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死的!”小五一脸坚定,目光如炬,“他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他不会让自己以那样的方式离开的,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孟姐姐?”小五走了进去,伸手拍拍慕云墨的肩膀。
“慕云墨,你这个胆小鬼,你干嘛把两个孩子弄哭了?”
“小五,你?”慕云墨抬头,双眼赤红,“算了,我不跟你争,我没心情。”
“你给我起来!”
“你干什么?”
小五用力抓住慕云墨的手襟,生生的把他提起一些和自己平视,“慕云墨,孩子们害怕,你干嘛还要这样?你难道不相信你的兄弟?他是那种随便就可以放手离开的人吗?亏你还跟人家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你现在这样子,我真是瞧不起你。”
“我?”
“你就是胆小鬼。”
“小五,我?”
“不仅是胆小鬼,还是笨蛋。”
小五松开他,上前抱起孟晨曦,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道:“晨曦,你相不相信师父?”
孟晨曦点头。
“你跟师父说过,你要保护你娘亲,这话还算数吗?”
“算数!”
“你说过,遇事不哭,哭只会让坏运气趁机而入,这话还是对的吗?”
“对的!”
“你相信你爹会放弃你和你娘,还有你妹妹吗?”
“不相信!”
“那么,你现在该怎么做?”
小五看着懂事的孩子,心紧揪着,疼痛不已。
她没有那么自信,只是这个时候,如果大家都崩溃了,那谁还让谁坚强起来?
“师父,我不哭了!我等我爹娘回来。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一定!”孟晨曦定定看着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师父,请你放我下来,我想看书。”
“好!”
孟晨曦走过去,伸手抹去沈守业的眼泪,“业哥哥,咱们不哭!我爹会回来的,因为他说过,他还想看到你治理下的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沈守业双眼骤亮。
“嗯,太平盛世。”孟晨曦竖起了大拇指,“我爹说,业哥哥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他还让我跟业哥哥学习。”
沈守业不敢相信,因为沈望从未当面表扬过他,“真的?皇叔真的这样说过?”
“我从不骗自己的亲人。”
亲人?
沈守业咧嘴一笑,伸手拍拍他小小的肩膀,“晨曦弟弟,我陪你一起等皇叔。皇叔会回家的,那年,皇叔不见了,后来他不也在守业最需要他的时候,就像大英雄一般出现了吗?”
“对!我爹是大英雄,他不是这会请允许自己用这么憋屈的方式离开。”
“是的!”
“业哥哥,我看书,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
“好!”沈守业松开手,抬头看向慕云墨和小五,轻问:“小五姨,你想让我怎么处理伍妙彤和西凤?”
“任凭皇上处置。”小五面色不变。
沈守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这一刻,他没有自称朕,也很亲昵的喊小五姨。
小五大概知道,小小年纪的沈守业不会用狠绝的手段对付西凤,心里无由的舒展了不少。
慕云墨陪沈守业一起去主将帐房,“小五,你先在这里照顾一下晨曦,我去去就回。”
“好!”
“别担心。”
“我担心什么?”小五倔强的不去看他。
慕云墨轻叹了一口气,用在她的肩膀上轻按了一下便离开。
这个丫头,倔强的跟一头牛似的。
明明就在意对西凤的处置,可她却把自己弄得像是局外人一样。
唉……
孟晨曦走了过去,牵过小五的手,“师父,你能陪我一起去找业哥哥吗?我想要听听他们是怎么处置这事的?”他仰头看着她,黑眸晶亮,让人不忍拒绝。
“师父,好不好?”
小五回过神来,点头。
他们走到主将帐房外时,两个侍卫正押着伍妙彤走了过来,这一次,伍妙彤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在小五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孟晨曦轻扯了她的手,提醒,“师父,咱们进去吧?”
“好!”师徒二人一起走了进去,奉城一众将士见他们进来,面色微变,心里不由的嘀咕,“现在关乎军中重事,他们怎么可以进来旁听?”
沈守业见孟晨曦进来,立刻让人搬椅子过来,“来人啊!搬把椅子放在朕的身边。”说着,他笑着朝孟晨曦招招手,“晨曦弟弟,你坐到业哥哥这里来。”
“业哥哥,师父是尊长,我能让位给我师父坐吗?”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孟晨曦要把与皇帝平摆着椅子让给小五。
沈守业微愣,随即笑道:“来人啊,再搬一张椅子摆在慕公子旁边。”他又看了一眼伍妙彤,“给西凤女皇也搬一张吧。”
众人惊愕。
这给孟晨曦赐座,他们还可以理解。这后面给慕云墨的侍从赐座,再到给大仇人西凤女皇赐座,他们就真的弄不明白了。这小皇帝到底是年幼啊,他怎么可以如此善待自己的仇人?
哪还有胜利者的威风?
伍妙彤也是很惊讶,一头雾水的看向沈守业。
沈守业起身,抬手,“西凤女皇,请坐。”
“为什么?”伍妙彤不明白了,不知道这个小皇帝的葫芦卖的是什么药。
沈守业大方的笑了一下,道:“朕的皇叔说过,如果能赢得敌人的尊重,这比赢得天下更重要,一个真正的君王就该有尊重敌人的胸襟。大晋和西凤之所以有此一战,只是我们所站位置不同,但说到实质,并不能认定谁对谁错。”
皇叔说过,心装天下人,方能让被天下人放在心里。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胜败已分晓,他何不赢得更大气一些?
