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靳家
靳家很危险
不要去傅家
小心傅长明
确实只有四句话,看到的几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因为没有人不知道,傅相的名字,正是傅长明!
不要去靳家可以理解,毕竟靳家有内奸,但是小心傅长明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当年靳衍痕父母遇害,还和傅相有关?有了这个猜测,几人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靳茹这些天,会如此纠结恐慌了。任谁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姐姐姐夫可能是被从小崇敬的父亲所害。
靳茹千方百计想让靳衍痕走,怕也是担心,以傅相的手段,要对他们一行人出手,他们绝对躲不过。但若一切真的是傅相所为,他对靳衍痕不怀好意,那他们想走,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几人也终于从那几行字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靳衍痕拿起黄铜做的盒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接过那张信笺,看了一会,才问道:“这是母亲的字迹?”
靳茹点了点,眼睛盯着那几行小字,思绪却好像飘出去很远,好一会才低声回道:“是。我小时候最喜欢临摹姐姐的字,所以一眼就能认出,这信肯定是姐姐写的。而且这个盒子我也认得,是姐姐十六岁那日,父亲送给姐姐的礼物,里面原本装的是一支碧玉簪。”
曲凝双拧着眉头,将那几个字反反复复地念了好几遍,最后忍不住烦躁的嘀咕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清楚点呢?”
“靳衍痕父母的死,可能与傅相有关。”
楼辰清冷的声音,毫不掩饰的将几人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曲凝双和方如辉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靳衍痕,只见他神色不变,只是怔怔地盯着薄薄的纸片,低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眸光,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反倒是靳茹,听了楼辰的话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好似一直死死压在心里的巨石,忽然滚落了下来。那种惊惶压抑又不能与人诉说的痛苦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辛酸失望,茫然无助,“当年我就一直想不明白,父亲身为燎越重臣,深受皇上器重,为什么就保不住姐姐、姐夫。真是连我都找得到他们,父亲怎么就总说没有音讯呢?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靳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没有再继续说去。
楼辰就坐在靳衍痕身边,他的一举一动,楼辰都看在眼里。看着他捏着纸张的手微微发抖;看着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几行小小的墨迹;也看着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傅长明三个字上面。
楼辰能感觉到,靳茹整个人都很颓败,靳衍痕的心绪,也没有表面看上去来得这么沉稳。傅相与靳翼夫妇的死有关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看来真的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楼辰回想了一下父亲为数不多提到傅长明时给出的评价,又再次将那四行小字细细咀嚼揣摩了一番,她冷静地分析道:“我猜,当年靳伯母只留下这几行字却没有细说缘由,应该是有所发现,却并不知道其中细节,才会留下这句话以做警示。当年的事情,肯定与傅相有关,但却不一定就是傅相谋害了自己的女儿女婿。这些年,傅相显然是知道靳衍痕的存在的,甚至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多有照顾……”
“等等!”曲凝双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道:“你从哪里看出傅相对阿痕的照顾了?”她和靳衍痕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看着他和茹姨一直相依为命,过着清贫的生活,哪里有人照顾过他们?!
楼辰微微挑眉,淡淡地回道:“从你爹那看出来了。”
“啊?”曲凝双整个人愣住了,关他爹什么事……
“曲大人乃是堂堂傅相门生,即使出了什么差错,也不至于被贬出京都,更别说,会这么巧刚好贬到洛水镇这样的边陲之地。靳衍痕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只有一个姑姑相依为命的小子,却能与你这个官家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交情颇深,之后还当上了捕快,这些都是曲大人安排的吧。”
曲凝双张着嘴,却一句也反驳不了,仔细回想起来,这么多年以来,父亲确实对靳衍痕很不错,小时候她还因此嫉妒过他,找他麻烦呢。她一直以为是因为父亲和茹姨是好朋友,所以才对靳衍痕照顾有加,原来……是因为傅相吗?
靳茹一直低着的头也慢慢抬了起来,忐忑又有些不自觉期待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楼辰,似乎想从她嘴里听到更多能证明父亲其实并非无情之人,对阿痕也丝毫没有恶意的证据。
“啪”的一声清响,众人连忙看过去,只看到靳衍痕已经把那个黄铜小盒盖了起来,一直被他抓住手里的信笺也不知所踪。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沉冷之色,神情看起来,好似比平时还更放松一些,骨节分明的手一边把玩黄铜小盒,一边笑道:“从靳家那些长老看到我的反应来看,靳家确实一直都没有发现我还活着。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我和姑姑自从躲到洛水镇之后,那些杀手便没有再追杀我们了。我们能在洛水镇安安稳稳的生活这么多年,想必都是傅相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傅家这么多年以来,都不与我们往来,为什么要在我刚到京都的时候,立刻出现把我们接到了傅府?又为什么在将我们安置下来之后,又不闻不问了,甚至是我和辰儿都被牵扯进两桩命案里去了,傅相仍然隐而不发?你们不觉得,傅相的所作为所,很是蹊跷?”
