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开口之前,叶页心中还闪过一丝愧疚,甚至还扪心自问一句,是不是逼迫王者风过紧了?领导小组的重担几乎都落在他一人身上,他才多大年纪,能不能吃得消?不过又一想王者风确实也是有华过人。就本着能者多劳的想法,还是觉得不怕王者风做得多,只要他都能做好。就越证明他能干,是个可以托付重任的干部。
王者风早有准备,拿出三篇稿件,恭敬地交给叶页。说道:“从雾州市回来后,我就连夜赶稿。同时又让范曾、杜衡都各写了一篇。刚刚汇总到我手中,还没有来得及提交给刘组长过目。正好您问起,就请叶书记批评指正。”
叶页强压内心的喜悦,王者风还真是及时雨,事事都能提前做好,可以说自从他和王者风接触以来。每一件事情王者风都能想得十分周全。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准备充分。
叶页自从踏入官场以来几个年间,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由衷地赞赏,不带一丝偏见。
等他仔细看完三篇文章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拍案而起。赞道:“好文,好见解。反驳得好!王者风,你的文章反驳得痛快,犀利。杜衡的文章绵里带针,攻防有度。缜密细致。让人挑不出过错。范曾的文章一张一弛,含蓄内敛之中,又有不少哲理性的深思。你们三人的文章各有特色,发在一起,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声音!”
叶页正被国家日报和折江省日报上的文章气得肝火两旺,偏偏他又不擅长作文,否则还真想自己提笔上阵,对横加指责产业结构调整的专家正面论战。上一次领导小组的三篇文章发表之后。虽然也起到了一定的反击效果,但力度较弱。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效应,还被一些专家指责为小学生作文,抓不住关键点,说不到重点上,若不是早有王者风说过第一波反击只是投石问路,是示敌以弱,故意为之,他早就将刘川大骂一顿,指责他办事不利了。
叶页不比王者风,王者风只是领导小组的处长,舆论的攻击还落不到他身上。叶页身为省委书记,任何置疑产业结构调整的文章,都相当于当面指责他的不是。让他面上无光,尤其是他性子软,更是时刻感觉如芒在背,恨不得一个电话就免了折江省日报社长的职务。
但政治上许多事情,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即使他贵为省委书记。也不能在折江省为所欲为,就算林森当政时风头一时无双,也控制不了折江省的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常委。折江省日报的社长无大错,发表置疑产业结构调整的文章,又是得自省委宣传部的暗示,省委书记是主抓意识形态不假。但也不能就具体工作去告诉省委宣传部长,说是在折江省日报上发表的哪一篇文章不太妥当”如此一来,就会落人口实,让人感觉他这个省委书记太小气,喜欢到处插手,什么事情都发表看法。
况且叶页又非常爱惜名声!
而且叶页也清楚一点,他要是真这么做了,马囟表面上答应。暗地里未必会照做。马囟有后台支撑。又有国家日报的文章发表在先,他就有足够的勇气在折江省继续推行他的策略。
叶页又不想给上层留下一个心胸狭窄没有胸襟的印象,到了省委书记层次,要有放眼全省的眼光。也要有包容一省的胸怀,综合考虑下来,还是王者风所提的舆论反击再加做出实际成绩的办法最合适。
今天件刚看到了王者风下一步对巨州市和雾州市的改制计划。他就又拿出了第二批反驳的文章,质量上比上一次高了许多倍,尤其是王者风所写的一篇,痛快淋漓。简直完全说出了叶页心中所想,骂出了叶页想骂又骂不出来的话,怎不让叶页喜不自禁?
叶页对王者风由欣赏,已经变成了喜爱,感觉王者风就是他从政以来所见过的最得意也是最得力的爱将。
叶页夸完三篇文章,见王者风站起来。想要谦虚几句,就冲他一摆手:“废话就不用说了,你等一下,我改动几个地方,然后立方拿去发表。”
王者风就连忙闭口不言,恭敬扣站着不动。
叶页激动之余,竟然也没有坐下,而是站着改稿。他拿着红笔,在三篇稿子上指指点点,差不多写了有十几分钟,才放下笔。说道:“将稿子直接交给刘川,由他来具体安排。王者风。你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落实巨州市和雾州市的两大项目,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麻作庥!”
叶页说话语速很快。不给王者风说话的机会。直接叫麻作庥进来:“麻作庥,以后王者风来汇报工作。不管我有多忙,不管谁在,一律优先安排。”
麻作庥深深地看了王者风一眼,然后低头应了一声:“是,我记下了。”
王者风知道,叶页此时此刻,对他的信赖已经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离开叶页的办公室,王者风又直接到范建华的办公室,向范省长汇报了工作。该有的态度必须端正,尽管说起来他和范建华之间的私交更深一些,但和叶页走近,也要及时向范建华表态才好。
范建华对王者风和叶页走近。也是持谨慎乐观的态度。上一次范曾生日,王者风和石铁军一起到了范建华家中作客,算是落实了几人之间的合作关系。而且现在王者风和范曾关系很好,二人之间的关系之密切有点出乎范建华的意外。不过也正是因为范曾对王者风时常挂在嘴边,倒让范建华对王者风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其实从一开始,范建华对王者风也是提防加利用的心理。但经过合作之后才发现,王者风为人远比他意料中精明,也更务实。再经过一系列的事件之后,范睿打手但也清醒地意识到,和王者风合作远比和他对抗要更有实惠,也更有好处,况且王者风也有向他靠拢的意愿,又和范曾关系深厚。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不培养王者风为自己人。
王者风和叶页走近,对范建华的利益也没有什么损害,因为叶页并不是一个喜欢大权独揽的书记,在培植自己人方面,叶页也做得很有分寸。范建华没有理由不配合叶页的工作,反正叶页也快到点了,除非再升上一级,否则两三年后,他就到了省部级干部的年龄线了。
正是心中基调定了下来,范建华对于王者风最近和叶页之间的互动非常频繁,也没有太多想法。相反,他倒还是乐观其成。正是因为王者风审时度势,聪明地拉拢了叶页,才保住了产业结构调整的大方向不变,否则叶页被崔达泉几人争取过去,不但产业结构调整有可能停滞不前,折江省的局势也会被崔达泉暗中左右。
由王者风出面和叶页接近是最好的选择,范建华清楚得很,他不可能和叶页走得过近,不仅仅是叶页不可能会完全信任他,而是他事事向叶页请示。会让他在政府班子里的威信大减,也会给上头留下不好的印象。上层不希望省长和书记不和,也不希望省长和书记太和睦了。否则省长和书记一心将一省经营成铁板一块,也不利于中央对各省的控制。上层靠平衡,一省之地,有争议有冲突有合作有对抗,才最符合上层的治理之道。
再说,也不可能出现省长和书记完全同心协力的情况,毕竟两者之间有太多权力重迭的地方,谁都想自己说了算,有人的地方就有争议,有争议的地方,就有争名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