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初泽与沐心暖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女学这边了。
公学那里,大部分的事情,端木初泽都丢给了刘老先生去做,美其名曰,他是众多文人学子心中的名师。
刘老先生明知道王爷这是要躲懒,可是也没办法拒绝,无奈,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女学这边,地方已经修葺完毕了。
桌椅等一应用具,也都在赶制,眼瞅着女学就快要面世了,沐心暖反倒是紧张到了不行。
“怎么了?”
“阿泽,你说,如果我的女学创立起来了,却没有人愿意来,这该怎么办?”
端木初泽早就看出来她有些忧虑,能让他向来自信的阿暖都有些担忧的,自然也就只有这几样了。
“你放心,不会的。”
“怎么可能会放心?这女学,我主要针对的对象是那些上不起学的穷苦人家。当然,也会有一部分条件还可以的姑娘。可万一她们的父母不答应呢?那这女学的创立,还有什么意义?”
“阿暖,你太低估你在燕州百姓心目中的影响力了。”
“我?我哪有什么影响力?”沐心暖低了头,神情有些沮丧。
“阿暖,你真的不必为此担心。我保证你的女学里,不可能会没有生源的。”
“你拿什么保证?难道要去抢那些百姓家的孩子么?”
“怎么可能?”端木初泽一脸嫌弃道,“你相公我是那样无耻之人吗?”
这句话倒是引得沐心暖扑哧一笑,抿了抿嘴,再没说话。
“阿暖,以前跟随我的那些将士,大部分我都将他们迁移到了燕州来生活。”
沐心暖点点头,“我知道呀。你之前说过的。”
“那我有没有告诉你,他们之中有的是拖家带口的迁进来了,有的,则是直接被人捧了一个骨灰盒子迁过来的?”
沐心暖微怔,他的意思就是那些牺牲在了战场上的将士们。
这些人,都是大雍的英雄,没有他们,也不可能会有端木初泽的常胜将军的威名,也不可能会让他被大雍百姓们奉为了战神。
虽然有些残忍,可是事实便是如此。
没有流血牺牲,就没有那么多的名将英雄。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是一句自古不变的箴言!
沐心暖的神色略有些暗淡,“阿泽,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没有回到家乡吗?”
“没有。有的家乡已经没有亲人了。有的送回去,家人们要的也只是那份儿抚恤罢了。当然,大部分的骨灰被带回去后,都是得到了亲人的相迎和安葬的。”
沐心暖的心思也跟着一颤,“这些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暖,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要致力于开办学堂,为什么宁可自己往外掏银子,也要让百姓们有书念。为什么我会支持我开办女学。”
端木初泽轻叹一声,“你不会明白,当我最开始得知他们有的士兵如此惨烈地死在了战场上,被送回去的时候,那些家人竟然是会爱搭不理。”
“他们在意的,不是这个兄弟死了没死,死的有多惨,而是朝廷会给多少的银两?还有,家中的这份儿家产,也不会有人再争了。”
“都是亲兄弟呀!怎么会如此地寡情?我大雍的子民,若是人人如此,那还有谁会愿意再杀上战场?还有哪个会愿意去当兵保家卫国?”
沐心暖的心底也是有些酸楚,可是却不知道如何来安抚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能是用自己的小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希望用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种体谅和理解。
“阿暖,那些将士们,无论在家里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受人待见,在家乡又是如何地声名狼藉,他们都用自己的性命为大雍守住了一寸土地,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够了!足够了!是我们大雍的官民欠他们的,他们不欠任何人的。”
沐心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端木初泽得知她要开办女学时,直接选择了支持,竟然是还有如此长远的考虑。
果然,自己跟他比起来,永远都是见识最为浅薄的那一个。
“阿暖,他们有的在家乡也曾娶妻生子,他们身为军人,为国捐躯了,可是他们的妻子,在家乡却是倍受欺凌。要么就是被逼着改嫁,要么就是遭到了婆家人的虐待。她们不过就是一介女人,有什么错?”
“阿泽,你别说了。我懂,我都懂。”
“所以,我想要广泛地开设学堂,让我燕州所有的百姓都要有书念,这才只是第一步。将来,若是有不识字者,我甚至还要对其进行罚银,或者是罚学!如果连基本的一些东西都不会,又如何会好好做人。”
“阿泽,我明白。”
端木初泽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激动,有些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唇角,再低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阿暖,刚刚吓到你了吧?”
沐心暖摇摇头,“没有。你说的太好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阿泽,谢谢你。”
端木初泽拥着她,温软的娇躯,此刻就在他的怀里。
能得一知己,何其不易?
能得一红颜知己,更是难得!
“阿暖放心,你的女学里,不可能会没有学生。那些不得不背离了家乡,迁移到了燕州的百姓,他们一定会非常愿意支持你的。”
“阿泽,谢谢你。”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
当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整个儿燕州,乃至整个大雍。
“阿泽,我不再担心了,你也别想太多。有些事,终归是过去了。而且,这世间百态,又岂是我们两手就能掌控得了的?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会管得了所有人。更何况是我们?”
“所以,不必自责。我们只要是尽心尽力,将来无愧于心就好。没有什么,比我们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重要。你说是吗?”
端木初泽轻笑,拥着她身子的手,搂的更紧了。
这就是他的妻子,终于还是能明白自己的,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在自责什么。
“阿暖,得你为妻,我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