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柯回家了……
回想一下,从光和六年相逢,三丑长沙结为异姓兄弟之后,十年来始终不离不弃。
如今这一分别,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薰俷总有一种感觉,他把沙沙推进了火坑了。
也难怪他有这样的感受,那周郎又岂是好相与的人物?如今孙策在南方也算是羽翼渐丰。文有虞翻华,武有周瑜程普,加之文家五虎,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了。
沙摩柯……
薰俷为此,着实的烦恼了许久。
他找来了李儒,密令其设法在荆襄九郡安插细作,以便到时候给予沙摩柯方便。
沙摩柯如今是放出去的鹰,能飞多高,董俷难以预料,唯有尽力给予帮助。
也正因为这件事,精绝国女王举国迁移至高昌壁的时候,董俷也没有能出面安抚。
高昌壁,经过多次战乱,早已经破败不堪。
从战术角度来考虑,这里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
但是从战略角度而言,夺回高昌壁,就意味着大汉朝对西域的重新掌控,自然不同于普通的城镇。
重竖汉室尊严,唯有此才能立足西域。
卢植蔡三老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出同意,而且他们认为,高昌壁当为王治所在。
什么是王治?
说穿了,就是竖起刘辨这面旗号。
把高昌壁作为王城,并建议刘辨更改王号。改弘农王为高昌王,代表着汉室正统。
在这一点上,喜欢和董俷唱反调的羊续也是举双手赞同。
可董俷却不希望如此。
他手里有玉玺,这是一个连蔡|儒二人,没有人知道玉玺的存在。薰俷之所以没有让刘辨登基,是因为目前这时机还不算成熟。
按照他的想法,夺回三辅。立足长安。
到时候有玉玺代表国运。刘辨在长安登基。效果也许会更加的明显。
高昌壁……太荒凉了。
刘辨如果来到这里定下王治,势必要耗费大量的钱粮,这似乎并不符合薰俷的观念。
最后,还是诸葛瑾出了主意。
“居延城的确不适合作为王治,对于西域的震慑,远远无法和高昌壁相提并论。主公所担心地是耗费钱粮,其实也没关系。车师国。卑陆国,以及移支等国战败后,虽有精壮充入了乞活军,可还有老弱妇孺在,何不名气修筑王城,也好过白白地供养……另外,各国王室聚集地财富,也可以挪出一部分。虽说耗费是耗费了一点。可是从长远来看。这西域终归是由主公掌控,修缮一番倒也没什么大碍。”
薰俷三思之下,最终还是采纳了诸葛瑾的建议。
刘辨暂时留在高昌壁。而薰俷则移治所先行抵达,在高昌壁原址上,拨地十万顷,重筑王城。这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由蒲元为将作大臣,负责督造新王城。
当然,王城里面的具体归化,由刘洪出面设计。
在这方面,刘洪显然是一个行家,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设计大师。
*
进入六月之后,王城的重建工作,已经大规模的展开了。
而董俷却在班咫再下戎卢、婼(chuo西地扩张。
因为再向西,就要进入大宛和乌孙的属国之中。
在贾诩的远交近攻计策实施之前,董俷还不想过早的和大宛乌孙交战。同时,消化已经占领的地区,也需要一个过程。操之过急,适得其反,董俷很清楚其中利害。
战事停止了,接下来就是休养生息。
大宛乌孙很明显也觉察到了董俷所带来的压力,随即调兵遣将,做出防御的态势。
谁也没有向对方表达什么意愿,反正是很默契的进入对峙地状态。
经历半年战火动荡地西域,暂时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乡学和县学,在董俷的推动之下,由张掖地区率先执行。
自古,读书识字都是高门大阀所掌控的权利,普通百姓根本无法接触到,更不要说边荒之地地百姓。不论出身,不论贵贱,凡满年龄者,都可以进入乡学学习。
这个消息一传开,在河西四郡所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有赞成的,有反对的……
当然更多人,则是在一旁默默的观看事态的发展。
甚至包括马腾在内的中原诸侯,也想弄清楚这董家子的喉咙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
薰俷坐在简陋的府衙大厅中,摇头苦笑不停。
“岳丈,
什么想法?”
