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摸了摸下巴,心里细细盘算怎么在京城置下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苍白得脸上多了丝丝光芒。
楚开霖陪着她坐了片刻,而后叮嘱她好好休息,转头离开护国将军府。
第二天,楚开霖和房先生再一次在宫女的掩护之下找到楚鸢。
楚鸢脸色十分难看,在她眼中,这六哥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并且仗着知道她底细而有恃无恐的威胁,偏偏还真的不能将他杀掉,反而还要好好的听从吩咐。
再没有比这个更糟心了。
然而,她想要活着,想要活在皇宫之中、尊贵鸟笼之中。
不得不低下头,楚鸢悄悄一番准备,这才同楚开霖见面。
“六哥找我何事?”楚鸢势单力薄,十皇子殿下因为皇上近来的身体虚弱而日日跑去表现孝心,她已经好几天找不到十皇子,自然也无法告知楚开霖之事。
比起同一个祖宗的楚开霖,楚鸢更相信十皇子殿下,毕竟这位殿下顾及着她的‘身份’,而楚开霖根本不在乎,甚至她这‘身份’高大尊贵,他根本了解不到。
楚开霖也不准备和她废话,皇上身体日渐衰退,皇子们个个殷勤往皇宫奔跑,本就危机四伏的皇宫,此时更加危险。
“我要你向皇上进言,瑞安将军劳苦功高却也老来糊涂,已经不适合继续守卫京城安危。”楚开霖直接开口道。
楚鸢愣了下,而后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我不过是个妃子,瑞安将军却是几十年的老将军,莫说皇上信任他,就掌管京城内外安定十几年,皇上也不可能清晰罢黜他!”
让我诉说?你以为我是哪棵葱?
况且,入宫的第一天,皇后娘娘就再三警告她,后宫不得干政,不得干政,她嫌弃死得太容易才会已经将脑袋送到断头台!
楚开霖面不改色:“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在皇上面前的份量,不需要你多么挑刺,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无意说上一句。”
顿了顿,楚开霖道:“况且,皇上近来对瑞安将军多有不满,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之惩处,掌控整个京城内外,瑞安将军早已功高震主。”
楚鸢似信非信,她入宫时间太短,见识不深,但功高震主这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再,你的身份注定叫你无法平庸。”
换句话说,你若实在按兵不动,没有半点表示的话,你这个身份就会被人戳穿。
最后一句话,成功叫楚鸢变了变脸,皇宫的生活奢靡华贵充满难以抑制的诱惑力,只要踏入这荣华富贵之中,享受惯伺候与荣华,定然不会有人抗拒。
楚鸢以前不过是个一个月吃不上一次肉的穷酸丫头,一下子成为人人羡慕追捧的皇宫妃子,落差太大,诱惑力也太大,吃不完的食物、华贵大方的衣裳,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戒不掉的享受。
这时候让她再从尊贵的皇宫妃子跌落成农家小土妞,那她打死也不愿意。
但她清楚的知道,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基于她的这个身份,一个被国师预言为可以改变四国格局的尊贵身份。
入宫几个月,她也就表现出丝丝的特别之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沉寂皇宫后院,与别的妃子没有区别。
精明睿智、掌控万里江山的皇上,其实也是带着怀疑的吧?
脸色变了好几遍,楚鸢露出几分慌张,终于低下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头颅:“请六哥救我!”
六哥和楚容是亲兄妹,哪怕为了护住楚容,不叫她出现在世人面前,六哥也不会放弃她的吧?
楚鸢很小就羡慕楚容,上面的哥哥姐姐宠爱她入骨,好的东西恨不得全部送给她,一点危险也不愿意让她承受。皇宫步步惊心,其实楚鸢知道这位六哥希望她挡在楚容面前的。
明明膈应、屈辱,却不得不因为这份放不掉的荣华富贵而心甘情愿。
楚开霖道:“如我所言,适当时机说上一句,我知道皇上时常踏入你宫殿之中。”
“如你知道亲疏有别,我不介意送你一场荣华富贵。”楚开霖信誓旦旦。
的确,他不愿意小妹踏入脏污不堪的皇宫,荣华富贵远没有一生平安喜乐来得重要,正好楚鸢喜欢皇宫的尊贵,如此说来,楚开霖根本不会介意楚鸢挡在前面,甚至点头赞同,各取所需。
楚鸢抿唇沉默,亲疏有别?是告诉她,与十皇子接触不去选择相信他么?
