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银祥看了看名单率先发话:“我看这个调整很好,很切合实际,尤其是李青云的调整,大家都知道,一队的工作高度敏感,打交道的全是些区里的重点企业,还有一些是省属、市属的企业,如果没有这方面工作经验,我担心会出乱子,与其倒时候被动地换人,我看不如未雨绸缪,变被动为主动。”
冯连才轻轻地把名单向桌上一摔,虽然力道很轻,但动作却很明显:“我们凭什么判定萧何吏能力不行呢?如果我们能明确,那还搞什么队长竞争嘛?这不是自找啰嗦吗?当初直接任命李青云为队长多好多省事?”说完猛地往椅背上一靠,半响又说了一句:“当然,我对李青云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我只是针对这个事,不是针对哪个人。”
乔玉莹对冯连才笑了笑:“冯局长,你先别激动,我们今天就是商量、讨论,不是还没有最后定嘛。”说完看了看任永书:“任书记,你的意见呢?”
任永书淡淡地笑了笑:“我看这个调整可以。”然后端起杯子喝茶再不言语。
乔玉莹略有点失望,本以为任书记能说些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结果却只有缺油少盐的短短一句,看来只能自己讲了。略微思索了一下,乔玉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其实,这次调整,大家或许觉得对萧何吏不公平,但我看正相反,这次调整就是本着对年轻人关心爱护的原则进行的,萧何吏还年轻、阅历浅,没有工作经验,万一疏忽铸成大错,影响了以后的人生,我们也于心难安。同志们,不要以为这是危言耸听,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乔玉莹说的很真诚,也很动情,说完她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正闭着眼仰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养神的刘文正:“文正,你有什么看法?”
刘文正睁开了眼,似笑非笑地挠了挠头,然后把身子坐直并向前靠了靠:“我看行。”
乔玉莹一听心里挺高兴,刚想说话,刘文正却又接着又说道:“就有一条不好,萧何吏是人事局任命的副队长,咱们聘李青云为正队长,竞争失败的是正的,竞争胜出的是副的,会不会让同志们觉得咱们领导班子没有正事啊?”
“恩,文正说的有道理。”乔玉莹点点头,这个问题她也在心里反复掂量过,确实是难以让大家接受信服,
苏银祥呵呵一笑:“乔局长,你看这样行不行,人事局的机构设置虽然是队,但我们局内部改成所算了,执法一所,执法二所,咱们聘李青云为一所的所长,跟萧何吏的副队长也就没什么冲突了。”
几个与会者的心里发出哂笑,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
乔玉莹环视了在座的一眼,问道:“我看可以,大家觉得怎么样。”见任永书、刘文正都点了点头,就问毫无反应的冯连才:“冯局长?”
“哦,行啊,甭管队啊所的,达到目的就行了,哈哈……”冯连才的笑里略带点嘲讽。
乔玉莹也觉得有点尴尬,这叫什么事呢,于是清
清嗓子:“春晖,做好记录,那下面就讨论下朱兆强和萧何吏的调整。”
怎么调整朱兆强呢?局里的位置都满着,只有一个综合科科长空着,几位副局长都不想这么调整,乔玉莹更是不想让朱兆强挡了段文胜的路。几个人讨论了许久,也没找出个好的位子。
冯连才心里有气,故意说道:“我看这样吧,这两个先不动,朱兆强不是请假了吗?那就先让萧何吏代理二队队长,哦不,错了!哈哈,不是二队,是二所的所长,大家看怎么样?”
“恩,我看可以。”乔玉莹很少见地率先表态。其实她心里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不好说出来,以萧何吏的性格,说不定真能打开二队目前混乱的局面,退一步讲,即便打不开,把二队弄的更加混乱不可收拾,那也说明局里调整一队队长的职务是有先见之明非常正确的。
苏银祥见乔玉莹支持,马上紧随其后:“我看冯局长的意见很好。”
任永书和刘文正也先后点头同意。
乔玉莹满面喜色:“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春晖,你马上把调整方案制定出来,让任书记过目后以农林局文件形式下发。”顿了一顿,又善解人意地说道:“目前二队人心不稳,工作比较被动,冯局长你多操心,帮萧何吏理顺一下,另外,我想从财务拨给二队两个月的人员工资。”
冯连才坐在那里不置可否,心里气得想笑,论工作的难度和风险,二队都远远比一队要高,萧何吏年轻阅历浅经验少,不能担当一队的队长,却反而适合二队的队长,这不是莫大的讽刺么?