挠着头,董俷说:“您也看到了,随着我们向西不断挺进,能办事的人也越来越少。早先我们据守河西的时候,还好说一些,可是现在……子瑜现在天天见到我就是让我给他派住手,军师和姐夫那边,现在也是勉强够用而已。务凃谷等地的重建,移民的安置……还有池方面,曾次虽然没有说,可我知道,他也很头疼。”
“那你建立这乡学……”
薰俷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读读书,认识个字,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虽然说不堪大用,却能令子瑜曾次他们缓解一下压力。而且,将来地方越来越大,总需要人来管理吧。士子们不愿意到这蛮荒之地,而本地人也未必会愿意接受外人的管理。与其这样,倒不如培养一些当地的人,到时候管理起来也方便。”
蔡轻轻的摇着折扇,沉吟不语。
其实,这也不是董俷的发明。早在几年前。法衍就制定出了以夷制夷地策略,如今不过是换个地方,从朔方转移到西域罢了。蔡自然也能明白这里面的许多好处。
“西域自古为蛮荒之地,西平有此想法,倒也是好的。可这么多人求学,你哪来的先生教导?”
薰俷笑了,“这个简单。我已经和蜀中张家,徐州麋家商量妥当。关东蜀中多的是不得意的寒士。我又不求他有多大的本领。只要能识文断字。也就马马虎虎的凑合了。关东关中动荡。想必会有很多吃不上饭地家伙,想要这个生计地路子吧。”
“可如果人家不愿意来……”
“不来,我就用钱买!”
薰俷这话说地算好听。如果把话说的更直白一些,那就是动手抢!
通过蜀中张松,徐州麋竺,让他们把那些能识文断字的穷酸抓起来,薰俷出钱买就是了。
再说的清楚一些:奴隶买卖!
蔡对此倒没什么意见。
反正已经到了这一部。也没什么不能撕破脸皮了,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站起身来,“西平,你搞这件事,我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你要主意,莫因此而冷了底下人的心啊。”
“我干什么了?什么时候冷了他们的心?”
薰俷糊涂了,不明白蔡话中的含义。
蔡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这件事铺开了地话,只怕其意义并非董俷所说的那么简单。
算了,该怎么做。西平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自己也老了,呆在太学里教导一下那些孩子也就是了,何必再去操心许多事情?
晚饭后,蔡回屋教导孩子们去了。
薰俷舒展了一下筋骨,正准备去演武场中演练一番武艺,却见李儒带着法正,匆匆的赶来。
脸上带着一种笑意,李儒走进来就说:“主公,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
“你看,这是十二从徐州派人送来的消息。”
薰俷倒是不急着看那份情报,而是拉着法正的手,坐了下来。
法正,已经二十。。
当年在阳初见时的稚嫩,早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而干练的气质。
对于法正,董俷也怀有一分愧疚。
法衍如果不是因为投奔了他,只怕也不会……
“孝直,近来可好?”
这个孝直,是法正给自己取地字。
听闻董俷询问,连忙恭敬地行礼说:“多谢主公挂念,法正现在过的很好。”
那眉宇间,透着一股倔强。听说这孩子在法衍死后,变得格外沉默,也非常的勤奋。
李儒对法正很满意,常赞他有乃父之风。
薰俷温言和法正说了几句之后,这才打开情报,就着烛火看了一眼,不由得咦了一声。
“没想到,竟如此有趣!”
他抬起头,看着李儒说:“姐夫,看到了没有,我介绍地这个人,似乎还不错嘛。”
*
下城外,旌旗招展。
曹操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咬牙切齿的看着对面阵中的一员大将。
“刘备贼子,先阻我大军,又偷袭我营寨,令子义重伤……众将官,谁与我拿下此人。”
曹操如此愤怒,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本想接老爹前来兖州享福,一家人团员,何等的快活?却不成想,被陶谦偷袭,全家四十三口,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正在消化青州的曹操听闻噩耗,当时就昏了。
自古祸不及家人!
