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儿子。不过,你做坏事太多了,你自己把孩子作没了。”
“不,不可能!”施大贵刚刚还惊喜的脸,此刻已经灰败,“你骗我!你们在骗我,你们要抢我的儿子。不!把我儿子还给我,我不会让你们抢走我儿子的。”
施大贵想要伸手去抓安宁的脚,可惜,他的手脚筋脉尽断,这么一个小动作,他也做不到。
安宁冷冷的勾唇,“我没有抢,而他,的确是没了。”
“我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你等着,我抱来给你看。”安宁转身进了屋,把早已冰冷僵硬的孩子抱了出来,放在施大贵面前,“瞧瞧,这眉眼还跟你有几分相似,可惜啊,你这么迫不得已的,如果让他在我娘肚子里多呆些日子,不就好了吗?你非要作,非要死不悔改。怪谁呢?怪我吗?难道这个时候,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想到这个人渣曾企图对前主做的事,安宁真的一点都不可怜他。
眼前这处境,全是他活该。
施大贵看着眼前了无生息的孩子,面如土色,却仍抱着一丝希望,“他不是儿子,不是的,你骗我。”
他好赌成性,却真心的想要一个儿子,虽然他改不了,也给不了孩子一份好的生活,但是,作为男人,他是不希望自己断子绝孙的。
一旁,杨氏爬了过来。
“儿啊,你别上她的当,那顾氏生不出儿子来,骗你的,一定是骗你的。”说着,她颤抖着手把包着孩子的布打开,却在下一秒僵住了身子。是个带把的,的确是个儿子,可也的确没了生息。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施大贵看到孩子光溜溜的身子后,目光定在了某个点上,如被雷劈中,傻在了那里。
安宁弯腰把孩子抱走了。
“啊……”施大贵嗷了一声,咚咚咚的用头撞地。
他的儿子,没了!
他的儿子,盼了十多年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他悔得连眼泪都哭不出一滴。
卜知县大喝一声,“你们擅闯民宅,动手伤人,致人早产,受重伤,可知罪?”
杨氏娘家的那些人一听,纷纷磕头,“大人,我们并未想要伤人,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对啊!她说在家受了儿媳妇的虐待,又说儿媳妇伙同外人占了老二家的家产,所以,我们这些娘家人就上门来讨个说法。那女人她是自己挣扎,自己摔跤的。”
“对,还有那孩子,也是自己挣扎,掉下来的。”
牛角村的人听了,一个个都愤怒了。
“大人,他们说谎,顾氏是他们推的,孩子是施大贵让他们摔的。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可施大贵却让他们把孩子拎起来,再狠狠的摔下去。那孩子可怜啊,像是一块破布一般,被他们扔了下去。脑袋上,当时就破了一个血窟窿。”
“大人,那杨氏也不是人,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一直虐待顾氏母女三人。她见顾氏把日子过好了,她就心生贪念。前些天,冯府上门提亲,她一直从中作乱,人家不愿意,她非要促成。”
“大人,我们可以作证。杨氏和施大贵从未善待过这家中的母女三人。”
“大人,他一天一骂,三天一打,这事我们可以作证。”
卜知县用力一拍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声音,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垂眼看向这木桩组成的桌子,皱眉,一旁白虎却轻轻的道:“这桌子是爷亲自弄的,他可是喜欢了。”
脸上的不悦,立刻散了。
卜知县微眯起双眼,目光冷咧的看向施大贵和杨氏,“他们说的,你们可有异议?”
