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吏掉头冲向客厅,开门发疯般地向楼下跑去,而云飞扬略一犹豫,把手搭住窗棂跃上窗台,飞身跃了下去。
因为只是三楼,所以乔素影除了胳膊有些擦伤,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只是,那处骨折处由于受到这个重击,还没愈合的骨缝却再次被撞裂并剧烈挤压。
乔素影虽然强忍着疼痛,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还是不停地滴了下来。
120救护车赶到了,乔素影却拼命地挣扎着不肯上担架,流着泪指着萧何吏让他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一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你!”
闻讯赶来的乔玉莹见乔素影这幅摸样,心疼欲碎,眼泪差点就掉下来,蹲下身子抱住了乔素影:“小影,你怎么这么傻,我说不让你跟他联系,你还非不听,你想想,他有没有带给过你一点好?”
乔素影根本听不进乔玉莹的话,只是一个劲指着萧何吏让他走。
乔玉莹站起身,怒恨交加地挥手就向萧何吏的脸扇去,萧何吏往后一退,乔玉莹打了个空,由于太用力,身子旋转了大半圈才站稳,指着萧何吏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萧何吏脸色土灰,乔素影这么生气,这么激动,也没说“滚”这个字,现在被一个女人,而且是自己的第一任领导当面说滚,心里不由异常地难受,再看看情绪激动的乔素影,知道自己在场对她没有半点好处,便点点头,默默地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萧何吏的天空充满了灰色,深陷痛苦自责的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好在,乔玉莹很快也离开了黄北市。
自从发生了乔素影跳楼事件以后不久,东州的原女副市长到其他地市任市长去了,这个空缺的竞争在黄北区的副区长乔玉莹和市卫生局局长路红间展开了激烈的较量,虽然乔玉莹属于泰丘帮,在东州有些声势浩荡,但路红的背景也不一般,更何况,人家还是正局级领导,比乔玉莹高了半个格,所以最终的结果,还是以路红的胜出而结束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该得到的,想跑也跑不掉,两个月后,路红在一次出差途中,在高速公路发生车祸,同车有副秘书长和司机共三人,除司机重伤外,路红和副秘书长全部丧命。
同一件事情,对不同的人来说自是悲喜不同,就在路家的人还在悲痛欲绝的时候,乔玉莹却春风满面地上任了,没有了竞争对手的她顺理成章地破格提拔为东州市分管文教卫生的女副市长。
乔玉莹春风得意,身为老部下的农林局局长兼党委书记苏银祥也是心花怒放,少不得要经常跑去汇报一下思想和工作,尽管农林局的工作与乔玉莹分管的文教卫生并不沾边。
乔玉莹见了苏银祥,几乎每次都要问一下萧何吏的情况。
苏银祥隐约知道些内中缘由,自然要顺着乔玉莹的心意极力地败坏萧何吏,
并且不仅仅是口头说说而已,刁难萧何吏已经成为他讨好乔玉莹的一种手段。
面对这些,萧何吏倒也没觉得特别的痛苦,心如死水的他已经有些麻木了,乔素影的跳楼,让他的心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原来爱与恨,希望与绝望竟然在一念之间就可以完成转换的。
与萧何吏的消沉没落不同,乔素影的人生却走上了辉煌,在她的坚持下,托着骨折未愈的伤腿,便踏上了援藏的飞机,这件事在东州尤其是泰丘人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某些领导的授意下,各报纸、电视都做了正面的长篇报道。
到了西藏以后,乔素影发泄一般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很快便升任了白沙县的乡镇企业局局长,又因为有方方面面政策和资金的支持,一年后,白沙县的乡镇企业由倒数第三位跃居了全市第一。
一年后,乔素影提前结束了援藏,在组织部门尤其是家人的协调下,回到了乔家大本营泰丘市的廊县任常务副县长,由于乔老爷子在泰丘的威望和影响,使得乔素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特干,而省、市的资金支持也是源源不断。
一年多的时间,整个县城旧貌换新颜,一条条街道整齐洁净,一座座楼房拔地而起,一片片绿地郁郁葱葱,农村的土地大批的整合流转,全县有三分之一的行政村建起了农民公寓。
由于成绩突出,成效明显,全省土地流转大会廊县召开,省长亲自讲话,面对着台下一百多位县市区的党委书记,有些讥讽,也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廊县全年财政可支配收入不过四个亿,主持土地流转的还是位小姑娘,就能搞得这么好,而你们台下这帮县委书记,市委书记,大多都是些大老爷们,有的地方财政收入突破二十个亿,为什么土地流转就那么难?为什么新农村建设就那么慢,今天让你们来看看这里,回去后还好不好意思再说这难那难?!!”
