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孤煌少司入宫,我已为他准备了苏凝霜,以孤煌少司对我的宠爱,我还可与他周旋一番,而偏偏是孤皇泗海入了宫,此后我处处受制,憋闷之屈岂是他月倾城能明白的!
他差点害我丧命,差点毁我大计,差点让我功亏一篑,丢了巫月江山!我巫心玉让他跪迎,那是理所应当!
渐渐的,空中开始飘起了飞雪,大朵大朵的雪花从阴沉的高空坠落,密密麻麻飘过城楼和面前的那扇城门。
宁静之中,面前的门在飘飞的大雪中缓缓开启,沉重的声音在茫茫白雪中响起,城门之后,出现了一身白色斗篷的,巫月第一美男:月倾城。
他的皮肤在白衣的映成下近乎一丝透明,血色从白肤之下,让他艳丽逼人。美丽的凤眸黑白分明,即使在茫茫白雪中,也依然能看到他那双闪亮通透的眼睛。
月倾城,就是这一片白色中唯一的一抹颜色。
他看见我的那一刻,立时提起衣摆朝我跑来,飘雪在他身周飞舞,他斗篷的帽子在奔跑中落下,一头墨发随即而出,又给这片白色,添上了一笔浓重的墨彩。
他散步并作两步在士兵们惊讶地目光中跑到了我的车边裙下。
我冷冷地俯看他,他神情复杂而愧疚地看我一眼,毫不犹豫地提袍单膝跪落在地,膝盖落地的那一刻,惊呆了城里所有的士兵。
“对不起。玉狐。”他在大雪之中。垂下了脸,一朵,一朵雪花在他的墨发上开放,他静默无声地跪在雪中,只看见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了一缕白烟。
“对不起就完了?你差点害死我,毁了我所有计划,你知道吗?”
他依然没有抬脸。落在膝盖的手微微拧紧。
我撇开目光不再看他:“罢了。我接受你的道歉,给我放行,我要去找瑾崋。”
他在我的话音中起身:“好。我这就……”
还没等他说完,我已扬鞭,马车开始前行。
“玉狐!”
“嘶啦!”感觉到裙衫被人扯住,登时我眉脚抽紧。放松缰绳之时,马儿也停下了脚步。
我在面巾下深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想杀了他的冲动!
我转下脸看他,他也极为尴尬地仰脸看着我,吹弹即破的脸早已通红一片,而他手中正是我裙衫的一片碎角。
“对。对不起!玉狐姑娘!”他急急走到我的马边,我气到哭笑不得:“月倾城,我到底跟你有何冤仇?之前你险害我性命。这次你又扯破我裙衫?我只有这一件衣服了!”我坠落山崖,怎会还带行李?
月倾城也是脸红到发了紫。满头的雪花尴尬拿着我的碎裙:“对不起,玉狐姑娘,我见你衣衫褴褛,又很单薄,所以想给你换套衣衫。”
“不用了!”我生气大喝,他尴尬低脸,“你离我远点我已经很是感激了!若是你今天扯我裙衫被人添油加醋传到巫溪雪公主耳中,你这个未婚夫该如何自处?!”我的反问让他微微一怔,纤眉在雪中拧紧。
我郁闷地拉起缰绳,扭头再次看他:“我问你,你这里守军多少?”
他似是因我转移话题而再次抬脸,只是脸上羞红未退,让他在飘雪世界中更加艳丽夺目:“守军一万。”
“只有一万?”巫溪雪这次真的是破釜沉舟了。
我点点头:“知道了,我还是去找瑾崋吧。”后方守军很重要,我不能借用。
“我带你去!”他立刻去牵马。我直接扬鞭:“不用了!”
“啪!”一声下去,马儿直接跑过他的身边,我一定跟这月倾城八字不合。
马车飞速从城门穿过,跑过严阵以待的士兵之间。
“玉狐姑娘!玉狐姑娘!”他骑马追了上来,紧紧跟在我的身旁,脸上羞红已退,是一丝固执和倔强,“我知道玉狐姑娘生倾城的气,前方正在作战,如没倾城,倾城担心弓箭误伤姑娘,请让倾城将功补过,送玉狐姑娘一程!”
“随你!”我嫌烦地继续向前,雪花开始变得越来越密,今年这年,是要在战场上过了。
月倾城一直紧随我的身边,半日之后,接近韩城,听到了“隆隆”的攻城声,马车上了一处高坡,我停下观看,前方战况一览无余。
黑压压的士兵正在攻城,城楼上的弓箭兵正在守城。一支支箭穿过飘雪射向城下的士兵,兵士们立刻举起盾牌,形成方阵缓缓前行。
忽的,有人把温暖的斗篷披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嫌烦地推开:“我说了不用!”
“玉狐姑娘,你还在生倾城的气,倾城知错了,但身体重要,你的衣衫如此单薄,怎能抵御寒冷?”月倾城在我身边情真意切地说,似是想努力恕罪,修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忽然看到城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城墙下相叠的士兵身上蹿起,直直飞向城楼之上,他一身银色铠甲,红缨在雪中飞扬,英姿飒爽,带出了浴血男儿的铮铮气概!
“瑾崋!”我立刻起身,抽出了碧月命令,“月倾城,你留在这里,不准进马车!若要让我原谅你,好好守护马车。”
“是,姑娘小心!”他在雪中朝我郑重抱拳。
我起身跃起,从雪中飞落,轻点士兵遮在头顶上的盾牌,挥开射来的利剑,运起仙力,瞬间身轻如燕,踏雪而起,划开雪花,飞向城头!
落地之时挥剑而下,劈断了弓箭兵手中的一把把弓箭,抬脚踹在他们后背,一个个翻落城墙。
一个飞跃落到瑾崋身后,与他背靠背,他吃惊转身,看到我的那一刻,激动而欣喜。
我在面巾下笑看他:“认出我了?”
“怎么会认不出?你的眼睛,我记在心里!”他深深地看着我,战争的洗练让他的话音变得格外有力。
他不再是那个在后,宫里整日发呆,烦躁,无聊到招惹苏凝霜的浮躁少年,而是一位沉稳的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