“大人,冤枉啊。”杨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施大贵犹如未觉的撞着脑袋,地上已有血渍。
“把他按住,不准再磕了。”卜知县下令,然后看了杨氏一眼,最后却把目光定在那些杨家人身上,“你们身为娘家人,不问青红皂白说上门下手,你们这是目无法纪。”
“大人,我们不敢了。我们是被她给骗了。”
“是啊,大人,她说顾氏占了田地,占了家产,还说顾氏有很多银子,说是找到了也分我们一点。我们是不该贪心啊。”
“对啊,大人,她在屋里找了银子,现在就在她身上呢。”
杨氏一怔,傻眼的看着那些迫不及待就将她卖了的娘家人。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你闭嘴,我们被你害惨了。”
杨氏气得浑身发抖。
人群中,施大贵带着一双儿女旁听,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恨不得地上有一个缝,可以让他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丢人啊。
这样的亲娘,这样的兄弟。
“来人啊,搜杨氏的身。”卜知县下令。
官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愿意去搜身。
卜知县冷眼扫去,几个官差怔了一下,几人默契的推了一个人出去,那人避无可避,见躲避不了,便忍着上前去搜身。
“大人,这些是从她身上搜下来的。”
官差捧着两个钱袋,放在了卜知县面前的桌上。
卜知县拉开钱袋,从里面倒出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张银票。
围观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顾氏何时有这么多银子的?
太让人意外了。
严老爷子心知这些银子的来处,脸上淡淡的。他现在想的是大家想不到的,他想着该如何说服安宁,让她带着全村的人一起过上好日子,这也不枉他当了十多年的里正。
“杨氏,这是什么?你可还话可说?”
杨氏抬眼看去,“回大人的话,这是民妇这大半辈子存的棺材本。”
“你还要嘴硬?”
开弓没有回头箭,杨氏不会轻易承认这不是自己的银子,“回大人的话,这些的确是民妇所有。前些日子,民妇的二儿子为了哄顾氏,从我那里偷取过来的,民妇现在只是要取回属于自己的银子。”
众人愣了愣,却是没人相信。
杨氏就是一辈子也存不了这些银子,蒙谁呢。
施大富拉着一双儿女,“走吧!别看了,丢人现眼。”
“爹,你不救祖母吗?”施凤竹站着不动。
“爹没用,救不了你祖母。她现在这样子,谁也救不了她。”施大富长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想救,可他知道,救不了。
施凤竹拉住了她,“爹,她是我祖母,你的亲娘,咱们就算救不了她,可也得等有了结果再走。”
施大贵默然而立,垂首,再也没提要离开了。
是啊,再丢人现眼,那也是生他养他的亲娘,那就等等结果吧。
“哼,你的?你那可知这里面有多少银子?”卜知县喝问。
杨氏心里早已有了托词,“民妇的二儿子已取来这么些时日,她们也不知花销了多少,民妇自不知现在还剩多少。”
“不知?那行!你们这些人中,有谁可以证明,杨氏能攒下这么多的银子?”
现场无人出声。
这么多的银子,杨氏是不可能有的,可这又没有证据,谁能说不是呢?
“我能!”安宁从屋里走了出来,“这些银子是民女卖猴头菇所得,这个钱袋是【永康医馆】的,上面还绣了医馆的名字。这里面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十两的银子有二十个,碎银一共有二十两。大人可以命人数一下,如果大人有疑惑,还可以传医馆的掌柜凡伯来作证。”
卜知县颔首,“来人啊,清点一下。”
一位官差上前,清点了银子,查看了银票和钱袋,“回大人,正如这姑娘所说,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十两的银子有二十个,碎银一共有二十两,钱袋上也的确绣着【永康医馆】四个字。”
杨氏闻言,脸色苍白。
众人又议论了起来,她们很意外,安宁居然这么会挣钱。
人群中的小赖氏则咬紧了后槽牙,恨恨的攥紧拳头。
那东西果真是值钱,上次,安宁这个贱人居然没有采摘,害她不知什么是猴头菇。
可恶啊!
严山看向安宁的眼神有了变化,他也后悔,后悔拦着严峰林去爱安宁,现在看来,这个安宁真是一个好姑娘。起码她能把家里变得富有,这样严峰林上京赶考也就没有任何压力了。
悔啊!
