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几乎没人在食堂吃饭了,偌大个食堂只剩下了萧何吏和尹志平两个人。
“什么时候走?”萧何吏一边吃着一边抬头问道。
尹志平摇摇头:“一共半天,不回了,再睡一晚明天直接走,反正住宿费已经交了。”
萧何吏心里有些想念泽熙,不过想想,尹志平说的也有道理,一共半天,不够来回折腾的,而且明天还要早起,万一碰上堵车,说不定会错过集合的时间。想了想说道:“我也不走了,晚上再杀几盘。”
“好啊!”尹志平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许多:“那赶紧吃,吃完回去杀几盘。”
两个人吃过饭,并没有急着回去,在操场找了个荫凉地聊了一会,谈了许多工作方面的事,尤其是作为一个党外干部如何处理与主要领导关系方面,尹志平给萧何吏讲了他自己的很多心得,听得萧何吏一个劲地点头,心里异常地钦佩。萧何吏也说了说自己工作的事情,尹志平也很触动,笑了笑说道:“看来,还是档案局的工作比较舒服啊。”
聊了个把小时,两个人才回到宿舍楼,由于萧何吏的同屋张主任早已人去床空,尹志平干脆将自己的行李搬了过来与萧何吏同住了。
晚上,吃过晚饭,两人下了几盘棋,又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闲聊。萧何吏指了指尹志平躺着的床,有些向往也有些钦佩地说道:“这个张主任,是政协委员呢!”
“哦?”尹志平奇怪地看了萧何吏一眼:“你不是政协委员?”
“我?不是。”萧何吏愣了一下,连忙摇摇头。
“咦,不会吧?咱们班的学员除有几个是人大代表外,应该都是政协委员吧。”尹志平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又问了一句:“你真不是政协委员?那怎么让你来培训?”
萧何吏心里一阵发窘,对自己挑起这个话题有些懊悔,不自然地摇摇头:“呵呵,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一时也没了话,冷了一会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扯西拉了几句,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学员集体乘坐两辆中巴车去了东部山区的秀水公社风景区。也有的学员是自己开车去的,其中就包括了黄北区的蔡宁副院长。
三个小时以后,车便进入了盘山公路。
萧何吏坐在中巴车的最后一排,出神地望着窗外宜人的风景。
秀水公社是刚开发的一个旅游区,人工建筑很少,基本还保持着原有的自然风貌。秀水湖碧波荡漾,四面全是青山,山上种植者各式各样的果树。
又过了一会,车便停到了秀水公社唯一的一处多层建筑:秀水宾馆门前。
秀水宾馆依山而建,背靠锦绣的翠屏山,而门
前面便是碧波荡漾的秀水湖,很符合中国传统建筑依山面水的风水宝地。
众人陆陆续续地都带着行李下车,三五成群地走进宾馆大厅开始闲聊。
萧何吏因为坐在后排,所以是最后一个下车,刚来到车门口,却见车下走来一个女人,三十左右岁的左右年纪,齐耳短发,两道略浓的双眉,大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很时飒爽利落,正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说:“把这些酒水和饮料都搬到二零三号房间。”
“好的,于处长。”两个年轻人点点头上来一人搬起了一箱饮料。
萧何吏猜想这可能是组织单位,市委统战部的人员,便连忙把包放下,也搬起了一箱。
“哎呀,不用,您放着吧,让他们来就可以。”飒爽的于处长连忙伸手想拦萧何吏。
“呵呵,没事,反正也是闲着。”萧何吏笑了笑,觉得一箱饮料有些过于轻了,于是又摞上了两箱酒,这才又重新搬了起来,其实,按重量的话,他完全可以再加两箱,只是那样就太引人注目了,不过即便如此,也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
两个年轻人见萧何吏搬了三箱,都有些不好意思,第二趟的时候便搬了两箱。
十几箱酒和饮料很快搬完了,萧何吏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拿起包刚想走,那位飒爽的于处长走了过来,主动地一伸手:“你好,我是市委统战部干部处的于燕。”
萧何吏突然想起了乔素影说过她有个很好的朋友是统战部干部处的处长,连忙伸手轻轻地握了握于燕的指尖:“于处长您好,我是黄北区农林局的萧何吏。”
“哦!”于燕听完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不由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萧何吏,微微笑道:“早就听说萧科长的大名了,呵呵。”
萧何吏脸上一窘,知道肯定是乔素影跟她提过自己,便笑笑说道:“于处长,我能来参加这次学习,真的很荣幸,看看其他同学,都是些有成就的人,心里挺惶恐的。”
“呵呵,不要这么说,只要能来的,自然就有来的道理。”于燕狡黠地一笑:“我听说萧科长各方面也都是很优秀的嘛,就不用过于自谦了。”
萧何吏不自然地笑笑,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于处长,我在同学里算年龄小的了,如果会务组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杂活,您尽管吩咐。”
于燕欣赏地看了一眼萧何吏,娇笑着说道:“好的,那我先谢谢萧科长了。”
萧何吏局促地搓搓手:“我得感谢于处长能给这个培训的机会,干点活都是应该的。”
“嗯,咱们都别客气了,走,进去。”于燕大大方方地招呼着萧何吏向大厅走去。
刚进大厅,尹志平就迎了上来:“何吏,咱俩一个房间吧?”
