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绣也弯了腰跟着在水里摸了半晌,却见郑老道手指也许是够不着,已经想要将大石头给用蛮力硬掰开了,连忙上前阻止他,这老头子玩得兴起,等下石头扔得遍地都是,那他们到底还要不要摸田螺了?
郑老道见她说不能将石头掰开,干脆又用手作刀,一下子在岸边切了根芦苇杆下来,切口面光滑整齐,比用刀割的还要平整,周临渊眼睛不由一亮,正想要请教他时,却见他将芦苇杆伸进了石头缝里转了两下,又将手指伸了进去。
他不知道石头缝里有什么,只是见郑老道玩得开心,正想要问明绣石头缝里有什么时,却听见师傅杀猪似的惨叫响了起来,他手指伸出来的时候,食指上已经挂了一个大螃蟹,螃蟹一双硕又坚硬的钳子死死的卡在他手指上头,被钳子夹住的地方已经微微在渗出血来。
郑老道赶紧伸了另一只手,一下子把螃蟹捏在手里,将大螃蟹捏了了个粉碎,黄色的蟹壳混着汁液从他手上流了出来,将微微有些破皮的食指举到明绣面前,有些委屈的说道:
“绣儿,你看。”
明绣白了他一眼,那破皮的地方只有一点点而已,他却是嚎得声音在山谷里不住回荡,要是练武之人连这点疼也忍不了,说出去谁会相信?
只是可惜了那只大螃蟹,要是多捉几只都能好好吃上一餐了,想到这儿,明绣眼睛却是一亮,将他送到眼前的手给死死撰住,也不管他还在一个劲儿的惨叫,兴奋的说道:
“郑爷爷。你再将这只手伸进去,多钓几只螃蟹出来,咱们晚上吃吧!”
大家一听她这话却是脸上肌肉不住的抽搐。一看刚刚郑老道被夹的样子就很疼,哪里还能注意到她说的吃螃蟹,可是周临渊却是听见了。不由的疑惑问道:
“绣儿,这东西能吃吗?”
他说这话也只是表示疑问而已。却将李长生二人给吓了一跳,怎么不光是要吃田螺,难道还要再吃这东西?不由得将脑袋转了望着明绣,见她点头后二人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东西有毒的呢!”
明绣嘴角不住的抽抽,知道和他们解释也是听不进去了,反正到时候端上了桌大家自然是知道有毒没毒。眼角余光已经瞧见郑老道想要悄悄的溜开,她眼疾手快一把将他胡子给拉住。一边将手里的簸箕扔进水里:
“郑爷爷,你快伸手进去再钓两只出来。”
周临渊见师傅眼睛不住给他打眼色,不由的开口解围:“绣儿,手伸进去怎么能钓?”
“很简单啊,就像之前郑爷爷一样将手伸进去,让螃蟹给夹住再拉出来就好了。”明绣微微的笑了笑,露出几颗整齐的小牙齿,在阳光下头反射着光芒。
郑老道一听这坏心丫头说的话,头已经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了,赶紧将手往背后一藏。又向正在努力摸田螺的李长生努了努嘴:
“你叫他来,我帮你按住!”
李长生今日被他陷害好几次,早就已经不满了,现在见他还要自己去送死哪里肯愿意。再加上这螃蟹他们本来就不想要吃。之前听明绣说吃田螺兄弟二人就已经很勉强了,现在还要吃这有毒的东西哪里会同意,急忙推卸责任,举起自己已经摸了半筐的田螺说道:
“我们负责抓田螺,你们负责抓螃蟹的。”原本说要吃田螺二人还抓得有些不甘心,现在则是真心感谢有田螺可抓。
郑老道忘了自己还站在水里头,听了他的话差点急得跳脚,他们什么时候分配过工作的,不然换一换也可以啊,只是他还没有说话,周临渊却将他给拉住了,他一向知道这个徒弟也是鬼灵精怪的,因此也就扁了扁嘴,不甘心的瞪了正在假装很认真摸着田螺的李长生兄弟二人。
周临渊干脆拿了个木桶在手上,将师傅给拉住对明绣招了招手:
“绣儿,我们走远一些再将石头掰开捉螃蟹吧。”
好似也真没哪个傻子会再愿意用手指钓螃蟹的,明绣也只得这样了,只是嘴里叮嘱着说道:“等下将石头搬开可要还原,不然这里会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周临渊点了点头,反正做事的又不是他,而且那个负责搬石头的人听见不用再拿手指去钓之后,已经笑得不见了眼睛,不住的点头。
三人顺着小河流又往下头走了一截路,见离李长生二人远了些,就算石头掉落河水混浊也不会影响到他们摸田螺之后才停了下来。
郑老道本来就对这摸螃蟹的事情很感兴趣,之前就想要将石头给掰开,现在如愿以偿又不用受皮肉之苦,刚一停下来就找了个石头缝隙,将叠得严实的石头一下子用手掌抓住,也没见他使什么劲儿,可是两块看起来份量就不轻,而且卡得很紧密的石头就被他这么轻飘飘的一下子抓了下来。
