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吃什么？还吃馄饨？”
这天过了早饭时间轩辕玥就到了方府，美其名曰请方若素吃饭，可是一开口却暴露了他的小心眼儿，他还在为了昨日方若素请他一国皇子吃馄饨的事情介怀不已。
方若素吃吃一笑，斜睨他一眼：“小女子可是让五公子过了一把寻常百姓的瘾，五公子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埋怨小女子呢？”
轩辕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个小女人，害他昨天被众人像猴子一样的围观，他还没找她算账，她竟说是为了他好。
见他还是黑着脸，方若素吃吃一笑，指着边上的一间茶楼道：“福玉满堂那种地方小女子可请不起，不过正正经经喝杯茶还是可以的，五公子若是不嫌弃，那今日小女子请公子去茶楼喝茶，还能看个小曲儿。”
茶楼名为品茗轩，名字倒是挺雅致，不过从外观看去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店面，轩辕玥瞥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没理会方若素，径直朝着城中心的福玉满堂走去。
那福玉满堂是京城中最高的建筑，足足有三层之高。前世的时候方若素就不止第一听说过这家酒楼的名字，只不过她一直无缘来此。
听说酒楼的每一层象征着一重身份，第一层就是稍微有点余钱的百姓们常来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厅，其中摆放着数十张桌子，听说这里平均每一桌的消费都有一两银子。
方若素一个月的月例才有二两，一顿饭吃掉她半个月的月例，她也是醉了。
第二层据说是由屏风隔开的若干个隔断，环境清幽雅致，而且每一个隔断的隔断费便是十两银子，这还不包括酒菜的钱。
第三层么，据说是一个个非常豪华的包间，光包间费就是五十两银子。这第三层光有钱是无法进去的，必须要有一定的身份才能进入。
想到这里，方若素看了一眼走在她身前的五皇子轩辕玥，心道有五皇子坐镇，他们两个去第三层是没有问题的，不过……
摸了摸腰间只有六十两银子的荷包，她无语凝咽：她刚刚要回来的月例，这一顿饭估计连几道像样的菜都吃不起！
不过，谁让她有事要求人家呢？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掂了掂荷包，小跑着追了上去，赶在轩辕玥前面走到柜台处对掌柜的道：“掌柜的，二楼！”
轩辕玥好看的粉唇不易察觉地勾起，心道这个小女人，是怕他把她吃穷了么？
跟在方若素身后走到柜台前，在掌柜的惊讶的目光中，他冷冽而好听的声音缓缓道：“别听她的，三楼！”
嘴角抽了抽，方若素无比幽怨，不过她有事相求，总不能博了人家的面，只能漾起比哭还要难看的脸笑道：“那就三楼。”
直到后来方若素才知道，原来这几位皇子在福玉满堂都是有专用包间的，三楼楼道两侧各有十五个房间，而这其中被打上烙印的则有十多个，除了几位皇子外，还有这福玉满堂的主人，以及一些在江湖中有龙头地位的人。
进了包间，方若素不得不感叹，难怪老板敢要五十两的包间费！
包间内的桌椅都是上等的红木，桌椅板凳，床铺帷幔一应俱全，那床，方若素瞥了一眼便知道是金丝楠木。房中的每一个花瓶都价值不菲，帷幔是比鲛绡仅低一个档次的云锦。
方若素不禁感叹，枉她前世还坐到了皇后宝座，竟是连这福玉满堂三楼都没来过。轩辕律虽然不甚受宠，却总归是个皇子，以他的身价要在这三楼包下一个包间也不是难事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自嘲，她知道轩辕律经常请方若薇出去吃饭，以他们二人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去什么低档的地方，更加不可能如同她昨日那般去吃路边摊，而这福玉满堂自然就成了最佳选择。
她是正妻啊……
见她发呆，轩辕玥好看的桃花眸子不易察觉地闪了闪。从那双忧郁的眸子里，他能看出她在想的是一个男子。不知为何，这样的念头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他向来言简意赅，方若素却知道他说的是山海关图，她之所以跟他出来正是为了这事，当下也不扭捏，从怀里拿出了那半张被她撕下来的图递给了他：“这是半张，五皇子回去让人查证一下便能明白臣女所言不虚了。”
轩辕玥迫不及待地接过图打开，待到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惊讶地瞪大了桃花眸子。
