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风起(6)
刘堪闻言,差点没吐血,又见陈志泽的目光闪烁,是可气。
不过想起陈听雨jiā代的话,心内又平静下来,努力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个事情。
“太子殿下,睿亲王能有今日地位,并不是先帝送的,也不是当今皇上给的,而是凭着他的实力,真刀真枪,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太子殿下此番出去,只需要说出事实即可,是非功过,让其他人去评判。”
“为什么?”刘堪当时这样问。
“因为太子殿下的目的,是去表明态的,今日与睿亲王决裂,并不是太子殿下不顾孝义亲恩,而是睿亲王过错先。睿亲王不是如此轻易就能扳倒的,太子殿下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也只有如此了…”
当时刘堪说出这话时,对今天的结果还心存幻想,毕竟他将来是大明的皇帝,说出来的话等同于金科yù律,朝堂之上谁敢不捧手上细心地琢磨。
然而陈志泽的一番话将他拉回了现实,有他睿亲王一天,他刘堪就不可能一手遮天。刘堪此时的心情,就像隔靴搔痒,越是挠不到,就越觉得痒,就越想挠。
褚行现陈志泽字字讲得都是事实,且处处为睿亲王开脱,并无歹意。听陈志泽提起先祖褚遂良,想起唐太宗曾赞其“鲠亮”,又自愧于心。反复再三,便终于点了头。
“哦,就是只是如此?…”孝仁帝失望毫不顾忌地挂脸上,话语是充满了失望与鼓励,恨不得陈志泽爆点内料出来才开心。
不过陈志泽似乎太老了,脑子与眼睛都不灵光了,没有看到孝仁帝的变化,依旧我行我素,惶恐道:“回皇上,微臣愚钝,日夜查问,只有这些…,还请皇上另择贤能…”
现大家终于看出来了,陈志泽老而弥坚,是不想做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干脆甩手,将烫手的山芋jiā到皇上手里。
“陈爱卿智虑过人,先帝也曾赞叹,既然爱卿查出了这些,那事实便是如此,该怎么做,依法即可,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朕。”孝仁帝的话充满了讥讽与愤怒。
陈志泽不是听不出来,而是不想听,即便听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跟睿亲王对着干吗?一没实力二没权利,再者确实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褚行一定不会乖乖地招供的。正所谓,不聋不哑,不做大家翁,他们爱怎么招怎么招。
“臣遵旨!”陈志泽说完,又道:“启禀皇上,刚刚御林军押来三五十名uàn党,并有一推的证据…”
孝仁帝摆摆手,打断陈志泽的话,道:“行了,该怎么审理,爱卿看着办就是了,总之别冤枉了好人,也绝不可放过一个uàn党。”
“是!”其职谋其政,陈志泽也没有诉苦,既然拿着朝廷俸禄,就该出血流汗,这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这个朝会进行到现,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孝仁帝也实支持不住了,便赶紧散了。
“皇上有旨,今日各位爱卿辛苦,明日早朝就免了!”刘全刚扶孝仁帝消失内帘,又急忙跑了过来,大声道。
众人又不得不原班站好,再跪拜了一次:“谢皇上恩典!”
