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马坡,平坦千里的空旷地带。
哥萨克重骑兵对阵自诩马踏天下的蒙古骑兵。
相比于重骑兵那大地都为之颤抖的踩踏之声,蒙古骑兵的铁蹄嗒嗒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一千米,
八百米,
五百米,
三百米,
冲锋,冲锋,哥萨克重骑兵突然发力以最快的速度在冲锋!
远远望去,有如正在龟速爬行的一矗小山陡然加速,行进途中,两百重骑兵很有默契地发出唰唰唰声响...
仔细观之,原先杂乱不堪的黑铁长矛全变斜握,成四十五度角对准不远处的蒙古骑兵。
一百米,
五十米,
重骑兵瞬间冲进了蒙古骑兵阵营之中。
第一波冲锋,两百重骑兵阵型不乱,将数百蒙古骑兵直接冲散。
继而,
反冲锋。
两百人心有灵犀的一同调转马头,再次冲锋...
三次,四次,五次,自诩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毫无招架之功,平日里擅长的骑射,马刀战术,在这些铁疙瘩跟前无计可施。
几番对冲之后,死于战马踩踏之下,长矛挑杀之下的蒙古骑兵不下三百人。
完败。
此次两国骑兵的交锋,以哥萨克重骑兵的完胜而告终。
看着如此大比分大悬念的碾杀,在场诸人全都傻眼...
完颜黑水,随行蒙古官员,金和尚,侍卫营,知府韩渭水,乃至囚车中的文天祥,全部傻眼。
蒙古人这一方心中诧异的是,大宋的骑兵什么时候发展到这般程度,而且骑兵和战马上的铁铠甲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完颜黑水毕竟是有见识之人,心中疑惑道,这些怪异的铠甲难道与当年金国的铁浮屠有什么关系吗?
而大宋这边的人,则纷纷诧异什么时候蒙古骑兵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推就倒?
唯独陈靖元心里清楚,重骑兵这次亮相,算是起到了敲山震虎的功效,至少蒙古人在没找出应对方法之前会有所收敛。
随即对着完颜黑水再次抱拳问道:“完颜丞相,看见了吧?这个世上并不是蒙古人的骑兵才是攻无不克的,你元朝廷有,我大宋也有。怎么着?还想再比试几场吗?将你们蒙古的精锐骑兵拉出来遛遛吧?”
完颜黑水被陈靖元这不阴不阳的话气得肺都快炸了出来,转眼就损失了完颜家精心栽培的三百骑兵,心头嗒嗒滴血,哪里还有心情和陈靖元耍嘴皮子?
于是冷哼一声,沉声道:“大宋的骑兵,本丞相改日再行领教。燕王,废话无需多说,赶紧交换人质吧。”
陈靖元知道这个老东西在硬装坚强,也乐得幸灾乐祸道:“那行那行,届时本王也再来领教蒙古人所谓的天下骑兵。来人,看看阿巴黑和吕文唤那两个杂种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就将三人一齐带上来。天色不早,迎回文丞相,咱们好外他在盛京城接风洗尘。”
声音落罢,金和尚带着一干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奄奄一息的阿巴黑和吕文唤二人上来,报道:“王爷,弟兄们手上都有分寸,死不了,还有口气
儿在。”
说着,又将躲过一劫的李恒也押解了上来。
陈靖元看着只剩半条命的阿巴黑和吕文唤,对着完颜黑水笑道:“完颜丞相,我帐中这些混账下手没个轻重,好在这两人还没断气,你带回去调养一阵子估计又能龙精虎猛了。见谅,见谅。”
完颜黑水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李恒,至于阿巴黑和吕文唤这两个狗才顶多算是个添头,只要李恒没有伤着误了大事就成。
但是被陈靖元这么当面赤裸裸地打脸,饶是他涵养再好颜面也挂不住,急急调转马头对着随行众人喝道:“将文天祥还给宋人,撤。”
金和尚得到陈靖元的示意,立马冲上前去将囚车推了回来,推车的同时尽量小心翼翼,怕颠簸震疼了浑身伤疼累累的文天祥。
见着完颜黑水率着随行人员徐徐走远,陈靖元继续冲着对方背影喊道:“完颜丞相,好走!咱们大都城再见。”
这话一出,骑在马上远去的完颜黑水身形冷不丁趔趄了下,恨恨地转头望着陈靖元,怨毒之意不予言表。
金和尚和侍卫营的数百弟兄见蒙元人吃了憋,纷纷举起手中刀枪剑戟喔喔喔一阵狂叫。
自蒙古人南侵大宋以来,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压着宋人一头,今天是头一遭让他们铩羽而归,要说金和尚他们不高兴那是假话。
就连囚车中的文天祥咬紧牙关,右手狠狠一击车内横木,大赞:“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这时,陈靖元才发现文天祥还关在囚车里,真是大意了。
随即翻身下马对着文天祥抱拳致歉道:“文丞相受累了。”
然后对着金和尚等人喝道:“快,速速砸开囚车,助文丞相脱困。”
不一会儿,四方的囚车就被砸了个稀巴烂,文天祥在韩渭水和几个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双腿发虚,如若无人搀扶,陈靖元都不敢保证对方能不能好好站起身子。
唉,三年非人的折磨,就算是个铁人你也得弯了不是?