夫妻二人,心思各异。
一旁的严峰林更是双眼痴迷的望着安宁,这个女子如今再也不需要他的援手了。
心,有失落,有高兴,也有怨意。
卜知县厉眼看向杨氏,喝问:“杨氏,你怎么解释?”说着,他看向杨氏娘家人,“你们之中,若是能实话实说,本官可以从宽处理,若是有意包庇杨氏,那就罪加一等。”
话落,已有人争先恐后的表示愿作证。
“大人,草民亲眼所见,那钱是她从那屋里的地上挖出来的。”
“对,草民也看见了。可她说是自己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多想。”
杨氏冷汗直流,心知,这谎再也圆不下去了。
“大人,大人饶了民妇吧。民妇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请大人念在民妇在这个家也花费了不少银子的情况下,从轻发落吧。”
“哼!事到如今,方知求饶,本官看你实是皮紧了一些。来人啊,给我打三十大板。”卜知县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给她求饶的机会,“顾氏母女三人与你已断绝关系,你带人闯进来,那就是私闯民宅,你取她钱财,那就是偷盗。这可是要判蹲牢狱的。”
什么?蹲牢房?
杨氏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来人啊,念在杨家那些人,全是被杨氏和施大贵母子二人蒙骗,本官就从轻发落,全部杖打三十大板。推了顾氏和伤了小女娃的,另外再判其牢狱一年。”
“是,大人。可是,咱们没带板子。”官差小声的道。
白虎凑到卜知县耳边,轻言了几句,卜知县点头,看向官差,“屋后有竹林,速速去伐。”
“是,大人。”
官差跑向后山,不一会儿就每人拿了一根拳头般大小的竹子回来。
杨家那些人一看,齐齐求饶,“大人,饶了我们吧。”
“打!”卜知县冷眼扫了过去,“谁再求饶,多打十大板。”
一时之间,无人再敢求饶。
院子里瞬间的安静后,随即就是凄厉的痛呼声。
施大贵咬牙忍着,杨氏哪忍得了,哭叫的一声比一声大。
突然,施大富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扑嗵一声跪在了卜知县面前,“大人,草民叫施大富,我娘年事已高,请大人同意让草民代为受罚。”说着,咚咚咚的连磕了几个头。
杨氏痛得死去活来,见施大富出来,仿佛是抓住了救人稻草,“大富,救救娘吧。这三十大板,娘受不住啊。只怕这三十大板打下来,你就没有娘了。啊……”
施大富回头看了她一眼,连忙又磕头,“大人,求你了。”
卜知县思量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向白虎,白虎神色不动,一脸冷意,卜知县便有了决定,“施大富,杨氏犯下的罪不轻,本官很欣赏你的孝心,但你不能代她受罚。”
“大人。”
卜知县抬手,制止了他再说下去,“起来吧,别求了,这是她自己犯的错,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到死都不知错。”
“大人,你听草民说啊……”
“来人啊,拉他下去,否则以妨碍公务处置。”卜知县冷喝一声,严老爷子就上来劝施大富,“大富啊,你快起来吧。你娘这事,谁都求不了情,你就让大人处置吧。”
“里正。”施大富红着双眼。
他知道自己的娘有多么可恶,可她毕竟是他亲娘啊。
严老爷子伸手去扶他,“起来吧!”
施大富搭耷着脑袋,站回人群前。
杨氏痛得又哭又叫,“哎哟,打死我了,我要死了啊。”
可没有一人是同情她的,她的今天,全是自己种下的恶果。
渐渐的,男人们也忍不住,一个个也嚎叫起来。
终于打完,卜知县当众公布了他们的罪,又命官差把几个要犯押回知县大牢,其他的从犯当场放了。那些人被打得不轻,站都快站不稳了,但谁都不管再逗留,灰溜溜的离开了。
卜知县亲自把银子装回钱袋,递过去给安宁,“姑娘,这是你的银子,好生收好了。”
“谢谢大人。”
卜知县轻轻颔首,移目看向白虎,“白公子,可否帮忙看看爷醒了没有?”