待官员们出朝én时,月亮已冉冉升起,一è清凉柔和的月光,如水泻一般扑街面上。街道人声寂寥,各位官员相互打了招呼,便钻进各自的轿子内,四散往京城各个角落走去。
何常与李彦也没有什么jiā流,一个前,一个后,进了何府。
“琦儿呢?”何常突然转过头来,疑huò地问着李彦。
“她去赵萍那玩去了…”这是李彦早已想好了的借口,没想到何常今日才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有好多天了?怪不得府内冷清了不少…”何常想了想,感慨道,语气柔和带着伤感,伤感充满怀念。
昏黄的灯光照何常的雪白的头上,李彦此时才现,何常的皱纹已经布满额头的每个角落,上下两hún似乎都不怎么合缝了。
“何常老了…怪不得如此害怕寂寞…”李彦怜惜地想道,一时却又找不到安慰的话来。
“是啊!要不,孙婿马上飞鸽传书让她回来?”李彦建议道。
何常却摇了摇头,叹道:“不必了,从小到大,琦儿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我这个做爷爷的,能给她的实太少了。让她好好玩,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是!爷爷!”李彦这一声叫唤是自肺腑的,眼眶都湿润了。
何常点点头,蹒跚地往自己的房间去了,毕竟年纪大了,又站了一天,累坏了,然而家丁准备伸手搀扶时,却又被他严厉地推开了。
“放心,我还能走…”何常喝道。
李彦听了,心内酸楚,想起李安与沈燕双,是情不自禁,忍着眼泪,也回房间去了。
刚要入睡,房én上三下快拍三下慢打的敲én声将他惊醒。
没有等待李彦叫唤,那人停了片刻,便自己推én进来了。
“大人,夫人来信了…”是相宗家丁的声音。
“哦,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李彦问道。
“这…小的也不知是好是坏,还是大人自己看…”家丁将信件jiā给了李彦,掌了一盏油灯,让李彦靠近观看。
李彦看完,脸è也是一会晴一会yin,思虑片刻,才点点头,将信件靠近灯火,烧掉了。招呼了家丁,李彦继续睡觉,这才算安稳了。
………
李彦安稳,然而睿亲王刘谨却怎么也睡不着。
本来一路上想着朝会的事情,总觉得其有些古怪。
陈志泽是什么人,他清楚了,当年武德帝位,他忠于的武德帝,现孝仁帝继承皇位,他便忠于孝仁帝,也就是说,谁是皇帝,他就忠于谁!这就是他陈志泽的忠君爱国的思想,风推不动,雷打不动。
先前睿亲王刘谨不是没有打过他的主意,可是说好话,他听不进,送礼物,他原封不动地送回来。陈志泽除了睡觉看书,又没有别的爱好。不过若是想送书,那就免了,陈志泽家的书可以说皇家的藏书库还要齐全。
刘谨屡试屡败之后,便放弃了。
像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帮自己呢?
可是陈志泽今日却实实地做了,甚至驳了孝仁帝的面子。
事有反常即为妖,睿亲王刘谨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刘谨怎么也想不通。
“疯了,我快要疯了…”刘谨此时真恨不得钻进冷水内让自己清爽一下,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太过迟钝了,一步步都被人牵制着,憋屈极了。
正当他准备以冲刺的速跑进房间时,另一个让他烦躁的事情又来了。
“王爷…”一个hì卫突然从暗处窜了出来,衣衫破烂,风尘仆仆,旁边的马匹奄奄一息地躺地上,涂着白沫。
刘谨吓了一跳,摆好了姿势,大喝一声:“谁?”
其他的人也闻风而动,敲锣打鼓地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定下心神,刘谨大手一挥,喝道:“别喊了…你,跟我来…”手指着那衣衫破烂的hì卫。
“是!”那hì卫嘴hún白,两个两颊都凹了进去,说话的声音似乎也被挤得细细的,轻微不可闻。
刘谨前面小步子快走了,hì卫却恨不得四只脚着地,用上了吃nǎi的力气,总算跟上了。
“不准任何人靠近!”刘谨吩咐一声,这才看着那hì卫道:“你是从扬州来的?是不是高宠出事了?”
那hì卫听言,泪眼汪汪的,点点头道:“王爷神机妙算,确实是我家大人出事了,我家大人自从半个月前,便已经不见了。军师让我快马加鞭来给王爷送信,另外求个主意。”
“什么…”刘谨没有nòng清一切真相之前,还是静静地听着,适时地提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如今扬州群龙无,军师虽然暂时用计瞒住了众人,但迟早纸包不住火。军师也不敢自作主张,让小的来问王爷拿个主意。”狗头军师显然特意挑了一个能说回道的人,一句句讲得条理分明,让刘谨听得十分透彻。
刘谨又问道:“高宠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当日的详细情形,且跟本王说一说,另外,近日,扬州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刘谨的震惊并没有让他失了分寸,依旧努力寻找突破口。现重要的不是找到高宠,而是要nòng清楚,是谁其作怪,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自己作对。
那hì卫显然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等刘谨一问完,即刻答道:“刺史大人失踪时间实十七日前,第一个现的是夫人,夫人悄悄告诉了军师,军师安抚了夫人后,又对外宣称刺史大人微服i访去了,又让小的过来通报给王爷。刺史大人失踪前几日,确实有一个陌生人入城…”
“他是谁?底细可查清楚了?”刘谨不禁身子前倾,因为他知道,这可能就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