一席话,众将心服口服,不再质疑沈守业的能力。
一席话,伍妙彤已自叹不如。
当日还看不起人家小孩子,现在看来,自己竟连小孩都不如。
这一仗,她输得心服口服。
伍妙彤看着两个侍卫搬了椅子上来,她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大晋皇帝,我服输了。手下败将,听凭处置。”
沈守业听后,颔首,君王的霸气侧漏,“你伤我百姓无数,殒我将士众多,这账咱们不得不清算。如今西凤无主,四处流兵兴风作浪,朕会别派贤士去管理。自此刻起,西凤国改为西凤城,列入我大晋疆土。西凤女皇,你放心!对于西凤子民,我们会一视同仁,不会有歧视,有会有压制。对于女皇,我们会送回西凤京城,一切给予皇室礼仪。”
说完,他抬手。
花公公就端着一杯酒进来。
伍妙彤看着那酒,眉头也不皱一下,她端过,高高举起,“希望大晋皇帝善待我西凤子民,我的错,无法再补偿。”她深深的看着小五,眸中闪过一抹解脱,“对不起!”
仰头喝下那杯断命的酒,她最后的目光落在小五脸上,眼角溢出晶莹的泪珠。
小五心中微痛。
她知道,最后那一句对不起是给自己的。
对不起!这三个字的代价太大,人生就是没有早知道。
小五的手微凉。
慕云墨扭过头,担忧的看着她。
“业哥哥,我想先回帐房。”
“去吧。”
孟晨曦走到小五面前,“师父,咱们先回去吧。”
慕云墨也起身,告辞。
接下下的事情,他不想参与,毕竟他并无官职,这些日子在军营里,也全是因为沈望的原因。
“小五。”他追了上去。
孟晨曦松开小五的手,抬头看着她,道:“师父,慕叔叔一定有话跟你说,我自己回去,我那里有白虎和安顺,我也会照顾自己。”小小的手儿,轻轻的推了她一下。
小五低头看去。
孟晨曦眨巴着眼睛,“师父,去吧。”
小五点头,揉揉他的脑袋,道:“照顾好自己,师父去巡视一下病人,晚一点就回来。”
“好!”
慕云墨走过来,小五抬眼看着他,道:“我们去巡视一下病患吧。”
“行。”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的走出军营。
“小五,你还好吧?”慕云墨加快几步,与她并肩而行。
小五摇摇头,“我没事!大仇得报,我除了开心,还能有什么事?”
闻言,慕云墨蹙眉,“小五,在我面前,你还要这么重重伪装自己的情绪吗?”他有些生气的牵过她的手,扯着不让她走,“小五,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想得到你的回应。我不想再静静的等,我怕……”
他用力一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怕,时间不等人,我怕,太多太多的未知,我怕,被世事捉弄,我怕,有一天我想牵你的手了,却发现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小五,看着沈望和孟夏经历的这些风风雨雨,你难道不觉得珍惜眼前人是那么的重要吗?”
小五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着,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怕,自己又保尝不怕。
她深吸了一口气,怯怯的伸手,慢慢的,慢慢的,抱紧了他。
慕云墨浑身一震,抱着她久久都不愿松开。
……
严冬的沙漠,风沙很大。
孟夏的马,已换了骆驼,漫无目的的在沙漠里寻找,她换了一身大红装,在光秃秃的沙漠上格外显眼。
他说过,如果他迷路了,他一定会第一次看到有她的地方。
所以,她换上了显眼的大红色衣裙。
“夫人,喝点水吧。”
青杏递了水壶上去,孟夏接过,喝了一口就递回去给她。
在沙漠上行走,水尤为重要。
能省一口就一口。
突然,林曲儿指着前面的一个小黑点,道:“夫人,前面好像有人。”
孟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往骆驼身上打了一下,让它快一点过去。流光已纵身过去,从沙中挖起一个已被沙埋了一半的人,当他看清那人时,不由一怔,随即又紧张的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
还有微弱的鼻息。
他取下水壶,灌了一口水进去。
“玄武,你醒醒。”
青杏听后,连忙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紧张的看着流光怀里的玄武,“他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孟夏跳下骆驼,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一粒药丸递了过去,“赶紧让他服下。”玄武的衣服上有干涸的血渍,从裂开的衣服上可以看到他身上有不少伤口。
“玄武,你醒醒?”
“咦,他手里抓着什么?”青杏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可却固若金汤,不能看见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孟夏抬头望天,天快黑了,冬天的沙漠,夜里很冷。他们现在得赶紧找个地方过夜,玄武一身是伤,他需要上药。
“天色不早了,咱们先找地方休息。”
“是,夫人。”
流光背着玄武,孟夏指着自己的骆驼,道:“放他上去吧。”
“夫人,我背着他。”流光摇摇头,“这样不会太颠簸。”
“小心一点,累了就说。”
“是,夫人。”
几人继续往前走,远远的看见有绿色的地方,便加快脚步赶去。
“夫人,那地方有人。”青梅跳了过去,发现那里有一支商队起了火堆,正围在一起烤火,她的出现把那些人吓了一大跳,“我只是赶路的,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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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赶火车回家,只能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