片刻之后,楚鸢点头同意:“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将此事说出去。”
楚开霖眸光微动:“出身农家,直来直往没有心眼就是你的优势,皇宫纷繁复杂,人心叵测难解,难得的纯净,是一份不容玷污的美好。”
楚鸢怔了怔,而后点头。
这个机会,比楚鸢预计的要容易。
不过十三岁,皇上根本不打算享用了楚鸢,只不过楚鸢的身份注定她只能留在皇家,本来应该将之留给储君,也就是太子,毕竟太子是他认定的下一任皇帝。然而,世事难料,他费尽心思、不惜用千万血肉造就的储君,却卸了翅膀,一辈子与皇位无缘。
而另外一个继承人还需要他用心琢磨挑选。
所以楚鸢只能留在皇宫,成为他的妃子,而他将她当女儿养着。
但不妨碍他喜欢前往楚鸢宫殿走走看看。
如楚开霖所言,皇宫到处是阴暗算计,每一天、每一个人,都蒙上虚伪、得体的面具。只有楚鸢单纯、直接、心里的很多情绪往往直接表现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不需要猜测面具之下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也因此,皇上每每到了疲惫的时候,就喜欢到楚鸢宫殿之中走一走看一看,哪怕只是看楚鸢的面色变化,也是一番别样趣味。
此时,明显消瘦很多的皇上出现在楚鸢的宫殿之中,就看到这个和他女儿一般大的妃子正歪着脑袋悠闲自在、没有半分坐像的吃一盘水晶葡萄。
尊贵大方、大体高雅、言行举止、进退有度、貌美如花,这些表现在脸上看得到的气度,他已经看得厌烦了,也就是楚鸢,一团子孩子气,并且内心一张白纸。
“鸢儿在作何事?”看到这样子,毫无形象的楚鸢,皇上下意识放下心防,整个人松懈下来,眉宇之间的疲惫显露出来。
楚鸢吓一跳,水晶葡萄掉在地上滚出去好远,而后匆匆爬起来跪下,恭敬道:“皇上。”
为什么外面的宫人没有禀告?
楚鸢心里憋屈,却不敢轻易发作,哪怕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
承德帝笑了笑,亲自扶着她站起来:“朕问鸢儿在作何事?”
楚鸢干巴巴笑了笑:“无事,就、就吃吃葡萄。”
这东西是贡品,不远万里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以前的她根本见不到。
承德帝畅怀大笑:“喜欢么?朕让人再送一些过来?”
楚鸢连忙摆手:“皇上不必了,这葡萄很好吃,您留着自己吃,前天送过来一篮子,臣妾还有一大半。”
好吃的东西,就应该细细品尝,嗯,慢慢的吃出味道来。
而且…皇宫等级分明,她不过是个小小妃嫔,等级不高,贸然越过别人,那不是找死么?
没什么心计手段的她不敢招惹人。
一眼就能看出楚鸢喜欢又不敢要的纠结模样,承德帝忍不住放声大笑:“罢了,一会儿朕让人往各宫送去,你也会有。”
品级这东西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然而承德帝却不会冒冒然提升楚鸢的妃位,不说楚鸢的农家出身,就说楚鸢还不曾侍寝,提升妃位只会害了她。
楚鸢眼睛亮了亮,心里尤为得意,看,就是因为我,其他的后宫妃子才得到这份殊荣。
那得意的模样再一次叫承德帝哈哈大笑,宛若疲惫一扫而空,承德帝叹息道:“这后宫三千佳丽,也就是鸢儿最让朕舒心。”
楚鸢面露羞涩。
承德帝微微一笑:“朕的那些大臣,一个个叫嚣着为朕分忧解难,其实个个算的精明,竟然罔顾朕的信任,刺杀朕的军师…”
楚鸢深记后宫不得干政,因此憋着一张脸不敢说话,而是倒茶,倒茶,再问问要不要吃葡萄。
这副不想听的模样太过诚实,承德帝难得恶劣心起,道:“鸢儿你说,朕的瑞安将军和朕的军师,哪个更重要?”
似乎憋不住了,楚鸢道:“皇上,臣妾不明白,为何军师流落在外那么久,皇上还记挂着他?皇上也知道,军师在我们村子里居住足足三年,深居简出,臣妾看着并没有身体不好,但是他却没有主动和京城联系,皇上,这样不知道为您分忧的军师,您为何还宠信于他?”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然后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承德帝,一副一开口我立刻就跪下求饶的架势。
承德帝微微挑眉,本来有几分不满意,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之下烟消云散,道:“朕的军师天下无双,朕可以不相信诸多皇子,却不会不相信军师!”