文天祥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到陈靖元跟前,问道:“阁下就是在福建起义抗元,平琉球,征东瀛,横扫高丽、哥萨克,力挽狂澜我大宋江山的陈大都督,我大宋朝第一个异姓王——燕王吗?”
文天祥虽然身受严刑毒打,元气大伤,但是说话底气还是十足的。
听着这铿锵有力的语调,陈靖元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样的千古名句。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出这种流芳千古的名句。
陈靖元听罢,一收刚才对待完颜黑水的那种狂傲姿态,微微倾身抱拳道:“正是陈某,文丞相也听过在下的薄名?”
文天祥晒然一点头,轻笑道:“文某人虽在天牢中,但是眼不瞎耳没聋,燕王殿下的威名,如雷灌耳。好,好呀,我大宋有燕王殿下这样的少年英才,真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陈靖元听着文天祥的一番高度赞扬,心中美滋滋道,值了,值了,能得千古名臣的这番赞赏,哪怕将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他妈值了。
随即说道:“文丞相谬赞了,本王也是托了太后和官家的鸿福。”
一听陈靖元提起太后和官家二字,文天祥脸色一正,冲着陈靖元追问道:“不知太后娘娘和官家可是安好?臣文天祥被困大都三年,对我大宋朝中诸事都是一概不知。唉,枉为人臣啊!”
陈靖元听着文天祥提起这个,知道自蒙古人叩破临安之后,皇帝已经换了好几茬,老子死了儿子继位,老大死了老二继位,老二死了老三继位,普通老百姓还真不知晓里面的道道。
陈靖元立即解释道:“文丞相应该记得,当年临安城破,度宗皇帝驾崩,由度宗皇帝长子恭皇帝即位,一路南逃。后来恭皇帝大行于南逃途中,其弟端宗皇帝即位,后来元军追剿到广南两路,文丞相被俘。而端宗皇帝也在逃亡海上之时失足跌下去水去,溺水而亡。我大宋国祚龙脉几乎断绝,后由度宗皇帝幼子,年仅七岁的卫王(赵昺)继位登基,改元祥兴。唉,也算是天佑我大宋,卫王即位之后,经过太后和群臣的努力,历时几年的光景,总算是在海外站稳了脚跟。”
几年时间,连死三位皇帝,皇室血脉仅剩一个卫王,也就是当今的小皇帝赵昺,也算是对传承十几代的赵氏一个极大的讽刺了。
听罢陈靖元简短的介绍,文天祥突然悲从心中来,不知是为大宋赵氏波折的命运而感到伤心,还是因为皇室蒙难,三年来他却无法在太后身边扶持而感到自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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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一阵婴婴啼哭,看得陈靖元心头莫名,难道哭也是当官的一种技能吗?
陆秀夫当年的哭庙,文天祥今日的莫名啼哭,真是令人搞不懂。
突然,陈靖元想到杨太后在他出发前的懿旨,随即阻止文天祥哭道:“杨太后口谕,文天祥接旨。”
果然,杨太后的懿旨就是止哭的大杀器。
文天祥听罢,立马噎住哭泣,准备跪下接旨。
然则陈靖元一把拖住了他,说道:“太后有过交代,文天祥乃大宋第一忠臣,赐其免跪!”
要说杨太后这个女人的手腕,陈靖元是不得不服,仅仅免跪二字,再次让文天祥感激涕零,豆大的眼泪儿又夺眶而出。
陈靖元传旨道:“太后口谕,文天祥脱困之后需好生将养,调理好身子后立即赶赴东瀛行省京都城进宫面圣,早日替哀家分忧。哀家和皇帝盼文爱卿归来,如干涸之地久盼甘霖一般岌岌不可终日。官家年幼,需要文爱卿辅助,朝廷诸事沉珂,需文爱卿竭力襄助。赐文天祥紫金鱼袋出入,加封文天祥翰林院大学士,兴国公,出任右丞相,署理朝政,统领百官。”
...
...
一连串的封赏,直接将文天祥都给砸懵了。
最令陈靖元嫉妒的是紫金鱼袋出入,这他娘的是大宋给文人的最高待遇啊,当年陆秀夫也只有金鱼袋,如今的张世杰也只有银鱼袋,啧啧,到底是名人效应,出场费就是不同。
文天祥已经被杨太后捧上了天,双唇一张一合,却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一个劲儿地嘴中喃喃道:“臣,臣,臣文天祥惶恐啊,太后,太后...”
陈靖元见状,这文天祥不会跟范进中举似的突然癫狂起来吧?
随即一声暴喝:“来人,扶文丞相上马,返回盛京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