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说道,楚君庭没有说话,他蹙眉思忖了会儿后才又说道:“皇上中毒太深,若是再不抓紧治疗的话,恐怕性命难保。我前段时间已经四处张贴告示,遍访名医,只要有一丝机率我都不会放弃。”
凤子商端起圆木桌上搁着的茶水,往嘴边稍稍送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楚大人的心情我很明白,现在内忧外患,战事吃紧,最重要的得是人心一致,否则再强大的兵力也形同虚设。”
“王爷想作何打算?”
“揪出凶手。”,他头也不抬的又喝了口茶,语气淡淡。
楚君庭的眼睛亮了下,“引蛇出垌?”
凤子商抬起头来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不用拐弯抹角。而他却是世上难得的聪明人之一,如果不是以前他们各自立场不同的话,或许能成为极为契合的政友,现在的情形也算是将二人紧紧的给拴在同一条线上了。
“没错,处理完内患才能齐心对付外来的攻击。”,说到这里时,桃花眸不禁沉了下去,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虽想要夺过皇位,但是他却不会做叛国贼。他痛恨的是叶羲和这个老狐狸,没有他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既然他下午已经封掉了青妆楼,那就表明有些事情他多少是知道了点。不过他现在不会主动说出来,至少要等到时机成熟。
“说起引蛇出洞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凤子商回过神来好奇的看着他,想要知道他那个所谓的办法。
楚君庭端正了下坐姿道“你可知道有种药叫做龟息散?”
“就是服下后能够令人身体冰凉,好似死人的龟息散?用来做甚?”,他挑挑好看的眉毛。
“没错,有了它相信凶手很快便会露出狐狸尾巴来。”,楚君庭自信满满,凤眸里光彩逼人。他不是个冲动鲁莽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凤子商了解他,心里就更想知道那个办法了。
“这事儿我还得跟皇上说一声去,明天你就会知道了。”,楚君庭站起身来,冲他神秘的笑笑,眼底的神色却是十分认真。
凤子商见他不说,他也不好勉强。“好吧,随你去,不过宫里的守卫要多加几个了,特别是朝仪宫一带。对了”,在他的身形快要消失在殿门口时,末了他又加上一句“她现在有消息了么?”
楚君庭当然明白他问的是谁,他沉下眉头,回道“没有,听说那晚你有出现过?”,虽然怀疑,但他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你听谁说的?本王饶是再好女色,但也不会三更半夜的跑到你的府上去偷人吧?况且你俩如此相爱。”说到最后一句时,他不可避免的带了些醋意。想起那张纯良无邪却又隐含着丝丝调皮的脸孔,他心中荡起了一圈圈波光潋滟的涟漪,久久不曾平息,难道他很喜欢她么?!
“那晚本王一直待在宫里,哪儿都没去。”,碍于心理作用,于是他没好气的补上一句。
楚君庭将他的表情尽数捕捉在眼里,听见凤子商的回答后他只淡淡的应了句,接着便一脚跨出了垄起的门槛。
二人各怀心思的度过了一晚,楚君庭很成功的说服了凤齐瑾。其实他找他无非就是让他帮忙着演一场戏,这样引蛇出洞的办法才会见效,作为平时最信任的人,凤齐瑾哪怕身体不适,他也忍着病痛答应了,对于自己莫名其妙中毒昏倒的事情他怀疑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
朝仪宫的小杜子一路逃命似的飞快赶回叶华容那里,满脸的焦急无措,大脑也乱的跟浆糊般一团糟。此时天色还早,顶多算是蒙蒙亮,因为他是朝仪宫里的当值太监,所以起的要比别人早些。
在殿门口干活的宫女们见他这副狼狈模样都不禁好奇向他行注目礼,若是平时肯定能把他高兴的半死。可是现在他完全没有那心思,突如其来的事情将他逼向惊俱。
“娘娘,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不好了!”,小杜子连滚带爬的跑进叶华容的寝殿里,眼底尽是惊慌失措。
叶华容端坐在梳妆台前,老远就听到了小杜子的声音。她有些不悦的皱皱眉头,心头却有些不安。小杜子跟着她很久了,平常为人机灵圆滑,十分懂得迎合,遇事还算冷静,只是不知能有什么事情把他给惊成这样了。
想至此她无心再打扮,唤停阿竹,任凭发髻上素净一片。
接过阿竹递过来的甜汤,正要品尝一口时,小杜子刚刚好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他紧张的跪在地上,本来要说出来的话,此刻什么也说不出口。
叶华容不逼他,越是紧张的情况下就越要给对方轻松,她坐在贵妃榻上,不愠不恼,淡淡的问了句。“何事如此慌张?”
小杜子思来思去,最终决定一口气说出来。“皇上他不久前驾崩了!”
“什么?!”,叶华容惊的站起身来,手上捧着的小瓷碗不小心摔在脚下,甜汤撒了一地。
“这……你告诉本宫,这不是真的,你肯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她昨天才去探望过皇上,分明见他气色已经好转了,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没了呢?
瞬间,恐惧,伤心,怀疑,悲痛等情绪全部疯狂的涌进了她的大脑,连平时注重的礼仪贤德都被她给抛到脑后了。
“娘娘,您冷静点!”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皇上怎么会死呢?我们的皇儿还这么小!”,叶华容激动的抓住小杜子的手臂,连声问他是不是真的。
纵然阿竹和小杜子跟在她的身边很多年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偏执的主子,之前那个气质华贵,温和冷静的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固执,发疯的女人,她现在所承受的是丧夫之痛。
“娘娘,您不要这样了,或许是小杜子他看错,听错了,我们不如去皇上那里,到时自然清楚了。”
阿竹上前去扶着她的手臂,带着轻微的悲伤道。只不过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下,她的唇角微微向上扬了些,那是只有心底高兴的人才会有的表情,她这模样倒显得几分突兀与阴测。