郑老道刚将石头抠下来,正准备要乱丢的时候,明绣警告他:“郑爷爷,你等下还得要捡回来呢。”
说完明绣也不管他,这时候石头被搬开,水一下子涌了进去,也许是被惊动了,里头果然爬了两只大螃蟹出来,正要挥动着爪子往另外个石头缝里钻,周临渊却眼疾手快的将木桶靠近过去,用簸箕轻轻一拨两只螃蟹就给掉进了桶里,不住的里头挣扎着。
明绣脸上还没露出欢喜的笑容,里头又给爬了一只出来,周临渊又如法炮制,这只螃蟹也没能逃脱他的毒手。郑老道没想到捉这东西竟然还能这么容易,等了半晌见没有螃蟹再爬出来之后又将手里的两块大石头使了内力一下子又嵌了进去,比之前卡得还要牢固,迫不及待的又挪到下一块石头的地方。
师徒二人十分有默契,配合更是天衣无缝,没走多长截路,桶里头就已经爬了五六只螃蟹了,几人玩得兴起,明绣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在水里摸田螺,偶尔抓到一个大贝壳也给丢了进去。
众人在河里玩了一下午,虽然太阳很是毒辣,可是这山里的小河边却是凉爽怡人,就是在这太阳头底下晒了半天也没有觉得热,只是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又在河里玩了这么久,桶里鱼、螃蟹、田螺之类的更是超出了预想之外,想着回家还得要收拾一阵,明绣招呼着想要回家去了,大家虽然还想要再玩一会儿,可是人家小孩子都已经收心了,自己再贪玩未免也说不过去,只得无奈的上岸洗了脚将鞋穿上,提着装满战利品的工具回家去了。
李木匠开门的时候,众人身上浑身都是泥水,郑老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也是玩得满身狼狈,一点也不顾忌形象,连平素最是爱惜的胡子上头也沾了好些树叶渣子,手里还拿着一根芦苇杆,不由的嘴角抽了两下,连忙让他们将东西提了进来。
明绣一张小脸脏兮兮的,任由李木匠拿了袖子给她擦了擦,见院子里就他一个人,想来叶明俊这时候还没有回家,日头这时候已经偏西,心里猜测他会不会是在陈大娘家留饭了。
李木匠见她后背的衣裳粘在身上,虽然是夏季,可是太阳已经渐渐下滑,山里的傍晚还是有些凉,因此催促她赶紧上楼去将衣服给换了下来,深怕给着了凉。
明绣摇了摇头,就算换了干净的衣服,等下收拾这些贝壳和田螺的时候一样会弄得脏兮兮的,不如忍一忍,等到做完饭后再上楼去洗澡换衣服。李木匠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将手边的活儿放了下来,帮着在一旁拿刀划着蚌壳。
叶明俊回家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连平素一本正经的李木匠也跟着在一旁敲田螺,泥水溅得到处都是,众人正各自做着事情,见他进来时都只是打了声招呼,就又低头做事,连周临渊和郑老道也不似平时那般窝在院子角落练武,反倒是拿着小刀在一旁刮着鱼鳞。
要是平素他一回到家,明绣早就已经伸了脑袋出来打招呼,可是他进屋这么久了,连妹妹的影子也没瞧到,不由的有些疑惑:
“绣儿跑哪去了?”
周临渊一边拿小刀将小鱼刮了鱼鳞,又将苦胆取出来,他以前没做过这些事,可是现在却是做得津津有味,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练习,现在他杀鱼的动作已经麻利了许多,见叶明俊开口问话,还没来得及回答,明绣就已经从厨房的大窗户里伸了个小脑袋出来叫道:
“哥哥,你回来啦。”
叶明俊点了点头,指着院子里的众人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地上已经堆了一大堆田螺壳和蚌壳等,牲口栏的鸡鸭也许是闻到了“美食”的香味,也是叽里咕噜的叫个不停。
明绣正在厨房忙着生火收拾大螃蟹,哪里来许多闲功夫和他闲聊,只是赶紧吩咐道:
“先别问了,帮着先敲下田螺吧。”她说完又将视线移到院子里头,李木匠虽然已经尽力在拍打了,可是下午大家玩得高兴了,田螺抓了好几筐回来,他一个人就算动作再麻利,现在也还剩了两大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