确实蹊跷,不过,曲凝双觉得靳衍痕的反应也很蹊跷,这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曲凝双头皮发麻。
曲凝双往旁边挪了挪,轻轻扯了一下方如辉的衣袖,小声问道:“如辉哥哥,阿痕没事吧?”
方如辉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袖的白皙小手,嘴角微微扬了扬,淡定地回道:“没事,阿痕这次来京都,不就是为了查清楚靳伯父靳伯母的死因吗?现在有了线索,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有人来了。”楼辰话音刚落,一名十多岁的小厮从院外小跑了进来,在小院里看了一会,发现只有靳茹的房间是开着门的,立刻走了过来。
小厮在门外站定,恭恭敬敬地行礼了,年轻脸庞上带着笑容,和和气气地说道:“小姐,公子,老爷请几位酉时到花厅用团圆饭。”
小厮年纪还小,声音很清脆,长得也清秀可爱,本该很讨喜,可惜靳茹听完他的话之后,已经缓和下来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靳衍痕轻轻抓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回头对那名小厮笑道:“知道了,我们一定准时到。”
小厮点了点头,行了礼便乖巧地退了出去。
人刚走出院外,靳茹便坐不住了,反手紧紧抓住靳衍痕的手腕,记道:“阿痕,怎么办?”
靳衍痕又看了那陈旧的黄铜小盒一眼,笑道:“别担心,今晚,或许是个机会。”
靳茹没想明白,几个年轻人已经各自交换了几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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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日,过了午时之后,街上的人渐渐少了,家家户户都开始为了年夜饭忙碌起来,这时候,自然也是家里最热闹最温馨的时刻。然而宝盒清斋今年的除夕,过得却是一点也不温馨愉快,还在午时迎来了一位并不太受欢迎的客人。
慕苒忽然离世,宝盒清斋里虽还未挂上丧幡,但是前几日因过年而挂的红灯笼和对联都已经全部摘了下来,整个院子里一片冷寂。
花厅中,风长老坐于主位之上,白袍灰发,自有一番风骨,齐长老与马长老分座左右。那位不被三人待见的客人,则被紫苏安排坐在了马长老旁边。
“大过年的,景王前来所为何事?”
马长老素来没什么耐心,紫苏刚刚上了茶,他便迫不及待地发问,懒得虚与委蛇。白氏皇族在那些老百姓眼中,或许尊贵不凡,在靳家看来,不过就是几百年。前朝皇帝腐朽,白氏没费什么力气就夺下来这片燎越疆土,登上了那个位置而已。
白霄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头戴白玉发冠,给人一种过分素净的感觉。听了马长老的话,白霄叹了口气,一向意气风发的脸色,带着几分悲凄之色,说道:“昨晚刑部的陆齐向本王回禀了最近查案的进度,本王才得知,慕苒昨日居然被害身亡。这个消息实在令本王痛心不已。本王今日来,是想给慕苒上柱香,见她最后一面。”
马长老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慕丫头和你是什么关系啊,要你来给她上香?”
马长老的态度可谓恶劣,白霄苦笑一声,眼底透着遗憾惋惜之色,微沉的声音却还是认真的解释道:“实不相瞒,本王一向对古玩字画非常喜欢,也是这宝盒清斋的常客,与慕苒见过几次之后,竟然详谈甚欢。慕苒年纪虽小,却性情开朗,随性又可爱,学识也很了得,可以和我畅谈山水,品评文墨,我们虽然相识不久,却也算是忘年之交了。”
马长老显然不信,冷笑道:“慕丫头性子怪得很,可不随便结交朋友,就算你是景王,也不见得入得了她的眼。”
马长老说话毫不留情,多次出言不逊,白霄却并没有生气,还轻笑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点了点头,叹道:“马长老果然了解慕苒,能和她交朋友,自然不是因为身份地位。她性子倔得很,前几日本王邀请她一起去赴宫宴,她完全不屑一顾,要不是后来我以美酒相邀,她还不肯与我前去呢。”
说完,白霄又摇了摇头,嘴角那抹因回忆而扬起的笑容又慢慢隐去,那怀念之情倒不像作假。
“慕苒陪你一起去宫里赴宴?”风长老暗暗打量面前容貌俊秀,气度不凡的男子。传闻中,景王喜好山水,书画双绝,性情也豪爽洒脱,这样的人,慕苒与他结交,好像也不奇怪。只是靳家一向不爱与皇室深交,但慕苒若真愿意陪这位景王一同赴宴的话,两人或许真有交情。
“是的。”白霄点了点头,惋惜地说道:“那日楼姑娘也去了,虽然她们俩起了点冲突,不过都是些不上大雅的口舌之争而已。可惜那晚上慕苒喝多了,我们才聊了一会,她就有些迷糊了,期间说了很多胡话,我也没听明白,本想等过了年,再与她慢慢聊,谁知……竟然天人永隔。”
一直都仿佛置身事外般的齐长老忽然抬起头,也看向了白霄,问道:“她和你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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