会后,陆春晖很快把文件拟定出来,安排陈方凌套上农林局的文件打印出来。调整后的名单上,李青云调整为一所所长,因为朱兆强临时不动,所以调整名单上就划去了朱兆强和萧何吏的名字。
陈方凌心情很好,笑嘻嘻跑了过来坐在电脑旁,等看到名单,脸色刷地变了,表情异常复杂,有不解,有愤懑,也有担忧。
文件很快打印了出来,陆春晖拿了一份去给乔玉莹过目,临出门对陈方凌说:“先别告诉其他人。”这个其他人当然就是萧何吏。陈方凌呆呆坐着没点头也没摇头。
乔玉莹看了一眼名单,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喜悦:“让任书记看看吧。”
陆春晖又跑到任书记那里,任书记扫了一眼,叹了口气:“快下班了吧,大周五的,先别发了,周一再说吧。”
陆春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回到办公室对陈方凌晃了晃文件,语调也有些低沉:“周一下发,先别急着告诉萧何吏了。”
陈方凌点点头,脸色极难看,半响,才吞吞吐吐地问:“陆主任,李青云当了一队的队长,那萧何吏上哪去?”
陆春晖有心告诉她,想了想却说道:“别问了,周一就都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备受煎熬的陈方凌有点茫然地收拾好东西向外走,满院子都是一张张的笑
脸。是啊,对政府大院里的人来说,还有比周五的下班更令人期待的吗?或忙或闲了一周,该回家放松或者忙碌了。
对局长办公会内容一无所知的萧何吏也在下班的人流中,脸上荡漾着微笑,他已经与老乡张为康和刘树国约好,周末去张为康的学校去打篮球。
当萧何吏推着那俩刚买的二手自行车从车棚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陈方凌低着头走过来,便悄悄转在她的后面,用前轮蹭了她的腿一下。
陈方凌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萧何吏正笑嘻嘻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被蒙在鼓里任意摆弄的萧何吏很可怜,心里一阵悲哀,想说点什么,又怕自己哭出来,便很艰难地笑了笑,转身走了,甚至连裤子上被车轮蹭的那灰尘都没有拂拭。
萧何吏有点奇怪,怎么今天兴致这么低沉,要换往常早过来给自己几拳了,正要追上去问个究竟,手机突然响了:“你好,我是柳青香,还记得我吗?”
“哦?”萧何吏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了那位很端庄的高级白领:“哦,柳总啊,您怎么有空打电话了?”
“呵呵,我想请你吃个饭,你看有空么?”
“不用,柳总,您太客气了。”萧何吏想委婉地拒绝。
“其实也不是我请你,你的一个故人想请你。”
“故人?谁?”
“苗苗你还记得吗?她说租房子时曾与你是邻居?”
“苗苗?啊!对!她从日本回来了?你认识她?”萧何吏兴奋起来,他一直认为是当初自己的指手画脚,才弄的苗苗的生活狼狈不堪,最后黯然去了日本,所以在心里一直充满了对苗苗的担心和歉疚。这时突然听到苗苗回来,心情不由蓦地明亮起来。
几分钟后,萧何吏挂断了电话,脸微微有些发红,因为柳青香临挂电话前半开玩笑地叮嘱了他一句:“菜已经开始做了,你别坐公交车了,打车过来吧,我们给你付车费。”
“我有那么小气么!”萧何吏嘟噜了一句,在同学里他也算是有名的穷大方,身处省城,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虽然兜里没多少银子,但每次接待也都热情。
放下电话,大院里早已没有了陈方凌的身影,萧何吏摇摇头出了大门,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是一辆不带空调的红色夏利,比带空调的出租车起步价少一元钱。
等快到指定地点的时候,萧何吏按照柳青香的吩咐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柳青香的笑声:“看到你了,下车吧。”
萧何吏刚要对司机说停车,电话却又传来一阵隐约的得意笑声:“怎么样,我说他肯定会打红夏利吧?”
这个柳青香,也真够大意的,电话没挂就开始说人坏话,萧何吏给了司机钱,一边下车一边觉得冤枉,就是随意打了个车而已,好像自己是特意打了个没空调的车一样!自己怎么给柳青香留下了这么吝啬的印象啊,可能是第一次坚持坐公交车的缘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