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薛如银腰间垫了一个软枕,此时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只是她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般,看着白叶迟疑了许多才开口,而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她顿了下,咬着下唇看着神色如常的白叶。
“端王殿下……”她又忍不住开口,“你,你与端王殿下,真的是……”
白叶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薛如银,见她小脸煞白,这才微微舒缓了下神色,只道:“苏倩蓉说的话,你也信吗?不过是想要毁我名声罢了。”她迟疑了许久,还是觉得此时并非是说清楚事实的好时机。
一则,楚容若并未开诚布公地对她说些什么,她若真承认了什么,回头难免让人诟病。二则,薛如银如今身上受着伤,又受了惊吓,再这般刺激她也不太好。
薛如银闻言却是微微一愣,转而心中宽泛了不少。
是了,白叶本身就处境艰难,苏倩蓉这般说话怕真是想要毁了白叶的名声才是,若她真信了,两人之间生出芥蒂来,岂不是如了苏倩蓉的意?
只怕,苏倩蓉说这话的时候,就是存了特意说给她听的心。
这般想着,薛如银堵得难受的心里就好受许多。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而有些心虚地道:“我就是怕她这般胡乱说会毁了你的名声。”她说着停顿了片刻,转而才道:“你与我是好姐妹,自然知道我一直以来对端王的……”她不自然地顿了一下,“若是旁人我还信,你我却是相信你的。”
白叶只觉得这话听着心中难受,却是不愿意开口多说什么了。
感情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准?
马车缓行,因为距离近的缘故倒是很快就到了端王府中。薛如银披着斗篷下车,一旁冬晴早就得了消息让人安排好了客房。客房还是安排在了白叶暂住的小院子中,位置很是不错,里面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点了安神的熏香。
薛如银道谢,而白叶就在一旁开了药方请冬晴寻人帮忙抓药。
等着人都散去了,她这才过去帮着薛如银把伤口仔仔细细处理了,除却其他小伤和瘀伤之外,有一处伤口格外深,她不敢轻忽,给薛如银处理了之后这才缓声道:“这伤口你且要小心,千万不要再受伤。至于旁的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回头我给你调祛疤的药膏。”
薛如银抿唇笑着,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她一大早准备入宫,只吃了些许东西。如今白叶请厨房那边做了些吃食,让她吃过之后又喝了药,这才低声道:“你且好好休息。”
薛如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白叶,谢谢你。”
白叶低头看着她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双眼,不由抿唇道:“好好休息吧,等着醒过来就好了。”
薛如银露出一个模糊地笑容,低声道:“我还是第一次入端王府呢,也不知道醒过来会不会见到端王殿下。”白叶听得心跳都忍不住停了一拍,等反应过来想要再开口的时候,薛如银却
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只给她盖好了被子,吩咐祁红在一旁好好照顾薛如银这才走了出去。
白叶也并未出去,只在自己的那屋看书,翻看记录的楚容若的脉案。只是,她如今脑子里面比较乱,纵然是那些药方和药材的书籍都无法让她专注起来。
而楚容若的脉案更是让她不由自主回想起每一次给他诊脉的情形。
从最开始见到的,消瘦得有些脱形的楚容若,还有后来如今之后见到的那个堂堂的端王殿下楚容若,以及一次次为她安排一次次被她拒绝的城府颇深的楚容若。
白叶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充满了男性魅力的男人。纵然算上他的病弱,他的魅力也让不少女子为他心动。
甚至于,他的病弱还可能会激发有些姑娘的母性。
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对楚容若有着超越朋友的好感。他们甚至从未经历过朋友这个步骤,他们之前相互提防和试探。她因为楚容若对她无缘无故的好。而楚容若则可能是因为她出现的太过于巧合了。
之后,两个人就是相互较劲。她的多疑,楚容若的耐心……
白叶想到此处不由一愣,开始猜测是从那个时候楚容若就对她有好感了,还是因为确信了她的身份,而对她有好感了?
她想了片刻,然后失笑摇头。
看起来,楚容若一入宫,她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清闲了。这才有功夫在这里胡思乱想,若是跟前两天那般忙得连喝口水的机会都不见得有的话,只怕她也不会想这些问题了。
她跟楚容若之间毕竟还什么都没有,如今想这些也未免太过于早了些。
至于等真的有什么之后,楚容若究竟因为什么对她有好感,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真的喜欢的是她,不就可以了?