萧何吏自然求之不得,忙笑着答应道:“好啊。”
各人领了房间钥匙,进
屋把行李安顿好,然后又回到大厅等着吃午饭,因为时间还略早,大家便纷纷打起了扑克,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黄北区的郭岩,清脆的笑声不时就在大厅里响起。
萧何吏没有参加战团,因为于燕还真安排他了一些活,上上下下的搬完东西,萧何吏就静静地站在一边注意着大厅里的人,尤其是郭岩和蔡宁。
郭岩表情生动,有时候像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一般,打了好牌就得意,打了坏牌就沮丧,两种神情的变换常引得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而蔡宁却优雅而冷淡地保持着美好的姿势站在一旁,萧何吏注意道,只要郭岩一发出清脆的笑声,蔡宁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层似笑非笑地神情,有点像开心,但更像是一种讥讽。
中午吃过饭,稍微休息了一会,下午的座谈会便开始了。
萧何吏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党外”的气氛,大家发言不像一般干部那么谨小慎微,而是踊跃得几乎争先恐后一般,不知谁提起了环保的问题,萧何吏的同桌张主任便接过了话头开始谈了起来,从全国的总体情况,到东州的具体情况,从过去几年取得的成绩,到目前存在的问题,再到该从哪几方面着手改进,一条条,一点点,条理清晰,旁征博引,循序渐进,直把萧何吏听得有些痴迷,在钦佩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哀叹,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如此广博的知识、清晰的思路和雄辩的口才啊!
然而让萧何吏吃惊佩服的绝不仅仅是张主任一个人,随后发言的几个人,也包括尹志平,都讲得异常精彩,虽然有的激昂,有的幽默,有的沉重,却都是那么引人深思,发人深省。尤其是话题都紧紧着结合个人的发展而展开,更显得真实而让人深深地被触动。
座谈会结束后,有些人回宿舍看资料、整理论文去了,有些人则围着小桌继续探讨着未完的话题,也有些人又继续打扑克去了。
萧何吏独自一个人来到秀水湖旁,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和岸边轻拂的柳条,再望望远处层峦叠嶂的翠屏山,心里满是羞愧,以前总以为自己的业务水平够高,可是今天看看,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啊。曾经把不得志的原因归结为遇人不淑,体制不合理,但现在看,都是处在同样的体制下,别人却都取得了这么高的成就,有的人发表过几十篇论文,有的人为东州市规划过很多重要的项目,可是自己呢,为了一点点的挫折,已经两年没有翻看专业书籍了,对新出台的法律法规也变得漠不关心,如果一个人只能在顺境中才能干事,那他能干出多大的事呢?
两天的座谈会很快就结束了,萧何吏最终也没熟识几个人同学,那些专家教授都显得有些不太合群,一副清高的样子,除了去湖边放放风,就是在宿舍里看书写字,基本不太理会萧何吏。而那些政府的官员却偏向于唱歌、跳舞、打牌,萧何吏又不想掺和的太密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