白虎点头,进了屋子,很快就出来了,冲着卜知县摇摇头。
“大人,爷会记住这事的,大人不如先回吧。”
卜知县心心念念着要见孟晨曦一面,此刻,白虎直接点明了让他先回县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点头,“如此,就请白公子代我向爷请安。”
“好!大人辛苦了。”白虎朝卜知县拱拱手,“白虎送大人。”
“白公子,请留步!”
“大人不必客气。”
白虎和安宁,还有严老爷子一起送卜知县出了院门。
卜知县上了马车,依旧不忘提醒白虎,“白公子,爷醒后,麻烦你跟爷说一声,此事下官一定秉公处理。”
“好!白虎一定把话带到。”
卜知县这才放下车帘,“回吧!”
马车徐徐离开牛角村,杨氏和施大贵,还有几个动作伤人的,全都被丢进一个大铁笼子里,由马儿拉着离开。
施大富眼眶泛红,一路追到了村口。
白虎进屋去回禀,“爷,人走了,该带走人的人也带走了。”
“嗯,这事他办得不错。”孟晨曦看着手中的医书,头也不抬。
白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孟晨曦淡淡的道:“我不想听的事情,你就别说了。”
“是,爷。”白虎拱手,出了屋子。
十多年的相处,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到了不用言语都能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安宁从顾氏房里出来,看到白虎,便上前,“白大哥,你现在方不方便?”
“姑娘有事?”
“白大哥,你叫我安宁就好。”
“安宁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安宁蹙眉,这跟叫她姑娘有什么区别?
“咱们到后院说话。”安宁朝孟晨曦的房门看了一眼。
白虎颔首,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
“白大哥,你们爷是不是妙手神医?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知县大人对他似乎很是恭敬?”安宁心想在孟晨曦那里问不出什么,白虎应该会告诉她吧?
可她想错了,白虎不可能做孟晨曦没授意的事情。
“安宁姑娘,这事你得亲自去问爷。”
“我问了,他不说。”
“那不好意思,爷不说的事情,白虎也不会说。”
安宁瞪大了双眼,这主仆二人怎么都一个样?搞得像是特工一般神秘。
“算了,我不会再问了。”
白虎喊住了垂头往外走的安宁,“安宁姑娘,其实你不必如此困扰,你只要知道,爷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这不就行了吗?”
“他一直欺负我。”安宁有些不满。
闻言,白虎弯唇笑了,“我在爷身边十七年了,爷若真欺负一个人,可不是这样的。”
安宁蹙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去看看那些人准备得怎么样了?如果不能尽快建几间木屋,姑娘这里还真是不方便。”白虎绕过她,出去了。
建木屋?
他们这是打着长久持战的计划?
这怎么可以?
安宁追了出去,白虎已不见身影。
安宁进了孟晨曦了房间,装模作样的查看了安乐的情况,然后又走到书架前,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医书,随意抽出一本,“欸,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个不重要!”
安宁翻看着手中的医书,“这个对我挺重要的,你不是一直以我恩人自居吗?哪有人连自己的恩人姓啥名甚,又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的?这若是说出去了,人家不得笑死啊。”
“你会在意别人笑死吗?”
安宁一噎。
这小子是油盐不进。
“姓孟,名晨曦。”好半晌,孟晨曦才惜字如金的吐出几个字。
“啊?你说什么?”安宁正看得入神,听他说了几个字,却没有听清楚。
孟晨曦剜了她一眼,“你故意的吗?”
“不是,不是!”安宁拿着医书趴在书案上,抬头明眸熠熠的看着他,“麻烦再说一遍。”
红唇如花,明眸中星光点点,两人的距离很近,孟晨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自己,喉结轻滑,身上似乎有一股躁气往某点上冲,心怦怦直跳。
这丫头近看之下,倒也有几分姿色。
“不可以?”
