上说话。
“童童,你们结婚之后,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我偏头看着她。
“我想去次珠峰。”马凌的声音很轻,但听起来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我翻身坐起来看着她。她淡笑着看向我说:“不用反应这么激烈。”
我知道阻止她是没用的,我一脸担忧的对她说:“马凌,你能先听我一个建议么?”
“你说。”她学着我的语气回答。
我捏着她纤细的手腕说:“去医院做一次健康检查,我每见你一次就觉得你比之前瘦了。”
她点点头,倒是很乖的说:“好,我下周一就去做,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么?”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如果医生说你身体不适合去环境那么极端的地方,就不要去。”
她摇摇头说:“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已经决定了,机票都买了。”
“马凌。”我想开口,她伸手制止了我,也坐起来用双手轻轻抱住蜷起来的双腿说:“我需要去一次,就真的死心了。”
我说不出话。
知道她放不下,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生出这样的决定,柳程告诉过我,马凌在任何方面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除了秦明,这话我同意。我已经听她说了不止三次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也不想了。可是之后的结果不是复吸就是自杀,这一次直接自己要跑到珠峰去了,那里不要说她现在的体质状态了,就是很健康的人没经过训练去了也受不了。
马凌过了一会儿看着我说:“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不必说的。”
我话堵在胸口,窝心的要命。
她将鼻尖顶在膝盖上,很小声的说:“如果劝能阻止我做这些事,我早就嫁人了。”
“马凌啊……”我长叹一口气,她接着幽幽的说:“我就像是魔障了一样,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不瞒你说,我想过自己这一次去了就死在那里,不管他在哪儿,我都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死去。活着的时候见不到面,死了的灵魂没准还能碰到一起。”
我特别想挠墙。
马凌一脸自嘲笑容的说:“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所以不要徒劳费心了,我的心认定了要执迷不悟,不管是你还是我自己,都叫不醒它。”
我近乎无奈的对她说:“可最起码你是有一些理智的,不要做这般冲动的事,马凌,我们都需要你,你离开了我会伤心。”
她很平静的看着我说:“我离开了,你会伤心一阵子,但你还有柳程。可我不离开,我会难过一辈子,因为我谁也没有。”
我忍不住,抱着她压着声音不敢大声哭。她真的太瘦了,瘦到锁骨都那么明显,肩头的骨头靠上去几乎没有肉,我换着位置找了几次最终放弃了,还是让她靠着我吧。
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童童,其实不该在今天和你说这番话的,但是之后可能不会再有今天这般安静躺在一起的机会了。”
“我会回来的。”许久之后她又拍了拍我,我一阵狂摇头,觉得这样不对,这不是认定了她不会回来么?又是一阵狂点头,要疯了。
她难过的叹息着,说了一句:“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我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是她的梦想,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撑,我不该阻拦的。可我就是怕,怕这个轻飘飘的女子一旦从我的视线消失,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太任性了,不该让准新娘哭,不流眼泪了,我答应你,或者,再推迟一段日子。”她开始安慰我。
或者,好一个或者。
她和我拉开一些距离,柔和的笑着,用温暖的手心帮我擦了腮边的眼泪,开玩笑的说:“看,我是疼爱自己的,手心暖。”
我偏过头,眼泪还是止不住。
她拉着我躺下,给我不停讲柳程小时候的故事,专门挑开心搞笑的说,逗的我实在忍不住继续阴着脸,虽然心里是那样难受的,可我还是不想浪费她帮我调节情绪的心意,笑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起睡着的,但我快两点的时候又醒了。她睡觉很轻,挺直的躺着,呼吸声都很轻,只是眉头拧着,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角,我想帮她将手放回被子,她立刻醒来,看着我笑笑,然后再次睡去。
第一次在面对一个朋友的时候,我会这般无助又无力。就这样纠结的睡着了。
化妆师是米米推荐的,估计是见多新娘子婚前晚上睡不着的,她一点儿没有因为我的眼袋责备我。先给马凌化,她让我用冰镇茶包敷眼睛,连这个都准备着,可见专业。
“你脸型很好,要不要试个浓一些的风格?”我躺在床上顶着茶包的时候,化妆师这样建议马凌。我还真的从来没见过她化妆的样子呢,就接口说:“把她化的浓浓的,美美的,今天遇到个白马王子直接绑住!”这样她就跑不掉了。
“嗯,浓一点吧。”马凌轻笑着答应。
茶包敷了一半,化妆师又给我眼睛周围涂了两层眼霜,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马凌妆容完成的时候,我看着她直接又哭了。
“我化的不好?”化妆师拿着定妆粉望着我,我捂着嘴狂摇头,只有马凌微微低下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