台下的书记们虽然也许并不完全地心悦诚服,但起码在心里大多还是有点惭愧有点佩服的,会后回到各自县市区开会时也拿这件事教育县里的各个局长和乡镇长,一时间乔素影的名气在全省如雷贯耳,并悄悄流传了这样一句话:“泰丘有个乔素影,一年拆了半座城,省长会上亲点名,大老爷们都脸红。”
全省的现场会过后,廊县的县委书记美滋滋地去泰丘市副市长的职位上任职去了,原县长也顺理成章地升任了县委书记,而县长这个职位,几乎没人敢觊觎,因为都知道,这个位置非乔素影莫属。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乔素影拒绝了组织上安排,主动提出要到东州市黄北区工作。
组织部门有些为难,因为调换一个副区级干部相对简单一些,如果调整区委书记和区长也算一件大事,现在这个社会,能干到这个级别,谁身后没有几个人呢。
东州组织部长钱大亮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只调整一个常务副区长,
他先给乔天舒做了汇报,又给乔老爷子打了电话,最后这才跟乔素影谈,本以为会比较艰难,谁知道乔素影一口便答应了下来。钱大亮心里一阵轻松,很高兴地许诺道:“小影啊,马上就要换届了,也不在一两天,呵呵,你就放心好了。”
“那我就先谢谢钱叔叔了。”乔素影没有推辞,也没有过多地表达感谢。
两年中,她已经学会了太多太多,更何况,她这次回东州,也并不是要来当官的,修理一个萧何吏,常务副区长足够了!
她曾经以为忘情地投入到工作中可以忘掉一切烦恼,然而这几年下来,她发现不是,人前越荣耀,独处时就越悲伤,对萧何吏的恨意也就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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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到同学张康的电话,知道乔素影来了东州黄北区,萧何吏便猜到乔素影肯定是为他来的,因为除了要报复他,很难再找到能让她重回这伤心地的理由。
萧何吏叹了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轻轻地碾了几下,从小凳子上慢慢站了起来,轻手轻脚来到半敞开的房门前,向床上看了一眼,秀莲和泽熙都在沉睡,秀莲仿佛在做着什么梦,眉头紧皱,微微撅着嘴,好像受了什么委屈,而泽熙却睡得很香甜,将头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不时地吧嗒着小嘴。
萧何吏心里莫名地一疼,倚着门框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转身从晾衣绳上取下一块毛巾,用温水浸了浸,再轻轻地拧干,慢慢地走过去俯下身给母子俩柔柔地擦拭着脸上沁出的汗珠。
泽熙仿佛感觉到一丝凉意,舒服地转了个身继续睡去了,而秀莲则睁开了眼睛,见萧何吏拿着毛巾给自己擦汗,连忙坐了起来,一脸自责地说道:“你看,想哄泽熙睡觉后就洗衣服的,结果自己倒睡着了。”
“呵呵,洗衣服急什么啊!”萧何吏温柔地笑笑,轻轻按住秀莲的肩膀:“你也累了,再睡一会吧。”
“不用了,趁着天好赶紧洗出来吧,明天可能有雨,现在洗了,到晚上就干了。”秀莲坚持着穿鞋下了床,开始收拾起屋里杂乱的衣服和床单等物品。
萧何吏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提着水桶下了楼,去压水机压了一桶水提了上来。
院子里本来是有自来水的,但房东为了省水费,便偷偷地在院子的角落里安了一个压水机,反正地处偏僻,也没人来管。
“何吏,我来就行,你怎么又去打水了。”秀莲挽起袖子接过了丈夫手中的水桶,嘴里不停地埋怨着。
萧何吏笑了笑,并没有说楼梯又窄又陡很危险之类的话,等秀莲将水倒进盆里,便又伸手接了过来,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给我!”
秀莲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每次她看到萧何吏这样,心里就充满了深深的内疚和不安,如果萧何吏不是娶了她,而是娶了当时在医院里照顾奶奶的其他任何一位,都会比现在过得好上千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