安宁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深邃的黑眸中浮现氤氲,似乎因某事而迷茫。
她伸手在他眼前轻摆了几下,“欸欸欸,你别这么小气了,再说一遍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少听一遍也不会少一块肉。”孟晨曦看着她手中的医书,问道:“你以前是学医的?不过,我看你似乎又不像,连我那医馆里的学徒都不如。”
“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医生。”
“医生?”
“就是你们这里的大夫。”
孟晨曦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所以,你不是这里的人,我一直都没有猜错,是吧?”
“你似乎对我那里的人很熟悉啊,你也是?”安宁不答反问。
“我不是!”
“你身边也有我的老乡?”安宁小小的激动起来。
“有!”
“谁啊?”
“以后,你会认识的。”
孟晨曦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这屋里的医书,随你看,不过,我想你就是全看完了,也不会有什么成果。你说你的理想是做一个大夫,那你现在还是吗?”
“是!不管身在何处,我都不会放弃这个的。”安宁一脸坚毅,“要不,你收我为徒吧?”
“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没收过徒弟,如果你想,那也不是不行,不过……”孟晨曦说着,停了下来。
安宁急急的问道:“不过什么?”
“任凭我的差遣,这个你可做得到?”
安宁疑惑的看着他,敢想他是想要找贴身丫环?
“为了施大贵的那一份断绝关系书。我可是花了五百两,而协议上写明了,你们母女三人任凭我处置,所以,貌似我也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孟晨曦投下了一个炸弹,把安宁炸懵了。
“你说什么?”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然,你以为施大贵会傻傻的签下那协议。”
愣了好半晌,安宁才回过神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就像一只小刺猬,而我的乐趣就是一根一根的拔去你身上的刺。”
“你?”安宁瞪着他,“你变态!”
“呵呵!”孟晨曦指着门口,淡淡的道:“如果找到了太岁,你欠的恩情就一笔勾销。”
“若是找不到呢?”安宁可没有信心,“那东西哪是随便就能找到的,你是听谁说了这里有,不会有人蒙你的吧?”
“就算没有,但若是不找,我一样会有遗憾。”
“为什么非要找到那东西?”
“因为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孟晨曦的脸上溢出一抹柔情,连脸上的轮廓都变柔了。安宁看着他,不禁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孟晨曦。
那个女人一定是他深爱的吧?
他不辞辛苦的寻找太岁,这份情也足于让人动容。
不知为何,安宁的心有点泛酸,有点堵。
“我陪你去找。”
“废话!这是你报恩的唯一方式,你不去也得去。”孟晨曦脸上的柔情不见了,他用手中的书往安宁头上敲去,“走开,别挡着我看书。”
安宁让开,站直身子,“到底收不收我为徒?”
“你得拿出自己的诚意。”
“什么样的诚意?”
“我已说过一次,不想再重复一遍。”
“我得想想。”安宁见他不让步,自己又不愿成他人的贴心丫环。她还要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呢,再说了,遇上孟晨曦这样的主子,怕是不被气死,也会被整死。
孟晨曦低头看书,安宁看着一页一页的翻看,嘀咕了一句,“这么一页一页的翻,能看到什么?”
床那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安宁浑身一震,连忙冲过去,“安乐,你醒了吗?”
微卷的睫毛如蝶翼般扑闪了几下,安乐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看向床前的安乐,“水。”
“你要喝水啊,等一下,我马上就倒。”她正想转身,身旁已递来一个杯子,安宁抬眼看去,孟晨曦面色淡淡的道:“喂她喝水。”
“哦,谢谢!”
安宁坐下床沿上,伸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安乐,又拿了大迎枕塞在她的身后,让她舒服一点。安宁接过杯子,温柔的喂着安乐喝水,“安乐,水温刚刚好,你喝吧。”
安乐一连喝了几杯水。
“够了。”
安宁不客气的把空杯子递给孟晨曦,伸手扶着安乐躺下去。
安乐闭上眼睛,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仿佛刚刚只是安乐的梦一般。
“她这是?”安宁抬眸看向孟晨曦。
“她失血过多,多睡些,也是正常的。”
安宁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真的吗?”
