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王爷倔着性子道:“刚才本王说的就是实情,这孩子是那贱人离开王府之前就已经怀上了,不是本王的,那就是她偷人,单单这点,这狗杂种万死不足惜。”
毛乐言冷笑道:“开口狗杂种,闭口狗杂种,他如今还未证实是不是你儿子,你这么说,大有可能连你自己都侮辱了。”
庆王在她耳边低语:“刚才滴血验亲过了,证实不是他的孩子。”
毛乐言哼了一声,对玉姑姑道:“玉姑姑,劳烦你再命人端一碗水上来。”
玉姑姑正愁不知道如何破解眼前这个迷乱的局面,见毛乐言来了,她心中也安定了许多,如今见毛乐言胸有成竹,她也就依言去做了。
碗端来之后,毛乐言首先滴血下去,然后抓起庆王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牙齿渗入皮肉,庆王吃痛蹙眉,他的血低落碗中,在众人亲眼所瞧之下,这两滴血竟然融合在一起了。
毛乐言舒了一口气,她是a型血,大概庆王是b型血了,a型血和b型血混合在一起,是可以融合的。她其实也只是试试,若是庆王不是b型血,她还打算继续试下去。
大家都愣住了,镇国王爷开始的时候诧异地看着太妃,眸光有些疑惑。太妃知道他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看我干什么啊?她不是我生的,也断不可能是你皇兄生的。”
镇国王爷这才看着毛乐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毛乐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血型的事情,便道:“合血法虽然一直被应用于验证亲子关系,但是并不完全可靠,不相容的血未必就不是亲子关系,相容的血也不一定就是亲子关系。我之所以不把圆圆送回去这么快,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有合血法验证孩子的身份。可这个合血法漏洞太多,一旦血液不相容,王爷肯定不能留这孩子,一旦王爷震怒,杀了圆圆,一旦确认了身份,那便是恨错难返了。”
镇国王爷的额头渗出一丝冷汗,后些后怕地看着毛乐言道:“那如今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孩子的身份?”
毛乐言自然不能告诉他要等七日过后找陈家小姐的鬼魂问个清楚,她道:“陈家还有一个亲戚,当时是住在陈家的,最近才离开。如今我正派人找她,已经找到,只要多等两日便能到京,之前一直是她带着孩子,孩子是谁的骨肉她应该最清楚的。”没有人能比陈家小姐更清楚孩子的身份,她如今只要陈家小姐的一句话。
镇国王爷脸色有些灰白,连忙藏起匕首,用愧疚抱歉的看着圆圆,圆圆下意识地避开他,他满腔的话便哽咽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他收敛神情,抬起头看着毛乐言,低声哀求道:“无论如何,请尽快告知本王一个真相。”
毛乐言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相信她了。圆圆的身份,根据遗传学,两人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有些动作表情甚至都会一样。她不敢肯定说圆圆一定是他的孩子,但是根据面容的观察,起码有七成机会是。可她也知道滴血验亲不可靠,所以在没有实质证据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验亲,否则容易造成无法挽救的遗憾。想想也着实后怕,刚才她若是来迟一会,只怕没有能压住镇国王爷,他真的会杀了圆圆。
大家平心静气坐下来,开始说起这件事情。镇国王爷建议把圆圆先送回王府,但是毛乐言反对。她始终觉得陈家小姐宁可孤独地抚养孩子,也不把孩子送回王府,是有苦衷的。
结果争持不下的时候,贤太妃来了。贤太妃也就是镇国王爷的母妃,她到底是放心不下,决定要亲自过来等消息。她带着几名丫头和侍卫过来,直接便来到太妃院子里,刚好小舒带着圆圆出来院子里透气,让他们在里面商量妥当再说。
贤太妃一见圆圆,便顿时泪如雨下,上前一把搂着圆圆,哭着道:“孩子,孩子,奶奶可总算见着你了。”
说来也奇怪,圆圆看到贤太妃,竟也不哭,还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刮着她的鼻子道:“羞,羞,不哭不哭!”
贤太妃顿时便宠入心去,不顾自己年老体弱,一把抱起圆圆,又哭又笑,“奶奶不哭,奶奶不哭。”
小舒跪下请安:“参见太妃娘娘。”
太妃哪里管她,只顾着细细地看着圆圆,眼里不断地掉下泪水,激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舒便连忙起身进去禀报,一行人走出来,镇国王爷连忙上前道:“母妃,您怎么来了?这里风大,快进去坐。”说罢,便要伸手抱过孩子。然而圆圆看到镇国王爷,便推开他的手,一副要哭的样子。
贤太妃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怒斥他,“你快走远些,别吓着他。”
圆圆人小鬼大,他指着镇国王爷道:“坏人,打吉儿,坏人。”
贤太妃一愣,看着镇国王爷,怒问道,“你打他?”