方若素的绘画水平并不算高超，可因为这幅图对轩辕律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她便将它看了千百遍，并且一遍遍将其中的点滴记录在脑海里，大到山体轮廓，小到线路标识，她都清晰地刻在了脑海中。
轩辕玥之所以吃惊，便是吃惊于这图里不止将山海关周边山体的轮廓画的清楚，更是将山中一些能够供人通过的线路给标注了出来。
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叩叩叩。”
听到外面敲门声响起，轩辕玥赶忙将图纸折好，不悦道：“进。”
原来是小二端来了酒菜，轩辕玥正处在对图纸的震惊中与期待中，这店小二的到来让他非常不爽，一双桃花眼也不时射、出冷冽冰霜。
方若素此时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原因无他，这位五皇子丝毫没有考虑她的承受能力，群虾戏荷，金鸡独立，奶白葡萄……一道道方若素只在前世嫁进王府里吃到过的民间菜品端上来，她简直连哭的心都有了。
六十两银子……够不够？
店小二被屋里这二位苦大仇深的表情吓得瑟缩着身子退了出去，一直到酒菜都上完了他才松了口气——太吓人了！
轩辕玥其实没有心情吃东西，他很想尽快回去找人查证一下这图的真假，可是一看方若素瞅着一桌子菜发呆，他就不忍心开口说走。
“快些吃吧，吃完我们回去。”
罢了，反正已经点了，总不能浪费！她要将这些东西都打包回去给娘亲，想必娘亲也是从来没有吃过的！
抱着很小民的心理，方若素暗暗下了决定：“五皇子，吃完您先走吧，我可能要留下来办点事。”
轩辕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捂着荷包，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他不禁失笑：“本皇子请客，你放开了吃。”
“啊？”
方若素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好像却是没有说过要让自己请客，她顿时放下了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饱喝足后，轩辕玥喊来小二要结账，却见门口闪过一人，那人一袭黑色长衫，气宇轩昂的模样，是二人极其熟悉的人。
方若素眸子一寒，轩辕玥也是抿了抿唇，二人对望了一眼，看到了同样的信号：怎么会这么巧？
他们二人正疑惑间，那个走过去的身影大概是发觉了什么，又退了回来，见到屋内的二人，他一脸惊喜的模样：“五弟，三小姐，果然是你们！”
轩辕律明明已经走过了他们所在的包间，却又退了回来，一脸惊喜的模样好像真的是刚刚发现方若素和轩辕玥在一起一样。
看见他，方若素心里厌恶，懒得理他，她又拿起筷子吃起还剩了多一半的菜来。
“大哥，真巧。”
轩辕玥这句真巧一语双关，轩辕律却像听不出来一般，惊喜地看着二人桌上还剩很多的菜式笑道：“我原本也是来吃饭的，没想到竟然会碰上你们，看来老天都想让我省一顿饭钱。”
“大公子腰缠万贯，也会在意这区区百来两银子？”
方若素没有抬头，屋内的两个男子却能轻易感受到她不悦的情绪，轩辕玥甚至脑补出了她一面说话一面翻白眼的画面，他不禁好笑，同时也有些疑惑，大哥究竟是怎么得罪这个小女人了，为何她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轩辕律面上是宠溺的笑，心里却暗恨，这个三小姐，简直是不识抬举！他都如此厚脸皮地主动接近她了，为何她却总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欲擒故纵是不是太过了点？还是她真的看上老五了，所以才会对自己这样不屑一顾？
种种猜测在心间，轩辕律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对方若素的关注早已超出了对方若薇的关心。
轩辕律已然开口，轩辕玥也不好告诉他自己其实已经打算结账了，只能又陪着轩辕律吃了几口饭。轩辕律非常健谈，又善于察言观色，所以哪怕方若素不待见他，可是这一桌的谈笑也没有停过，尽管大部分时间，方若素是在跟轩辕玥说话，轩辕律却能够非常快地接过话题。
饭后，两位皇子再次送方若素回方府，这一次王管家对方若素的态度越发恭敬，方若素也不在意，到了方府大门口便婉言拒绝了两位皇子送她回院子的打算，将两位皇子拒之门外后，她手中拎着打包给娘和兰儿的菜回了院子。
“什么？你确定那个贱人又被两位皇子同时送回来了？”
得知方若素又在两位皇子的陪伴下回府，大夫人恨得挠心挠肝的，起身咬牙切齿道：“不行，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说完，她起身朝着方文怀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