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整一夜。
叶青璃都不曾合过眼,与夏侯素心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而就在凌晨的时候,昏迷中的叶寒天,忽然在次发出一串艰难的咳嗽,连吐了两口黑血,面色因此就更加难看了,如将死之人,呈现了一种灰白的颜色。
夏侯素心急的直哭,眼下,她唯一的主心骨就是叶青璃了,可叶青璃却始终沉着脸,不发一言。
她,相信风南空。
天才刚亮,一直守在外面,为叶寒天忧心忡忡的众人,一听将军又吐血了,登时所有人又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起来,而这些又都是军营里出来的粗人,老远就能听到一些污言秽语,大多是辱骂风南空。
叶青璃一听到这些声音,胸中就窜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时,凌嘉忽然破门而入,疾声喊道:“大小姐,不好了,袁副将带着一群人到睿王休息的院子去了,他们一路上骂骂咧咧,说要对睿王严刑逼供。”
“什么?”
叶青璃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了,抬脚就奔了出去,凌嘉紧随其后。
因为叶青璃施展轻功的缘故,几乎一步数米,眨眼间的功夫,就冲到了安置风南空的小院。此刻,这不大的小院内,却是已经堆满了人,围的是水泄不通。
远远的就能听到,一些副将粗声粗气的质问,与恶骂。
“……什么狗屁玩意,还黑水的王爷,尽干这等见不光的事……听说你还是黑水太子的入幕之宾,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要不要脸,居然跟自己的亲哥哥在床上干那事……”
“住口,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们呀。”
混乱中,夹杂着夏霖歇斯底里的怒吼,还有夏云又急又气的哭声。
叶青璃人还未到,一股子火焰就已经直冲脑门子,因为门口已经被堵住,她三步并两步就越过了高墙,就见小院内,夏霖身上各处受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依旧死死守在门前,不让他们越雷池半步。
“助手。”
一声怒喝。
众副将抬头看去,就见一道矫健的身影,如白日飞仙一般,从天而降。
眼底惊鸿之色还未褪去,就见那冷艳绝色的劲装女子,已经旋身冲了上来,冰霜般的眸子,绽放着慑人的冷电,怒火夹杂着滔天的气势,一拳就轰了出去。
引来来势太快,那为首的袁副将根本避避无可避,一拳就被叶青璃打中了鼻子,直打的鲜血横流,仰面就朝后跌去。
还好后面人多,一把就将袁副将搀扶住,待他们在看去的时候,叶青璃那锐不可当的威严,已经迫到了他们眼前,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气势,竟是丝毫不亚于将军。
“谁准你们在此闹事的?”
众副将皆愣住了,袁副将半天才捂着鼻子,站了起来,他看清叶青璃后,眼底先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随便就是大怒:“你,你凭什么打我?”
严格来说,叶青璃在军中根本没有任何军衔,也没有权力发号施令,更没有殴打副将的权力,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并霸气十足的一声冷喝:“打的就是你,如何?”
“你……”袁副将登时没了气焰。
倒是他身旁的陈副将,高副将,林副将,纷纷露出义愤填殷之态,“大小姐,我等敬你是将军唯一的女儿,不敢与你为难,但将军现在实在是危难关头,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而这个从黑水来的什么睿王,根本不可信……你不知道,我赤月与黑水可是有世仇的,多少将士战死沙场,他黑水的王爷会不计前嫌,好心给将军解毒吗?不会的……”
“不错,昨日是因为大小姐,我们才轻信了此人的狼子野心,但事实已经出来,将军不但没有苏醒,反而情况更重了,大小姐,您睁开眼看看,众将士的心在淌血啊。”
说着,这些铁血般的男儿,有些竟是急的哭了出来。
叶青璃依稀知道,这些人过去有的曾是江湖草莽,有的曾是江洋大盗,有的甚至是虎狼营不值钱的贱民,但他们都是被叶寒天,慧眼识珠,一路提携到今天的地位。
叶寒天不仅身份上是他们的首领,就连精神上也是他们的支柱。
叶青璃似乎有些明白,所谓战神是什么意思了,战神,不是战无不胜的某个人,而是单肩挑起重责,带领着他的虎狼之师,创造一个又一个以少胜多的奇迹。
没有这群忠心追随的副将,就没有叶寒天的战神之名。
没有叶寒天,这群虎狼之师,将变成分邦离析的散沙。
从心里,她是敬重这些人的。
但敬重归敬重,军令如山,胆敢违抗命令来此作乱,作为军人,就该承受军人的惩罚。
叶青璃面沉如水的立于场中,俨然一副铁面无私之态,高声喊道:“列为忧心主将的健康,本是无可厚非之事,但除此之外,你们还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但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哪里还有本分军人的姿态,根本就是市井泼皮之态。”
陈副将一马当先,沉声道:“不错,我们今日此举,的确是有欠考虑,但我们也是担心将军被这奸人所害……”
叶青璃冷冷一笑,当即就截过了他的话茬,“担心将军,就可以肆意妄为,担心将军,就可以枉顾军令,若来日你们一个担心将军,是不是就可以无视皇权,犯上作乱了,青璃不才,今日只想问问,你们究竟是兵,还是贼。”
“我……”
陈副将与一干正欲上前的副将,登时哑口无言,不错,身为军人,他们今日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军法。
“但是我们今天就算不对他严刑逼供,也要当面好好问问他,定要让他给出个合理的交代,”另外几名副将也是不甘落后,今日他们既然来了,就没有铩羽而归的道理。
叶寒天昏迷了这么久,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种长久的煎熬,如今这煎熬的戾气,终于在风南空的身上一并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