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建议帝辛赶紧把西伯侯给抓起来。
帝辛一听有道理,便下了命令,派了一些侍卫暗暗在朝歌范围收集西伯侯的证据,当然,也顺便找找西伯侯的下落。
吴所谓二人遇到姜老头的时候,就是帝辛下令要搜索西伯侯的时候。
姜老头也觉得正好到了自己立功的时候,他神神秘秘:“侯爷,小人这里真不算安全,不过,二位尽管在这里熬一下,只要不出门便没事,明晚,小人一定替二位寻一个更加安全的容身之地……”
吴所谓好奇:“哪里还有更安全的容身之地?”
老头笑起来:“二位别急,到了晚上自然就明白了。”
谈说之间,已经快天亮了。这天晚上,姜老头自以为遇上了明君,自然是兴致勃勃,口若悬河,尽情地施展口才,将昆仑学艺的种种韬略全部讲了出来。尤其,谈到当下朝歌的局势时,更是头头是道。
吴所谓听他吹了半天,有些东西的确也是历史书上看不到的,毕竟,大商又没有太多史料记载,后来出土的甲骨文也只有那么多东西,其他的便是封神榜之类的小说乱编乱写的,所以,他便忍着瞌睡,打了个呵欠:“老头,你已经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妙计让帝辛的江山改朝换代?我们在朝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一路所见,只见大商十分强大繁荣,大王的军队又那么庞大,大王自己力大如牛,至于其他的方国,比起大商,那是远远不如,你告诉我,要如何才能让大商倒掉?吹吗?直接吹一口气让大商倒下?”
姜老头笑了。
他面前的烧酒瓶子已经彻底空了。
他将最后的一滴酒也吞下去,这才笑道“小公子,你这么说,就真的是外行了……”
“外行?”
“你表面看着大商是真的强大,大王战功也很多,是吧?”
“难道不是这样吗?”
老头意味深长:“一艘船再是庞大,可要是里面的钉子烂了,出现漏洞了,开始漏水了,那么,这大船就快完蛋了,是不是?”
“大王的漏洞在哪里?”
老头神秘一笑:“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
“小公子该知道大王有一位亲哥哥吧?”
“你说他的手足微子大人?”
“可不是吗?微子大人和大王可是同父同母,而且是长兄,按理说,王位该是微子大人的。可是,微子大人运气不好,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生母,前王太后还是老大王的小妾;到现在的大王出生时,其母早已成了王后了。也就是说,尽管是一母所生,但是,因为现在的大王出生时间好,他的身份无端端的就比微子大人高贵了一截……”
微子出生时,目前还是小妾;
帝辛出生时,母亲已经是王后。
就这么一个时间差,王位就易主了。
微子当然不服气,同样一母所生,我是老大,凭什么王位该给你?嫡子占先难道不应该?再说,母亲之前是小妾的身份能怪我吗?我不管了,王位应该是我的。
可帝辛的老师们却说,人家帝辛是在你母亲成为王后之后所降生的,当然才是名副其实的嫡子,自来,王位就是嫡子的,哪有给庶子的道理?
最奇葩的是,帝辛自己的生母也倾向于这个说法,她认为自己成了王后,是帝辛这个小儿子带来的运气,而且,微子这个大儿子出生的时候,因为自己卑微的身份曾经受了许多苦,所以,她一直不太喜欢大儿子。
生母态度如此,便决定了两个儿子不同的命运。
帝辛后来居上,成了江山的继承者,而微子身为大哥,却必须跪拜弟弟,臣服弟弟。
裂缝,便因此而生。
就连吴所谓都觉得有点扯,按理说,生母转正了,亲生儿子跟着转为王太子不就行了?怎么因为出生的时间点不对,就反而沦为陪衬了?若非生母还可以理解,偏偏是同一个生母,这不就显得有点扯淡了?
再说,后来不少的妃子,在生育之前都身份低微,反而是生了儿子之后,母凭子贵,身份才慢慢变得高贵起来。
怎么到了帝辛母亲这儿,一切都反过来了?
所以,合理的借口只有一个:那就是帝辛的母亲偏心。
母亲喜欢小儿子,不喜欢大儿子,于是,王位就要留给小儿子。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还是有的。比如,那位不到黄泉不相见的主儿郑庄公。郑庄公的生母喜欢小儿子,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不喜欢的原因也很奇葩:老夫人当年生大儿子时难产,叫做“悟生”,老夫人因此差点九死一生,所以,就很不喜欢这个大儿子。老夫人独爱小儿子,想把王位留给小儿子,母子合同企图谋害大儿子。郑庄公灭了弟弟之后,发誓和母亲不到黄泉不相见。可是,其他大臣见这情况,觉得不对劲啊,你是一个帝王,你又不是凡夫俗子,你和你的生母关系这么僵,以后,谁个百姓还孝敬父母呢?为了做个表率,你也不能这样做啊。郑庄公无奈,又不能打破自己的誓言,于是,该怎么办呢?机灵的大臣们便帮他想了个办法,从他的居处挖了一条下水道通向母亲的居处,这不,就是黄泉了嘛。
到了黄泉就可以相见了嘛。
于是,郑庄公就这么跟生母和解了。
问题是,帝辛的母亲在这时候早就死了,微子也不可能跟他和解了,于是,兄弟之间的争权夺利便不可避免。
这时代,最希望帝辛倒下的并不是别人,也不是周方国,西伯侯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最希望帝辛倒下的,是帝辛的亲哥哥微子。
姜老头神秘一笑:“二位要寻求最安全的居所,这天下再也没有比微子大人家里更可靠的了。”
吴所谓惊呆了:“我的天!果然堡垒最先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是微子在卖国求荣啊……”
“这哪里是卖国求荣啊,这是推翻不合理的一切,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吴所谓:“……”
黎明的时候,姜老头总算熬不住了,他瘫在地上就呼呼大睡了。
桌上的煤油灯也慢慢熄灭了。
吴所谓很小的时候去乡下,在亲戚家里见过煤油灯,就是那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装大半瓶煤油,然后将铁盖子戳一个小孔,将灯芯穿在小小的铁棒里,然后,将灯芯点燃。
煤油灯的烟灰大,经常风一吹,便满屋子都是煤油气味。
就算现在乡下停电的时候,也还有人拿出煤油灯来。
可是,毕竟这玩意已经非常稀罕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时代的重复。
他坐在残破的凳子上,一点睡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