这是一个连三岁小孩子都能说出的话语。
那陶谦,自称是仁人君子,却做出这等可鄙的事情。
我攻打你徐州,那是你我之间利益上的冲突。可是,你却不应该偷袭我的家人啊。
曹操醒过来之后,不顾众人的劝阻,立刻调集兵马,兵分两路杀入了徐州。
太史慈由沛县出兵,率先攻入了彭城国。
陶谦手下的人马,如何是太史慈的对手,被杀得大败而回。
而曹操则从青州出兵,以夏侯敦为先锋官。李典乐进为副将,由三亭杀入琅琊郡。
一路过关斩将,开始时倒也算是顺利。
可是在抵达既丘的时候,突然接到战报:袁绍派沮鹄为主帅,刘备关羽为先锋驰援徐州。先是大破州兵马,而后引得太史慈回师救援,于太史慈归途之上埋伏。一场大战,太史慈被关羽所伤。若非曹仁曹纯拼死解救。只怕就死在了乱军中。
这刘备。何许人也?
那关羽又是什么来头?太史慈地本事,曹操可是知道的。在众将之中,可排名在前五,的确是一员不可多得的骁将。据说只三个回合,就被关羽斩伤,莫非又是一个董西平?
但这个时候,曹操绝不可能回头。
催兵马继续前进。抵达了下城下。
原本想要休息一晚后再做交锋,可不成想那刘备居然半夜偷袭,迫的曹操兵退十五里。
那关公的本领,曹操算是看到了。
的确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如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曹操也知道,若想杀陶谦报仇,不击溃刘备,绝无可能。
曹操话音刚落。身后一员大将。已经催马冲出本阵。
只见他,黑盔黑甲,皂青色战袍。掌中一杆七十八斤重的九耳八环大砍刀。华棱棱直响。
胯下青鬃马,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是谁?
曹操乐了,那大将,正是他身边地折冲校尉许褚。
许褚和太史慈关系非常好。
事实上不仅仅是许褚,夏侯敦、夏侯渊等人和太史慈都不错。太史慈武艺高强,箭术精湛。兼之为人谦和,颇懂得进退。虽然加入地晚,但是在曹操硬盘中却极有人缘。
而且,许褚还跟太史慈学过箭术,听闻太史慈受伤,许褚自然是暴怒至极。
端地是人如猛虎,马似蛟龙。
许褚在马上虎目圆睁,厉声吼道:“关羽何在?那关云长何在?你家爷爷在此,还不过来送死。”
大旗下,有一排人。
当中正是陶谦,左手边是陶谦的部曲,右手边是沮鹄刘备关羽三人。
沮鹄,是沮授的儿子,年二十八。
很有气度的一个人,不但秉承了家学渊源,而且自幼拜名师,练得一身的好武艺。
作为此次的领军的主将,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观察刘备。
只是沮鹄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人如此在意?很谦和,而且知书达理。
虽然少了一只耳朵,却显露出一股刚强气概。
几乎每个和他交往过地人,都会对他生出好感。就算是沮鹄自己,也不能例外。
许褚在阵前骂阵,关公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手捻美髯,手中倒拖青龙偃月刀,扑棱掉了一个个儿,催马就准备出阵迎敌。
可没等他出战,从陶谦身边就杀出了一将。
厉声喝道:“区区蠢贼,我来杀他……”
此人名叫梁纲,是南阳人,自幼好武,刀马纯熟,是陶谦手下颇为厉害的将领。
关羽是什么人?
这里是下,逞威风也轮不到关羽一个区区的无名小卒。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梁纲可不是很服气关公,更不想让外来人逞威风。
掌中开山刀,催马冲向许褚。
梁纲的武艺的确是不错,但也要看和什么人比。至少在许褚眼中,此人不值一提。
二人战了六七个回合之后,许褚错蹬一刀斩梁纲于马下。
大刀在靴子底蹭了一下,厉声喝道:“关云长,鼠辈……莫非害怕了爷爷不成?”
那关公是何等高傲的人物!
闻听许褚说这种话,顿时勃然大怒。
丹凤眼猛然张开,精芒一闪。催马冲出本阵,厉喝道:“无名小卒,你家二爷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