镇国王爷见母妃震怒,连忙解释:“不是,刚才滴血验亲,割了一下他的手指。”
贤太妃连忙低下头看圆圆的手指,小舒为圆圆包扎住,一块白色的手绢布包裹住小手,有微红的血渗透在手绢上,十分可怜。
太妃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亲了圆圆一口,怒向着镇国王爷,低吼道:“验什么啊?他跟你小时候一个模样,还用验吗?除了割伤他的手指,你还做了什么?”
镇国王爷红着脸,不敢说话,方才他拿着刀子要杀圆圆,也难怪圆圆害怕他的。他讨好地看着圆圆,“孩子,爹方才不是对你凶,爹也不是不信你,是爹一时糊涂。”
毛乐言在一旁凉凉地道:“贤太妃娘娘在此就好了,方才王爷怀疑圆圆不是他的儿子,说要把圆圆车裂,如今太妃来了,也好为圆圆做主。”她这样说,是知道无论是贤太妃还是镇国王爷,都不可能让圆圆留在这里了,镇国王爷虽然听信她的话,暂时不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亲生儿,但是说到底,总还是会用各种方法去验证孩子的身份,而这些办法不排除会伤害到圆圆,只有太妃护着圆圆,圆圆才能有好日子过。如今说出镇国王爷之前的企图,让太妃狠狠地责骂镇国王爷一顿,也好叫他不敢胡来。
果真贤太妃听了这话,气得几乎一个龙头拐杖落在镇国王爷的身上,她伸出食指,巍巍地指着镇国王爷,怒道:“难怪孩子不要你,有你这样狠心的爹吗?你怀疑他不是你的亲儿就要把这么可爱的孩子车裂?也亏你说得出来,我看你是在沙场杀戮杀红了眼,连自己的亲儿都要杀。”她把拐杖交到一个丫头手中,搂过圆圆,在他脖子下方伸手一探,然后扯开领口的衣裳,对镇国王爷怒吼:“你来瞧瞧,你的脖子下面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胎记?这孩子的胎记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和你那个一模一样,你竟然还怀疑他不是你的亲儿,真是气煞我了。”
大家凑过去一看,果真看见圆圆脖子下方有一个胎记。毛乐言忽然想起,她见过光身子的皇帝,他的脖子右下方似乎也有一个这样的胎记,莫非这是皇族的印记?
庆王诧异地道:“咦?他也有这个?本王也有的。”
贤太妃喘了口气,道:“自先祖以来,咱们刘姓皇族的子孙,都有朱红色的印记,这个是属于皇族的印记,有皇室血统的,都会在脖子下方心脏上方有这个印记,只是有的人偏淡,有的偏深。逆子,你凑过来瞧瞧,看你到底做了什么混蛋事情。”
镇国王爷又羞愧又欢喜,羞愧的是他竟然如此武断,差点就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孩子。欢喜的是他镇国王终于有后了,这孩子是他的亲骨肉。
想到这里,他走到毛乐言面前,深深地鞠躬:“本王已经不记得你的名字,但是你是我镇国王府的大恩人,是你替本王找回孩子,方才也是得你的劝阻,本王才没有误杀亲儿,本王欠你的兴许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有需要人帮助,尽管找本王,本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报这个恩。”
毛乐言连忙托起他的手,道:“王爷不必客气,圆圆与我甚是投契,也算是有缘。王爷以后善待圆圆就是了,至于什么恩不恩的,何必客气这么多?在尘世上,不都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么?”
贤太妃听闻是毛乐言找回孩子的,竟然巍巍地要下跪,吓得毛乐言连忙扶着她,“太妃不可,这真是折煞小女子了。”
太妃老泪纵横,道:“若不是你,我老太婆只怕这辈子就要带着这个遗憾走了,幸好老天见怜,派了个女菩萨来帮助我老太婆,也怪这个逆子太过不像话,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和宠妾都信不过。哎,想起我真是对不起孩子的娘亲啊,当初若不是我糊涂,也不至于让他们母子受这么多苦。”说罢,越发哭得厉害了。
镇国王爷见状,也不禁心中难受,当初他在边疆,又准备迎战,一切都没调查清楚,就这么贸贸然给了休书,如今想起,他真是亏欠她良多。
大家见状,也都心内难受,玉姑姑扶着太妃,走到贤太妃面前,又扶起贤太妃,道:“这里风大,都回去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