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萧何吏继续笑着。
“你别光笑!到底打了没有?”冯连才有些无可奈何地责备道。
萧何吏在心里转了两圈,觉得隐瞒也没有必要,冯连才局长的嘴是出了名的严,便笑笑说:“打了。”
冯连才长长地“哦”了一声,仿佛终于落实了一个悬疑的心思:“那我就不多说了,何吏,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有这一步,可一定要记住任局长的好处!”
“冯局长,您放心吧,您和任局长的恩情我会永远记住的!”萧何吏由衷地说道,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别人当上了项目科科长,那明明暗暗的原因肯定是玄奥的难以猜测,但自己去主持项目科工作,其中的原因明眼人一眼便能看透,无非就是任局长的赏识和眷顾这一条而已。
“好了,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提前给你拜个年,顺便给老人捎个好。”冯连才说道。
萧何吏顿时又羞愧又惶恐,连声说道:“啊,可别,冯局长,我给您拜年,我给您拜年了!”
放下电话,萧何吏心里有些懊恼,这些话都应该是自己先说的啊,怎么让冯局长先说了呢,刚才跟任局长通话时竟然也没有想到!
大年初一一定要给两位领导电话拜年!萧何吏暗暗地在心里嘱咐着自己。
“咱们回去吧?婶要等急了。”秀莲有些沉不住气了。
“嗯。”萧何吏站了起来,对飞扬说:“把这个两个鱼打个包吧。”
云飞扬知道萧何吏的母亲爱吃鱼,便会意地点点头,叫来服务员把那两个鱼和几个基本未动的菜打了包。
一行人回到病房,云飞扬把打包的菜交给了母亲。
母亲一看剩下这么多,顿时有些心疼,可毕竟是自家请客,守着秀莲和柳青香她们也不好说萧何吏浪费,便接过袋子默默地放进了橱子里。
萧何吏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娘,我回了。”
“嗯,回吧,路上慢点。”母亲关心地叮嘱着,又对云飞扬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云飞扬冲母亲点点头:“嗯,那我就了阿姨。”转身对萧何吏说:“萧哥,我送你回去。”
“嗯。”萧何吏点点头。
云飞扬把萧何吏送回了小破屋。
躺在床上,萧何吏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些兴奋,也有些不安, 摸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地吸着,静静地看着烟气在清冷昏暗的空气里奇妙地幻化着。
枕头边的手机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
萧何吏先是愣了一下,随着一阵不祥的预感袭来,顿时紧张起来,会不会医院出事了?这个念头一起,手顿时有些颤抖,摸起电话没来得及看号码便按了接听键:“喂?”急促的声音里含着恐惧。
“萧同志吗?”一个苍老而怯懦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听不是母亲与柳青香等人,萧何吏的心再瞬间又回落到了肚子里,但一股怨气却升了上来:“你是谁
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本来就心虚气短,再一听萧何吏这冷冷的埋怨口气,更是不敢大声了:“萧同志,真不该这么晚打搅您,要不,还是,算了吧……”
萧何吏听得有些耳熟,皱着眉想了一会,却没能想出是谁:“没关系,有事你就说吧,你是哪里的?”
“我是牧羊乡的刘传贵啊。”老人轻声地提醒着。
“哦!”萧何吏恍然大悟,原来是鸡发生疫病的养殖户啊,忙问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事?说就行。”
刘传贵老人犹豫了一会,很为难地说:“萧同志,你也知道,鸡刚发病时,我儿子想赶紧偷偷卖了,也好落几个钱,可是我说咱们都是跟政府签过防疫责任状的,发生这种情况要及时报告政府啊。”
萧何吏点点头:“是啊,老人家,您做得对啊,上午我不是也跟您说了嘛!”
“唉,”孙传贵老人叹了口气:“当时有鸡贩子来收,说每只六块钱,我没敢卖,可现在算算,我家的五千只鸡,就是三万块啊。”
萧何吏披上衣服坐了起来:“老人家,你不能这么说!如果有人因为吃了你的鸡而染上病或者死亡,万一追查到你这里,你就不只是六万块钱的问题了,有可能会被判刑坐牢的啊!”