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楚鸢见皇上没有怪罪她,不免放松下来,随手抓了个葡萄塞入口中,道:“皇上,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憋不住了,那军师不过是个外姓人,皇上为何相信他胜过皇子?在我们农村啊,最能够相信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外人再怎么好那也不是自己人。”
承德帝轻轻颔首:“嗯,鸢儿说得对,外人再怎么好那也不是自己人。”
楚鸢一脸赞同。
承德帝轻笑:“朕的军师是独一无二的,真的军师是国师就给朕的…”
楚鸢瞪大眼睛一脸茫然,似乎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而等待被解释。
承德帝却没打算说下去,转而道:“但朕的瑞安将军啊,却次次叫朕心寒啊,终究是老了,瑞安将军才会盯着朕的皇子。”
楚鸢脱口而出:“那瑞安将军也不年轻啊,臣妾听说这瑞安将军年纪不小了,抓着整个京城那么多年,整个京城都是他的人,还好他是皇上的宠臣,并且一心为皇上没有二心,否则,哼,我们所有人可都是活在人家手中呢。”
承德帝面色渐渐冷漠下来,盯着楚鸢眸光深深,看得她差点跳起来,弱弱道:“皇上?我、臣妾是不是跃矩了?”
然后就各种打板子、闭关、抄经书,楚鸢的脸上一点点退去血色。
那惶恐的模样不似作假,承德帝渐渐从阴沉转为柔和,笑道:“鸢儿不必拘谨。”
楚鸢捂着心口,似乎抱怨:“皇上可别吓唬臣妾,臣妾没见过世面,受不起惊吓的。”
承德帝再次笑了起来。
之后,承德帝不再提起前朝之事,转而说后宫各宫,楚鸢也来了兴致,哪个宫的宫女长得好看、太监能干,当成趣事说给皇上解闷。
皇上问她哪里知道,她直接说是偷听来的。
然后皇上错愕,一个后宫妃子干出偷听这种事,也就是鸢儿才会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这时候楚鸢露出微微尴尬之色,而后连连保证以后正大光明得听。
沉默了片刻,然后是承德帝的开怀笑声。
过了两天,京城外传来惊闻,段将军护卫之下,一座粮仓被恶意烧毁,军将俱出,灭去大火之后只剩下一堆灰烬!
折子送到议政厅,皇上砸了瑞安将军一脑袋:“看来瑞安将军是老了。”
一句话,瑞安将军日暮西山,满目疮痍。
宛若宣泄对瑞安将军的不满,之后连续好几次,瑞安将军都被皇上劈头盖脸的数落,文官战战兢兢,武将一脸幸灾乐祸。
朝堂热闹了,老百姓面露震惊,整座粮仓,上万石的粮食,就这么一把火给烧光了,瑞安将军于民众之中的威名出现动摇。
这时候,楚容已经让小哥哥找到一个闹市的位置,花银子买下来,改装各种架子,同时,一封信送出去,保证货源的到来。
身体渐渐恢复,楚容被允许下地走走,不过一张脸依旧苍白,并且十分怕冷。
管家忧心不已,公子活了十几年孤身一人,后来更是被人陷害流落在外,难得看上这么一个人,并且使手段将之抓在手上,但对方却是个病殃殃的。
因为御医也差不多楚容为何身体虚弱,明明已经内伤痊愈,却是怕冷得过分。
怕冷,管家立刻就担心以后不好怀孩子…
然后就更忧心了,他家公子多灾多难,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再娶一个病秧子…
“哎!死老头儿!你这个庸医,姑娘那纸白的脸色一看就身体不好,但你却说姑娘身体很好?果然是庸医!还敢自称御用医师?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羞愧么?脸皮厚如城墙!”
逮着御医,管家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御医脸色也不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姑娘的身体他的确是检查不出来问题,但那张死白的脸一看就是身体不好!
抓了抓头发,御医一脸心烦意乱,偏偏旁边的人还唧唧歪歪说个没完,御医一恼,抡起拳头就打过去:“给老子闭嘴!”
管家冷笑一声,他可是连钦差都敢杀的人,还会怕一个肉脚大夫?
“庸医!还敢动手!?”
扬手抓住那只手,用力将之甩开,要不是看在这个人是御医的份上,他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一个连病都看不出来的假大夫,留下何用?