白叶颇为洒脱,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开,然后就开始专心研究楚容若的脉案了。那些不同脉案的记录单独看也许看出来的东西并不算太多,可是这般放在一起研究,却是让渐渐专心的白叶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原本轻松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让抽空过来的冬晴不由微微一愣。她知道白叶在看的是什么东西,此时白叶的表情可不算是什么好的预兆。
“白姑娘。”冬晴端了茶水过去,“先喝些水歇息一会儿吧,你已经忙了一个上午了。”冬晴并未立刻就开口询问,只小心翼翼给白叶递了茶水,又略微收拾了一下那些凌乱的纸张,这才低声道:“白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白叶也没有隐瞒自己确实有所发现,却也没有直接说出发现了什么。她只抬头看了一眼冬晴,然后才道:“冬晴姑娘,若是端王回来,还请你立刻知会我一声。”
她想了想才道:“虽然端王殿下喝酒的可能性不大,可还是让厨房上备好醒酒汤吧。”
也就是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楚容若说,而且需要楚容若保
持清醒。冬晴在楚容若身边照顾多年,自然是明白了白叶的态度,再没有多打听半句,只认真记下了这些事情,回头问了白叶中午想要吃些什么,是否需要叫醒薛如银等寻常的事情。
薛如银才吃过东西睡下,白叶让厨房那边随时准备些吃食就好,并未让人叫醒她。至于她自己,对于吃上倒是不算特比执着。更何况,端王府的厨子手艺不错。
午饭之后,白叶又靠着回忆把最初给楚容若诊脉时的那几日的脉案大致写了下,她那个时候尚且没有记录脉案的习惯,因此此时只能够靠着记忆来回想。所幸她记忆不错,大致上写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见得百分之百准确,对照之下脉案的变化却是符合她的猜测的。
“这么说……”她单手托腮,右手拿着笔在纸张上随意地写写画画,“在蕲州驿馆之前,他就……”
白叶自言自语的话还未曾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似乎还是朝着她院子的方向来的。她猛然起身,刚打开房门就见着冬晴指挥着两个小厮把楚容若给架了起来。
一旁挨着隔壁房间的暖阁里面就放这美人榻,白叶让人把楚容若送了过去,然后也顾不上净手直接就抓住了对方的手,然后搭脉过去。
楚容若的呼吸有些急促,衣衫上才残留着一些食物的痕迹。看着有些狼狈,然而并不算邋遢。
白叶一边诊脉一边飞快地观察着楚容若的脸色,同时吩咐道:“热水,药丸,还有银针!”她声音又急切又短促,平日里面带着的沉稳和冷静全然不见了踪影。冬晴立刻吩咐下去,一时间小院人来人往热闹了起来。
白叶用白水把药丸调开给楚容若灌了下去,然后让小厮脱去了他的外衣,只留下单薄的中衣。楚容若的脸色微微带着蜡黄,呼吸短促,神色间已经露出了痛苦之色。
白叶不敢有太多的耽搁,净手之后立刻开始针灸。
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她的手在楚容若的身上细细摸索着,确认针灸的位置。楚容若痛苦的神色随着她的动作略微有些缓解,等着最后白叶屏住呼吸用了将近两倍的时间才把平日里面何太医下针的那几针落下,他的呼吸也逐渐趋向于平和。
所幸,这才发作并不是虎狼之势。
白叶偷偷松了一口气,又开了药方让冬晴去抓药煎熬,这才坐在了美人榻的边上,时刻注意着楚容若的情况,不是给他诊脉,记录脉象。
楚容若的症状在缓慢的缓解,白叶这才抽空把最新的脉象记录下来,再对招他上一次发病之时的情况,目光不由阴冷起来,低头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许是白叶想的太过于认真了,以至于没有察觉楚容若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微微扭头看着一旁低头沉思的她,目光甚至都变得温柔起来。
“白姑娘。”楚容若等了许久,不见白叶回神,只得开口叫了声。白叶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立刻抬头看过去,一双眼睛中带着惊魂未定的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