孙传贵老人半响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唉声叹气。
“怎么了老人家,上午我不是都给你解释了吗?怎么现在又想不通了?”萧何吏有些疑惑地问道。
孙传贵老人又长吁短叹了一会,才为难地说道:“唉,萧同志,我给你打电话也是没法子,这不,晚上两个儿媳妇都回来了,一听鸡全被杀了埋了,连鸡蛋也都给弄走了,立刻就急眼了,跟我们老两口吵了一晚上了!”
“哦,”萧何吏明白老人的处境和心情,安慰道:“老人家,你别着急,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政府不会让老实人吃亏的,你放心就好了!”
孙传贵老人又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萧同志,我是想,你能不能快一点,哪怕给一万块钱呢,否则这个年真是没法过了啊!”说到后来,苍老无奈的声音里竟带了一丝哭音。
萧何吏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老人家,你放心,我给你想办法,你等我个电话,好不好?”
“好吧。”刘传贵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点感激和期待,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与失望。
挂断电话,萧何吏更是没有一点睡意,从衣服里掏出那张记有明细的表仔细算了起来。在连算了两遍确保无误后,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
太晚了!打还是不打?萧何吏犹豫挣扎了许久,最终归还是拿起手机拨了出去,心里却矛盾着,既盼望着对方关机,又生怕对方关机。
几秒钟过去了,话筒里竟然传来了振铃声,萧何吏既兴奋又不安。
“喂,谁啊?”话筒里传来赵逸云有些不耐的声音。
“赵书记,是我,萧何吏。”萧何吏心
里忐忑不安。
“哦,何吏啊,”赵逸云的口气热情起来:“有事吗?想好了?”
“不是,”萧何吏最怕赵逸云现在问这个问题,但怕什么就来什么!于是赶紧直奔主题:“赵书记,是这么个事……”
赵逸云微微皱起了眉头:“哦,这样啊,那你想怎么解决?让村干部去帮他去做家属的思想工作?”
萧何吏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赵书记,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区财政局都放假了,现在申请资金肯定来不及,我想,乡里是不是能先垫付一部分,也好让孙传贵他们家过个好年。”
“乡财政所也都放假了啊,”赵逸云有些为难地说道:“我现在也不好找人,估计都忙年去了。”
“赵书记,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找您了,求您想想办法吧。”萧何吏恳求道。
“哦,”赵逸云思索了一会,慷慨地说:“好,那我就先垫付上,一共多少?”
“我刚算了一下,按照相关规定,应该是补偿六万元。”萧何吏都是按最高值计算的。
“这么多?”赵逸云有些吃惊。
“您先垫付三万就行,剩下的部分等节后从财政申请了再给,行吗?”萧何吏的口气里充满了哀求的味道,仿佛是为他自己在要钱。
“行,我明天一早让党政办孙主任提钱给他送过去。”赵逸云答应了。
萧何吏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却依然有点不放心,就小心翼翼地说道:“赵书记,您把孙主任的手机号给我吧,我让孙传贵老人直接联系他。”
赵逸云哈哈一笑,并没有点破这种不信任,爽快地把孙主任的电话号码给了萧何吏后又一语双关地说道:“放心好了何吏,我赵逸云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萧何吏知道赵逸云的两层意思,脸不由一红:“我知道,谢谢赵书记了,还有您下午说的那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那就春节后再见面吧。”赵逸云说完就要扣电话。
萧何吏刚想说再见,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抢口说道:“赵书记,我先提前给您拜个年了!”
“哈哈,好,好,也给你家老人带好!”赵逸云笑着挂断了电话。
萧何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但孙传贵的难题解决了,而且礼貌方面自己学得也挺快,这次终于没忘了拜年。
萧何吏翻了翻记录,把朱传贵老人的号码翻出来打了过去:“喂,朱传贵老人在家吗?”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人,口气有些冷淡:“你是哪里的?有什么事?”
萧何吏心里一动,这或许就是与朱传贵老人吵架的儿媳妇吧,便笑笑说道:“我是区政府的,跟老人家说说扑杀鸡补偿的事情。”
“啊?哎呀,你好你好。”年轻女人的口气立刻热情起来,却又带出一股埋怨和可怜:“同志啊,我爹他老迷糊了,我们这么遵纪守法,你们可不能亏待老实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