御医面色铁青,却也因为看不出病症而烦躁面热,一时间脸色变得飞快,忽红忽黑,煞是鲜活。
“管家大叔!”
一道声音直接将管家拖走了,留下气得发抖的御医。
管家急忙走到门口,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
屋内的楚容道:“有,大叔你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垂手静候吩咐。
楚容道:“大叔,我二哥送信过来,半月后带商队入京,我担心京城某些人对他下手,你能不能借我几个人?”
管家直接道:“姑娘,你手中那令牌是公子亲自雕刻,代表他本人,公子的人自然随姑娘调用。”
姑娘这么客气,叫他更加忧心了,明明这么好的姑娘,公子喜欢,他也喜欢,偏偏姑娘身体不好…
暗暗决定让庸医偷偷查一查姑娘的身体,看看是否适合孕育。
楚容笑着点头:“大叔,那么麻烦你帮我挑选一支十人队伍,隐藏在暗中跟踪保护。”
管家领命而去。
楚容自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用特制的炭笔写下一行行的字,翻了几页,清晰可见上面一个‘火烧粮仓’被圈起来,紧接着是画了横线的‘狐假虎威’!
书院之中,先生留下课业便离开了。
“火烧粮仓么?”楚开霖面容清俊,一身青色书生袍儒雅端方。
他的面前,吴择绷着一张死人脸,警惕又防备的看着他忍了忍没忍住,低声问道:“你想做什么?别告诉我,这馊主意是你出的?”
自古以来,粮食就是老百姓心头肉,就是他这个文弱的书生也将粮食看得很重,而这个混账竟然这么一把火烧掉一个粮仓,那可是上万的粮食啊,分发下去可叫多少人免去饥饿苦难!
越想越心疼,吴择眼神都带着幽怨。
楚开霖淡淡瞥了他一眼:“一会儿看场好戏如何?”
吴择头皮发麻:“你要干什么?”
连火烧粮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都干得出来,再做点什么他应该也能接受。
楚开霖静静的看着他,明明没有表情,甚至带着温润如玉的气质,却叫吴择莫名的脊背发凉。
吴择:“……”
过了一会儿,吴择才知道他这位知交好友,究竟想叫们看什么好戏。
同位书院学子,段文华与楚开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比楚开霖的低调,段文华作为将军府的公子,身前身后跟着很多鞍前马后之人,但因为楚容的关系,两人面上相对和谐。
这一次,吴择却看到他心目中儒雅高洁的楚开霖嚣张的走到段文华面前,而后冷冷的看着他,在之后一言不发的将之撂倒。
然后所有人这样:“……”
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楚开霖居高临下看着段文华:“若是不想要和她做朋友,大可大路各有一边,以目的接近她最是卑鄙无耻…下流。”
段文华匍匐在地上,僵硬着身躯,一言不发。
一位是尊贵无双的将军公子,一位是普通卑微的寒门子弟,此时高低立见。
所有学子似乎被惊吓到了,一个个错愕的看着两个人,也就是吴择早有准备,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世家子弟多为骄傲之人,他们的脸面不容践踏,而此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楚开霖却将尊贵无双的将军公子踩在脚底下。
偏偏这位将军公子一言不发,好像承认了楚开霖莫名其妙的话。
“她差点就死了。”楚开眸光平静,但是熟悉他的人却能看到他眉宇之间的一丝后怕。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会因为对楚开霖这个人的了解,心生感叹,也咽下去想要追问的心思。
段文华终于抬起头,有些犹豫道:“她在哪里?我找不到她…”
楚开霖依旧看着他,面色无波无澜,眼眸深处却带着丝丝讽刺。
“在你动手的时候,你们就不再是朋友,又何必装模作样?”
