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子大人命令我们将太庙的鼎器和酒器但凡是便于携带的都带走,全部拿去献给西伯侯,作为他们给西伯侯的见面礼……”
箕子厉声道:“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那名小官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微子颤巍巍地:“大王,这可是诽谤啊……这是诽谤……我虽然不才,也是大商的嫡系子孙,是先王的长子,我怎么可能去投奔西伯侯?”
帝辛还是笑眯眯的,又拍了一下掌。
这一次,侍卫带上来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
女子乃二八芳龄,容颜姣好,只是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男子也是一少年,面孔很肿,他被一瓢冰水淋醒,顿时惊跳起来,大声吼道:“我才是姬发,我是货真价实的姬发,如假包换,你是哪里来的冒牌货?”
箕子脸色顿时变了。
微子待得看清楚此人的面色,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何落到了大王手里,可是,他知道,这个人不是真的姬发。
他已经确信吴所谓才是真的姬发了。
可是,当他接触到帝辛高深莫测的眼光时,还是暗暗惊恐不安。
帝辛淡淡地:“有苏女,你说,你和姬发是什么关系?”
有苏女跪在地上,声音里满是哭腔:“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本是朝歌三百里之外的一名歌女,被微子大人重金购买送给小侯爷……”
“送给小侯爷干什么?”
“这……微子大人说,让我先伺候小侯爷,等我怀孕之后,再把我送给大王,这样,我生下的儿子很可能会被大王立为太子……”
台下众臣惊呆了。
微子怒不可遏:“哪里来的妖女?为何这样胡说八道诬陷于我?”
有苏女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回答半句?
被侍卫压着的姬发慢慢地清醒过来,茫然睁大眼睛看着四周,好像这时候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帝辛淡淡地:“姬发,你为何乔装打扮来到朝歌?”
姬发见身份败露,索性道:“我不是姬发。”
“你一开始就承认了自己是姬发。”
“我被人打晕,昏了头。”
“你既然不是姬发,那你是谁?”
姬发硬着脖子:“我只是一个外地人而已。朝歌向来欢迎各地商旅,我不过来朝歌走走看看这也不行吗?”
“你满嘴周人的口音,你还狡辩?”
“我没有否认自己是周人,可是,周方国那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是小侯爷。再者,大王说我是小侯爷,敢问大王又有什么证据?”
言谈之间,姬发竟然挣扎着站起来。
帝辛笑起来。
这小子。
这小子一直是个死硬派,见了棺材也不掉泪那种。
想想21世纪时雍正干的那些事吧,就算他误入传销窟,居然反而将那些传销人员的钱骗了好几十万,最后逼得传销团队不得不报警,也真可谓是天下奇谈了。
想那些传销者何等诡诈?一根稻草也能讲成一根金条,可是,雍正却生生虎口夺食,从骗子手里骗钱财。
今天,他又来了。
他不但站起来,他还侃侃而谈:“我久闻朝歌乃世界中心,繁荣发达,从小就心向往之,所以,成年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游历朝歌。这一路下来,我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大商,也领略到了身为大商人的荣誉。大王,这不犯法吧?”
“这当然不犯法。可是,你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周人,你以为微子会送这么一个美女给你?”
“这美女我根本不认识,她分明是受人指使诬陷于我。至于微子,我更不认识,平白无故,他干嘛送我美女?”
此言一出,微子松一口气。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才是真正的姬发。
至于早前的那个冒牌货,一定是大王的间谍。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暗中祈祷:姬发啊姬发,你一定要坚持住,无论如何也不要露馅,纵然是大王严刑拷打你也不要招供啊,否则,我就彻底完蛋了。
姬发就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似的,冷笑一声:“我是周人,我也的确姓姬,因为,周方国的绝大部分人都乃姬姓。别说我不是小侯爷,就算我是小侯爷,那又如何?敢问大王,大商的那条法令规定小侯爷不能来朝歌了?再说,大王处心积虑找了这样一个美女来诬陷我又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早就要除掉西伯侯了吗?我听说大王早前将西伯侯关押起来,为的便是避免周方国强大了成为朝歌的隐患,可后来查无证据,便只能放了西伯侯。是不是大王现在后悔了,觉得不该放了西伯侯,于是,随便找个替死鬼,栽赃嫁祸,企图一石二鸟,不但除掉西伯侯,还将微子大人这些一并除掉?”
好家伙。
这嫩鸡子一般的人物果然不可小觑。
雍正就是雍正。
台下诸位当然都知道西伯侯被囚禁又被放走的事情,他们听得姬发这话,倒觉得合情合理,一个个都狐疑地看着姬发,又看看大王。
姬发也转向帝辛,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帝辛,他的眼神很认真很警惕甚至带着一丝丝挑衅。
帝辛还是不动声色。
偏偏箕子愤愤地:“大王提出废奴,我们反对,原本也不完全是因为出自私心,而是维护大商的祖传规矩。可大王因为这样嫉恨我们,要逼迫我们交出奴隶和财富甚至权力,明说不行吗?却诬陷我们要偷了大商的鼎器去投奔周方国,这说得过去吗?大王此举,对兄弟如此残忍卑鄙,岂不让兄弟们寒心?岂不让大商的祖先们寒心于九泉之下?兄弟阋墙,才是最大的悲剧,大王这些年来不顾民愤,穷兵黩武,四处征战,好大喜功,这才导致国库空虚,百姓困顿,大王又任用宵小之辈,任用那些根本不是贵族的外来人,甚至还从奴隶中选拔人才,这分明是激怒了上苍,导致大商这些年灾难不断,诸侯离心离德,各大方国也各怀心思……如此种种,大王不但不反思自己,反而向我们发难,岂不是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