“放心!有我在。”
“安宁,你在里面吗?你娘醒过来了。”李氏在外面轻唤,安宁一听,面上一喜,连忙起身,“我娘醒了,我去看看。”
“我也去。”孟晨曦去背了医药箱,与她一起去了隔壁屋里。
“娘,你醒啦?”安宁冲进去,握紧了顾氏的手。
顾氏看着她,焦急的问道:“安宁,安乐怎么样了?”
“娘,安乐刚刚已醒过来了,喝了水,又睡着了。”安宁紧了紧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便问:“娘,你是不是很冷啊?手怎么这么冰?”
“娘没事!只要你们都没事,娘就安心了。”
安宁想到那个夭折的孩子,心知瞒不了,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让一下,我来为伯母听听脉相。”孟晨曦解了安宁的燃眉之急,“你去倒杯水过来,我要给伯母服下镇痛药。”
“哦,好。”
孟晨曦搭上顾氏的手腕,听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她的手,“伯母,你失血过多,身子很虚,需要安心调养些时日。晚一点,我让安宁给你煎药,那是消炎、补气,还有断奶的药。”
安宁听了,心下一惊。
这么说不就等于告诉顾氏孩子没有了吗?
顾氏听后,轻轻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孟晨曦摇摇头,“不麻烦!伯母不要想太多,子女与父母也讲究缘分,去了的,就当是缘灭了。”
“谢谢你!我知道的。”顾氏眸中含泪,徐徐的道:“这孩子几天都没有动静了,就算没有这一出,我想他也是已经走了。投生在这样的家庭,有那样的亲爹,不如早归。”
话落,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不如早归。
安宁心里反复的念着这句话。
原来,孩子是早已胎死腹中,怪不得顾氏没有一丝意外。
孟晨曦点点头,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仔细的替她掖好被子,“我娘说,世间之事,都讲究因果报应。孩子之事,不是伯母的错。伯母安心养好身子,安宁的未来,不能缺少了伯母的出力。”
安宁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语。
拧开小瓷瓶,孟晨曦从里面倒了一粒药丸出来,“伯母,服下这药,你会减少一些痛。”
“嗯,谢谢!”
顾氏张嘴,含下药丸,药丸入口即化,没有苦臭味,却相反有一股清香味。
“水。”孟晨曦伸手,安宁连忙把杯水递给他。
顾氏服下药,喝了水,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没说几句话,人就又沉沉的睡着了。
孟晨曦默默的收拾医药箱,背着出了房间。院子里,严老爷子和一些本村的人站着不动,见孟晨曦出来,便都迎了上去。
“公子,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的吗?”
“帮忙把木屋建起来。”孟晨曦看向一旁空地,地上已堆了不少木头,“里正,你可以找一下白虎,要做什么,问他就行了。”
“是的,公子。”
严老爷子拱手应是。
有人不解,低声问严老爷子,“里正,这人是什么来路?里正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不知道!不过,他一定不简单。”严老爷子摇摇头。
一个连知县对他低声下气的人,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确定。
……
冯府。
冯夫人带着丫环春暖去了冯致远的院子,推开书房门,就下令,“你们全都退下去,我有话要跟公子说。”
“是,夫人。”春暖领着下人们退出院子。
冯致远放下手中的毛笔,从书案台后走了出来,伸手扶住冯夫人,“娘,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冯夫人气极了,“致远,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一门亲事,而你也是答应了的,为什么取消,为什么不作数?”
“娘,她不想嫁给我。”
------题外话------
戳戳戳……
无限循环,能不能你们戳到冒泡呢?
嗨!
再不冒泡,就沉下去起不来了。
快来,妞姐有币币哦。
话说,喜不喜欢咱晨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