段文华沉默片刻,而后气定神闲的站起来,拍去长袍上的脏污粉尘,没有一丝尴尬,就好像被人摔倒在地的人不是他,而染了一身尘沙的人也不是他。
“我们走。”段文华看了一眼楚开霖,而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楚开霖静默片刻,转身另一头,默默离开,吴择连忙跟上,还有几个书生,互相看了眼,而后匆匆追着楚开霖而去。
书院发生的一切,楚容并不知道,此时,她的手里捏着毛笔,艰难的勾勾画画,管家就站在一边用复杂晦涩的眼眸盯着他的后脑勺。
御医几乎抓狂,手边是成堆的书籍,而他埋头、红着眼睛不停的翻找,宛若疯癫。
“大叔!”楚容转头看着管家,管家连忙迎上去,垂手以待。
楚容将手里的东西送过去,而后道:“这东西你能让人做出来么?找个能工巧匠,择一处静辟之处,最好避开京城。”
管家接过去一看,脸色一下子变得认真凝重,这纸上的东西看着平淡无奇,也就是常见的袖箭,但是身为内部人员,管家一眼就看出这袖箭的非同一般。
最主要的就是杀伤力,以铁铸成的箭头,后劲爆发力十足,只是…
“姑娘,老奴看这袖箭似乎…有些危险?”管家斟酌着用词。
楚容点头:“对,这袖箭的确危险,只能发出三次,每一次绷紧到极端,激射范围更大、更广,后坐力难以估计,难得是穿透力强劲。”
没入硬物石头只会将之炸裂,而人体,那就是轻而易举刺穿了。
这东西以前的楚容在身边小伙伴手里见到过,当时觉得好玩,便仔细研究了下,没想到有遭一日自己会用上,然而,这一次的重伤,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为了小命着想,她觉得要为自己打一付防身武器。
管家点了点头:“姑娘,这东西老奴看着和常见的略微改进,具体如何还需要打造出来才知道,另外,将军府有自己的打铁铺,不需要重新选择地方。”
楚容不反对,她说选择偏僻的地方是防止这东西泄露出去。
管家叮嘱楚容好生休息,之后便带着图纸离开了。
御医似乎忍不住了,红着眼睛道:“姑娘,你知道自己的身体么?”
楚容歪了歪头,故作不知道:“大人何意?”
御医抓了抓头发,略烦躁:“就是姑娘脸色不太好却查不出何故!”
自认为当上御医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而现实狠狠抽了他几巴掌,叫他心有戚戚,叫他忍不住怀疑人生。
楚容轻笑:“大人不必较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只能看到表面。”
她知道动用特殊能力每一次都费心费力,而心力这种东西就是现代高科技的医术都很难察觉,更何况是古代“望闻问切”的老大夫?
御医不甘心,碰上一个特别感兴趣的东西,然而却不得其门而入,简直不要太难受,揪心揪肺的难受!
“姑娘若是知晓,还请尽数告知。”他才好研究一下治疗的手段。
楚容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其实她也说不清楚,特殊能力来得莫名其妙,动用得也莫名其妙,根本解释不清楚。
御医抓抓头发,一缕发丝被他扯了下来,满心的不甘心,大步上前抓着楚容的手腕诊脉,脉象依旧是那个脉象,分毫不差。
也就是思想相对开放的楚容,要是别的姑娘,被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抓着手,绝对会大声尖叫,花容失色。
终于意思到自己的动作不够妥当,御医讪讪的收回手,道:“抱歉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楚容笑了笑,表示没什么。
这么大方的姑娘,御医更加愧疚了,治不好人家的病不说,还要诊治不出来,难不成他真的是庸医?
再一次怀疑自己,御医揪着眉头走出去。
楚容松了一口气,疲劳就这么爬上脑袋,打了个哈欠,脚尖一转,爬床睡觉。
另一边,管家得到图纸,第一时间给段白黎送了一封信,看着白鸽消失在视野当中,管家才让人找名下的打铁匠师来。
等到段白黎收到信息,已经是三天后。
“公子,姑娘她好了么?”尚华问道。
三个月前听说姑娘差一点就活不下来了,他亲眼看到公子脸色大变,那种慌张、不安、恐惧充斥着全身上下,若不是他压着,公子就抛下曾经奉为宗旨的责任,连夜赶往京城。
不过他也知道,就算他没有出声阻止,公子也不会回京城去,在公子眼中,苍生天下比任何人的性命都要重要,哪怕是公子自己的命。
但他也知道若是失去姑娘,公子便会真正的无欲无求,宛若餐风饮露的仙人。
好在,姑娘平安无事。
段白黎点头:“容容已经可以落地行走,尚安,三国联盟不久定然再犯,你传信给尚安,令他诸事不理,只要爬上高位。”
容容的是他不想叫外人知道,因此便毫不犹豫的转移话题。
上无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记挂着战事,接下命令道:“公子,你曾经说过尚安心境不稳,派他潜入三国联盟真的可行?”
段白黎:“此为军令。”
不要东问西问,军令就是服从。
尚华连忙郑重接下命令,而后转身离去。
帅账安静下来,段白黎才捂住心口,抿着唇瓣微微上扬:“还好你没事…”
曾经不知道情为何物的段白黎收到这一封信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活了下来,跳动的心脏再次沉稳有力。
没有人知道,再得知容容活不下去之后,他竟然生出叫三国联盟踏碎大成河山的冲动,他为大成苍生天下出生入死,他在意的姑娘却差点死在大成自己人手中,如此,他又何必?
为了天下那么多年,也还该为自己唯一想要得到的人做点什么。
他终究是理智的,再恨,他也会在喘息之后,记起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
国破山河虽在,百姓安宁却会被打破,生死茫茫。
冷静过后,段白黎拿起手中的图纸,一寸一寸的研究,而后动手改了几种炼制材料,减少后坐力,也修改得更加精巧。
几天之后,这一份修改后的图纸,再次回到管家的手中,管家也找到了最合适的炼制匠师,再三言明是姑娘所要,这才将图纸交给他。
在此之前,姑娘手中握有公子令牌之事已经传遍了,护国将军府名下所有人都好奇他们公子的意中人长什么模样。
此时,那匠师憨厚的问道:“姑娘身在何处?我能够问问她的想法么?”
毕竟是姑娘亲手绘出来的东西,有些细节还是和姑娘商量一下比较好,而他正好也可以通过这个机会见到公子的心上人。
嗯,就是这样。
管家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虎下脸驱赶人道:“赶紧过去打造!”
匠师瞪大眼睛,略微露出几分凶悍,明显的不乐意,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公子的心上人,这个死老头子却再三阻拦,真相一巴掌将死老头子扇飞。
管家捂脸,抬脚一踹,怒气冲冲道:“快点滚蛋,等你将袖箭打造出来,你自然会见到公子。”
匠师眼睛一亮,身上的凶悍之气骤散,取而代之的是老实憨厚,变脸之快,望尘莫及,并且转身就跑,轻快而急切,很快离开将军府。
管家:“……”
抹了一把脸,管家转身走去厨房,姑娘身体不好、姑娘太瘦、姑娘还在吃药,所以他要亲自盯着厨房,做出鲜美可口还养身体的东西来。
一支百人队伍行走在前往京城的道路上,成列马车载着一盆盆打苞的花儿,整整齐齐尤为壮观格外赏心悦目。
“东家,距离京城不远了,我们不如就地休息一下,弄点东西吃,之后赶路,正好能在天黑之前到达京城。”
为首一彪形大汉打马踱步到唯一一辆坐人的马车边。
一只长着厚厚茧子的手探出来,撩开车窗帘子,懒洋洋道:“那就就地休息,生火造饭,不过后面马车上的花给我看好了。”
“是,东家。”彪形大汉应下。
马车停下,马车之内的楚开墨并没有走出来,身躯往车内一躺,便呼呼大睡起来,马车外的人显然已经习惯了,默契的没有大声喧哗。
有人捡拾柴火,有人搭灶生火,没多久,炊烟袅袅升起,阵阵饭香吹入鼻息。
暗中。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回京转告管家。”
“我去吧,这几天看他们吃饭,早馋的不行,我回去报信,顺便找个地方吃顿好的。”
“滚!一边去,我回去,我媳妇儿要生了。”
“身为暗卫,你哪来的媳妇儿?”
“都给我安静,整日吵吵吵,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暗卫么?什么是暗卫,便是主人的影子,身为影子的你们,竟然忘了责任么?”
安静,安静…
片刻之后——“不过这饭菜也太香了,明明奔走在外,却享受到家中的美味,好想吃…”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是接二连三的打鼓声,肚皮饿到打鼓,看着手里的馒头,再看看人家色彩丰富的肉菜,简直是在吃猪食…
所有隐藏在暗中的暗卫咬着牙啃馒头,不时看一眼对方的好菜色,想象着自己也在吃,这才勉强吃下最后一次艰难的午饭。
短暂休息,车队再次启程,啪嗒啪嗒往京城去。
天色刚刚擦黑,车队终于看到京城的城门口,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护送上千的花花草草并不容易,稍有不慎便是砸碎花盆、弄残花朵的结局。
目的地终于到了。
管家派了人等在城门口,一看到车队,立刻动用令牌让已经落钥的城门口再次打开。
“东家,城门了,我们要进去么?”
对方是什么身份?为何会知道他们今日到达京城?为何愿意为他们大开城门?要知道根本没有提前通知。
【未完待续】
------题外话------
已经修改~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